第9章 第9章
大概一个半时辰后，范崇笙来到一家酒馆门前，往楼上望了一眼，随后进去，直奔上二楼雅间。
屋内只见一男子同样带着围帽，见到范崇笙之后，立马起身半弓着身子恭敬道：“公子！”
范崇笙并没有急着回复眼前人，而是在屋子里转着看，轻开窗户四下扫视，巡视一圈之后，范崇笙似乎稍稍放下心来，从袖子中掏出那张字条，扔在桌子上，“我还以为要我一人前来，是准备抓我回去呢？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那男子将围帽摘了下来，露出俊美的脸庞，那双桃花眼让人很难忽视掉，虽然桃花眼不泛桃花而略带锋利感，那眼眸深不见底，一同他本人难以捉摸。整个人周围散发出一股超强的气场，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就连一向以俊美自称的范崇笙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单看这双眼睛，别说大姑娘小媳妇，就算是个男人看了也挪不开眼，只是这双眼睛在这威严的躯体上，也显得不怎么灵动了，真是暴殄天物。
只见樊觉不紧不慢的将围帽整理好之后，置于桌面，随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恭恭敬敬对着范崇笙作揖。
范崇笙皱眉不语，从他认识樊觉开始，樊觉就是这样，不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不慌不乱着装整齐，理衣服是常态。
从那件事以后，范崇笙对他很是反感，就连这个下意识的小习惯，在他眼里也是假惺惺的做派。
“公子说笑了，这次我来，也是老爷授意的，虽然这些年你鲜少外出，可是樊家可一直都被人盯着呢。而且如今婚约已解，老爷也松口说，说你想要的答案，等到时机成熟他会给你做出解释！”
鲜少外出？范崇笙一脸苦笑，自己家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出入多可笑。从那件事情以后，想要再出门，都只能自己偷偷溜出去，再溜回来，只是每每被父亲逮到，都少不得要关他一阵子，他这个公子与所谓“囚徒”有何分别。
还有婚约？那婚约说到底只是拿他当个过场，跟他有何干系？他又凭什么要陪他做这场戏？
“我想要的答案？时机成熟？是啊，这么多年，我问过查过可他始终不说，樊觉难道你就不好奇吗？对啊，反正你是受益者，自然不关心。”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误会？樊觉，不用在我这儿假惺惺，樊家有你不就够了吗？有我没我，干系大吗？”
范崇笙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自己刚刚两岁的时候，父亲将樊觉领回家，对当时的他说“启儿，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兄长了。”
刚来到樊家的樊觉也不过七岁左右，范崇笙虽然记忆不多，但他还记得，他刚来的那段时间，就像是木头疙瘩一样，不喜说话也不爱玩耍，孩童喜欢的东西他似乎从来不感兴趣。唯独喜欢看书，一坐就能坐一天。
而且从来不出门，也很少在府内走动，多数都是在自己房间内安安静静的待着。直到后来樊觉十二岁，他已经长到如父亲一般高大，父亲开始着手教导他府内的一干事宜，逐渐樊觉开始跟着父亲外出走动，做生意，不得不说樊觉很有头脑，现在的樊家能有这样的家业，有他一半的功劳。
从这之后，父亲对樊觉就颇为上心，上心到连自己都很少关心了。虽然母亲对樊觉并没有多少关爱，但是母亲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怜爱的，他真的不懂，这是为什么。
他还以为是因为樊觉聪慧，而自己不够努力，父亲母亲没有看到，所以他三岁便识得千字，五岁张口能成诗，更是这幽州上下人人称赞的神童。
只是父亲好似看不见一般，每当他想要跟父亲分享自己学习成果，父亲总是不以为然的说一句好。那父亲关心的是谁呢？是樊觉，是他又敬又恨的兄长，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他的身上。
在他十二岁那年，父亲带樊觉出门去自家铺面巡视查账，下来最少得两个月，他缠着父亲与樊觉非要同行，虽然得逞，但是正是这次发生了意外。
三人半路上被匪徒劫走，随侍全部被杀，留下他们三个与劫匪对峙，最终双拳难敌四手，劫匪将他们绑在一起，勒索万两赎金。
只是没想到赎金到手之后，绑匪却觉得就这样放了太可惜，让父亲选一个孩子带走，剩下一人继续做人质，不准报官不然撕票。
只是让范崇笙没想到的是，父亲想都没想便指了指樊觉，“我带他走！”
留下他独自面对一票恶匪，这期间绑匪先是带他转移了地方，在约定好交换赎金的地点之后，这群匪徒在等赎金期间，觉得甚是无趣，便以虐待他为乐，等父亲来赎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十个手指全部溃烂，脚面肿的两三倍高，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被击溃的最严重的，是他那支离破碎的心。
这之后，樊府封锁了消息，只对外讲，家中少爷病弱静养。
这帮绑匪后来虽然被抓住处置了，赎金也追回了大半，范崇笙却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渴望父亲认可而努力的少年了。
外伤好治，心伤难愈。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无法行走只能坐在轮椅上，因为不想看到不想看的人，就算是在府内，也常常带着围帽。
范崇笙苦味笑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对父亲而言，樊觉比自己还重要？若不是父亲选择了樊觉，他说不定就不会坐那两年的轮椅，过那如枯骨如死尸一般的生活。
后来是怎么想开的呢？是因为显叔与芳娘，那时的两人，一个是父亲心腹，一个是母亲近侍，为了放心，特地将这两人留在范崇笙的身边照顾。
许是因为这两人日夜陪伴，让当时犹如惊弓之鸟又满是戾气的范崇笙稍有了些安全感。也正是在他们的引导下，范崇笙从刚开始的不肯吃药不肯就医，到后来要求找大夫，找戊戌师傅帮助自己恢复。
从一开始需要人扶着，到后来能独自行走，范崇笙都用非一般的信念坚持着。而支撑那时的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想知道到底樊家欠了樊觉什么？才会让他父亲在面对凶恶匪徒时，选择救他而不是他！
那些日子自己是怎样一天天熬过去，自己能恢复到现在的样子，自己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只有自己最清楚，但他坚定了一件事，那个自己视为榜样，为之骄傲追逐的父亲，自此在他心里就如同生人一般。
也是自此之后，他将自己的名字从樊启改为范崇笙，从母姓！
“樊启，你”
“樊管家这是叫谁呢？我叫范崇笙，莫要叫错了名字。”
这几年范崇笙一直都有查过樊觉的身世，但是几乎没有什么线索，不管是身份还是来历全都是替代别人的，毫无头绪。
但是有次范崇笙意外得知，幽州钱府灭门惨案中，还丢失了两个孩子，无影无踪，或许有幸存的可能，那樊觉会不会是其中一个孩子呢？
十六年前钱府惨案震惊燕国上下，钱府是当时的幽州首富，不仅家大业大，家主更是年轻有为，乐善好施，但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百十口人一夜之间全被悬于梁上。
第一个发现这惨案的是来府上送菜的小贩，据说从这件事之后，这个小贩大受刺激，回家之后就神神叨叨，经常无故疯跑或大喊大叫，后来一次发疯失足掉进河里被淹死。
经过核对，只有钱府的大公子与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似人间蒸发一般，不知去向，多人推断，这俩孩子多半也是被凶手掳走，是死是活不好揣度。
这样桩案子很是离奇，全府上下所有人尸体完好，他们都先是被毒死，后又被人用绳子吊起，家中仅有少数被翻动过的痕迹，贵重物品一个不少，院内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如此灭绝人性屠戮，惨绝人寰的灭门案件，不为贪财，只为杀人？这就不得而知了，这凶手至今也没追踪到，甚至没能查到是谁做的，所以这桩案子多年悬而未决。
而大名鼎鼎的钱府，也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退避的鬼宅，青天白日都没有人敢靠近，有些胆子大的人想要去见识一下，可刚到大门口就被吓跑了。有人听到宅内有人踱步，甚至还能听到房内有人哀鸣哭泣，所以多年过去，周围人家更换变迁，这钱府一直保持着原样。
为此范崇笙还专门夜探钱府，这大宅院多年没有经过打理，一进去就感觉分外阴森，范崇笙只感觉到脖子那儿一阵阵的灌阴风。大着胆子进去查看一番，却也没什么收获，很多房屋年久失修都倒塌了，院内的草都长到半腰深，房间内也是大厚的尘土。
可惜此次不仅一无所获，还被樊振天发现而被迫中断了，为此樊震天还搬来了家法伺候，当时范崇笙被打得几天没能下床。
父亲的举动更是加重了他的心中的怀疑，觉得自己推断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当时范崇笙颇为好奇，他父亲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粮行掌柜，为什么可能会与当时富甲一方的钱府有关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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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崇笙并没有急着回复眼前人，而是在屋子里转着看，轻开窗户四下扫视，巡视一圈之后，范崇笙似乎稍稍放下心来，从袖子中掏出那张字条，扔在桌子上，“我还以为要我一人前来，是准备抓我回去呢？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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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樊觉不紧不慢的将围帽整理好之后，置于桌面，随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恭恭敬敬对着范崇笙作揖。
范崇笙皱眉不语，从他认识樊觉开始，樊觉就是这样，不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不慌不乱着装整齐，理衣服是常态。
从那件事以后，范崇笙对他很是反感，就连这个下意识的小习惯，在他眼里也是假惺惺的做派。
“公子说笑了，这次我来，也是老爷授意的，虽然这些年你鲜少外出，可是樊家可一直都被人盯着呢。而且如今婚约已解，老爷也松口说，说你想要的答案，等到时机成熟他会给你做出解释！”
鲜少外出？范崇笙一脸苦笑，自己家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出入多可笑。从那件事情以后，想要再出门，都只能自己偷偷溜出去，再溜回来，只是每每被父亲逮到，都少不得要关他一阵子，他这个公子与所谓“囚徒”有何分别。
还有婚约？那婚约说到底只是拿他当个过场，跟他有何干系？他又凭什么要陪他做这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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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误会？樊觉，不用在我这儿假惺惺，樊家有你不就够了吗？有我没我，干系大吗？”
范崇笙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自己刚刚两岁的时候，父亲将樊觉领回家，对当时的他说“启儿，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兄长了。”
刚来到樊家的樊觉也不过七岁左右，范崇笙虽然记忆不多，但他还记得，他刚来的那段时间，就像是木头疙瘩一样，不喜说话也不爱玩耍，孩童喜欢的东西他似乎从来不感兴趣。唯独喜欢看书，一坐就能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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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之后，父亲对樊觉就颇为上心，上心到连自己都很少关心了。虽然母亲对樊觉并没有多少关爱，但是母亲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怜爱的，他真的不懂，这是为什么。
他还以为是因为樊觉聪慧，而自己不够努力，父亲母亲没有看到，所以他三岁便识得千字，五岁张口能成诗，更是这幽州上下人人称赞的神童。
只是父亲好似看不见一般，每当他想要跟父亲分享自己学习成果，父亲总是不以为然的说一句好。那父亲关心的是谁呢？是樊觉，是他又敬又恨的兄长，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他的身上。
在他十二岁那年，父亲带樊觉出门去自家铺面巡视查账，下来最少得两个月，他缠着父亲与樊觉非要同行，虽然得逞，但是正是这次发生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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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自此之后，他将自己的名字从樊启改为范崇笙，从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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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范崇笙一直都有查过樊觉的身世，但是几乎没有什么线索，不管是身份还是来历全都是替代别人的，毫无头绪。
但是有次范崇笙意外得知，幽州钱府灭门惨案中，还丢失了两个孩子，无影无踪，或许有幸存的可能，那樊觉会不会是其中一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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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名鼎鼎的钱府，也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退避的鬼宅，青天白日都没有人敢靠近，有些胆子大的人想要去见识一下，可刚到大门口就被吓跑了。有人听到宅内有人踱步，甚至还能听到房内有人哀鸣哭泣，所以多年过去，周围人家更换变迁，这钱府一直保持着原样。
为此范崇笙还专门夜探钱府，这大宅院多年没有经过打理，一进去就感觉分外阴森，范崇笙只感觉到脖子那儿一阵阵的灌阴风。大着胆子进去查看一番，却也没什么收获，很多房屋年久失修都倒塌了，院内的草都长到半腰深，房间内也是大厚的尘土。
可惜此次不仅一无所获，还被樊振天发现而被迫中断了，为此樊震天还搬来了家法伺候，当时范崇笙被打得几天没能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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