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乾东二所书房这边,  九爷不信金斗的话。
        “怎么可能?刚才就我们兄弟二人说话,鹿章这名字连爷都是头一回听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金斗哭丧着脸:“奴才给宜妃娘娘送东西回来,  路过御花园的确听到了。”
        九爷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只有他和八哥两个人,  且八哥还多次叮嘱他这事儿别走漏消息。为什么会这样?他分析了很多可能,  但觉得哪种都不太对劲。
        这件事很诡异。
        隔壁三所书房
        八爷刚换好常服,喝盏茶水准备出门。被八福晋猛地一问“鹿章是谁,为何救他”,  他缓缓搁下茶盏,满心狐疑:“你听谁说的?”
        “御花园那边宫女太监都在小声议论,”八福晋也想不通方才御花园那交头接耳的情景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在猜八爷和鹿章是什么关系。”
        八爷呼吸凝滞,脑子忽然有点转不动。
        八福晋也是满心好奇,  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鹿章到底是谁?”
        “别问了,  你先回后院,今日别再出门。”八爷被她的问题拉回神,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
        是之前就走漏了消息?不对,  前几天鹿章那边的人寻上他,他明面上是直接一口拒绝的,且没和别人提起过。
        三刻钟前,他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今儿个和老九关起门来商议对应之策是要针对鹿章此人。
        仔仔细细回想了很多遍,  八爷万分肯定在和九爷开口之前,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想救鹿章,  想要鹿章手里的秘辛。
        方才密谋时,  书房里没有第三个人,  书房外只有两个忠心的小太监。
        而且他当时声音不高,门外的小太监也不可能听得到。甚至和老九分开各自换去常服前,他还特意叮嘱老九,  先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等到了宫外再按计划行事。
        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想怀疑老九,可没有别的解释。
        正想着呢,换好常服的九爷快步走到这边院子,没等人通传就火急火燎推门直接进来:“八哥,不好了!”
        八爷强忍着胸中的情绪,紧绷着温润如玉的表情:“怎么了?”
        “咱们刚才商议的事儿,被别人知道了。现在满御花园的人都在嘀咕鹿章到底是谁,都在猜你到底要和他换什么。”
        八爷故作不信:“这怎么可能,方才说话时,书房里只有咱们兄弟二人。外人如何得知?九弟莫要消遣爷,咱们赶紧出宫去办事。”
        “哎呀八哥!不能去!这事情已经被人知道!真的!”九爷着急:“咱们若现在还出去,肯定会被人闹到皇阿玛那去。营救一个罪犯,到时候咱们都洗不干净。”
        八爷摇头:“不是咱们都洗不干净,是爷一个人洗不干净。”他深吸一口气:“外面的人只说爷要营救他,没说九弟也要营救他。”
        九爷立在原地,皱眉:“你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八爷沉默,面色如霜。
        九爷上前一步:“知道你刚才还问我怎么了?”
        八爷不语。
        九爷恼了:“你怀疑爷出卖你?弟弟这几年掏了那么多银子,从没有过一个字的怨言,你怀疑我会出卖你?”
        是呀,他的确怀疑。掏了那么多银子,忽然发现与其掏银子给他,不如掏银子给皇阿玛,所以想散伙?
        多么合理的解释,真不怪他怀疑。
        八爷满眼受伤,声音都比往日低了三分,整个人显得很颓:“九弟,不是哥哥非要怀疑你。你我兄弟多年,你掏心掏肺哥哥是知道的。可是,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让哥哥如何为你开脱?”
        “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外面却有两个小太监!”九爷气的手抖:“别是八哥你自己没管教好下人,他们收了别人的银子来诬陷爷。”
        也有这个可能。八爷和九爷直接就把当时门口守着的两个心腹押进来审问。
        事发突然,八爷怕康熙爷会忽然传他去问话,审问用的是狠法子。
        小太监一双胳膊直接被卸掉,八爷冷言:“若敢有一个字是假,待会就让人把你们剁了喂狗。”
        一个成年皇子,要杀一个小太监,太容易。
        两人不敢有欺瞒,把当时的情形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但没有任何异常。
        八爷看九爷。
        九爷踹那两个太监:“你们好好想想,当时到底有没有别人来过!”这脏水,决不能落他头上!他这辈子最恨被人欺骗被人冤枉。
        两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再次使劲回想,然而只憋出一句:“真没有人来过,奴才一直都在门口守着。连只苍蝇都没来过。”
        “不对!”那个被卸了胳膊的小太监忽然摇头:“有!当时有只狸花猫蹲在窗台上。”
        “狸花猫?”八爷皱眉。
        “奴才想起来了,是九福晋那只,前段时间把我们八福晋的团宝给挠了一顿。”
        九爷一脸“你他娘的在逗我”的表情。他抬脚想再踹一脚,猛地一回头瞧见八爷皱眉深思。
        这会子一直在克制的怒气忽然克制不住了,九爷放下脚,深吸一口气,盯着八爷:“八哥,你就算不相信我,也犯不上怀疑一只猫吧?那是一只猫啊!猫能说话吗?”
        “那你说,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的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八爷反问。
        他自然犯不上去赖一只猫。可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密谋被传了出去,老九应该给他一个解释。
        其实不用解释他也能猜到一些。老九大约觉得银子出的冤枉,面上不说心底却早就想散伙。献银子那日是在投石问路。那日他刚得了皇阿玛和兄弟们的夸赞,若立时散,显得他无情。
        所以这段时间老九假意和他和好,就等着寻个机会闹出一场丑事。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那么坚定的支持他,现在要这么害他?
        难道是因为凤遥去宜妃那儿告状寒了老九的心?
        应该不至于吧?
        八爷想不明白。
        九爷也想不明白。
        沉默,空气凝滞。
        半晌,九爷开口:“八哥从什么时候开始疑心爷?今日竟不惜做这样的局来试探爷?”
        把今儿个的事情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九爷觉得自己弄明白其中关窍了。没有其他人在场,泄密只能是八哥自导自演。
        鹿章其人,大约真有。但八哥应没真的想营救他,只是故意拿这件事试探他献了银子后是否仍然和他一心。
        对面八爷双目苦涩:“做局试探你?九弟把爷当什么人了?爷何苦赌上自己的名声试探你?”
        “是,爷只是一介商贾皇子,不值得八哥赌上名声来试探。”九爷又想到他掏了五十七万两白银给朝廷,连一向瞧不上他的四哥都说了那番话,八哥却半个好字都没有。
        八爷脸色铁青,越发确定九爷是要和他散伙。若是以前,九爷根本就不会和他这么说话。
        被曾经拼尽全力、无怨无悔支持自己的好兄弟背叛,八爷深受打击,但想死个明明白白:“今日大哥和三哥都入宫请安,听闻当时也在御花园,有他们在场,这事肯定会惊动皇阿玛。九弟,在皇阿玛派人来传我问话之前,你跟八哥说句实话。”
        “为何要与我分道扬镳?”八爷耷着眉,声音里透着受伤:“那个位置不是我自己想争的。你说你一个爱做生意的人争不了,你说你要永远支持我,你说你要与我一同把瞧不上咱们的太子拉下来,你要和我一块扬眉吐气,我才下定决心去做。为何路走了一半,你要如此对我?”
        解释不了,也懒得解释,九爷只有一句话:“今儿个这事不是我做的,别往我头上赖。”
        九爷真没想到他和八哥之间,竟然也有没证据却被扣帽子的一天。
        他站起身:“八哥自己身边的人漏风,与我有何干系。怀疑我,也不是这么个栽赃法。你不会赌上名声试探我,难道我会拼着名声不要栽赃你?我老九也是要脸面的。”
        九爷头也不回朝外走。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受这等侮辱!试探人也不是这个试探法。
        八爷苦笑,以前说的再好都没用,一旦不愿意支持他了,拼着面子不要也要和他划清界限。老九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精明的很。以前倒小瞧他了。
        他要筹银子营救鹿章,换他手里那份名单的消息,果然穿到了康熙爷耳中。直郡王和诚郡王两人,老大怂恿老三,老□□过来怂恿老大,最终是和八爷旧怨更甚的老大直郡王把这事捅到康熙爷跟前。
        老爷子当时便把八爷传过去问话。
        八爷的确计划了,可他什么都没做。咬死了没承认自己筹谋这事,然后哭诉是有人栽赃陷害,不然便找那散播谣言之人对质。
        告完状躲在屏风后头的直郡王这才想起来,压根没找到当时说话的那个小太监,好在御花园很多人都能证明当时的确听到了。
        康熙爷不会因为没有证据也没发生的事儿当真整治老八,但顺势下了道口谕:“老八,你行事周全,刑部那边积了很多陈年旧案,明日起你和老三一块去刑部主事。”
        八爷不想离开掌管官员考核升迁的吏部:“儿臣方才被人诬陷,若进了刑部,只怕被人说以权谋私。”
        “正因如此你到了刑部梗要好好干。让满朝文武都看看,哪怕做了刑部的主事皇子,你也不会对那个什么鹿章做交易。”康熙爷没再给他反驳的机会。
        待八爷走后,直郡王从屏风后头出来:“皇阿玛,您为何让老八去刑部?”
        康熙爷不想看性格鲁莽的大儿子,挥挥手:“朕忙,跪安吧。”
        ·
        从乾清宫出来后,八爷忍不住想,老九莫不是做了皇阿玛的小护法?还是倒向了太子?老大?老三?今儿个闹着一出让他丢了吏部的美差,着实可恶!偏偏还不承认!
        现在如此对他,若将来真有一日他入主东宫,又将如何?
        ·
        乾东二所
        早上从八爷书房出来,九爷怒气冲冲回来这边。瞧见狸花猫懒洋洋躺在抄手游廊下打哈欠,从它身边路过的时候大手一伸,揪住它厚实的耳朵扯了两扯:“没规矩的狗东西,再乱跑,爷打断你的腿!”
        “喵!”狸花猫叫唤了一声,待九爷松开手,嗖的跑回后院找秦晚诉苦。
        秦晚还在完颜氏院子里,得知狸花猫挨了大冤种的揍,把它抱到怀里安慰一番,对小宫女吩咐:“去看看九爷在哪里,完颜氏生产他好歹过来瞧瞧。”
        毕竟是他的种子。
        九爷回了书房就躺榻上干挺着生气,被人来寻才想起来完颜氏正在给他生孩子。
        心情不好,他不想去。
        金斗小心翼翼劝:“福晋今早一直在那边陪着,着人找了您好几趟了。再说,先前完颜格格多次说她这一胎怀的可能是个小阿哥,爷好歹去看一眼。”
        九爷觉得如果不去,可能回头会被秦晚翻很多白眼,再说万一是个儿子呢。左右今儿个也不出宫了,他便背着手踱步过来。
        坐了不过半刻钟,这男人就耐不住性子,小声嘀咕:“怎么这么慢?”
        秦晚抱着猫撇他:“女人生孩子凶险无比,您以为是摘果子,咔吧一下就掉下来了?”
        被八爷怀疑完,又被秦晚说,哪个都吵不过,九爷干脆不说话,喝茶。一边喝一边打量。
        原来女人生孩子不仅仅需要产婆,还得有太医在外面守着听差?还得有那么多宫女嬷嬷来来回回忙活?还有那么大的血腥气?
        完颜氏是一早发动的,她这是第二胎,最近这段时间被秦晚保护的很好,每天也注意走动,还算顺利。
        待到晌午一点多,终于生下了一个七斤二两重的女婴。
        众人连忙向九爷、秦晚道喜,向完颜氏道喜。
        九爷盼着是个儿子,结果生出来的却是他第三个女儿,不太高兴。
        秦晚拿到了改变完颜氏难产命运和自己被连带训斥等一系列连锁反应的五个积分,比九爷高兴多了。
        等完颜氏生产期间,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也净了手,瞧接生婆婆把三格格抱出来,秦晚笑眯眯接过去:“粉雕玉琢,像她额娘。”
        九爷看了一眼小格格,依旧没说什么。
        秦晚在心底恶狠狠骂了两声狗男人,直接对众人道“你们伺候格格平安生产有功,每个人赏三倍月钱并五十两银子,接生婆婆和太医各一百两。”
        “完颜氏生产有功,赏银千两,锦缎十匹,头面首饰两套。这段时间冯氏照顾两位小格格很妥帖,赏银二百两,锦缎四匹。”
        说完她紫玉赭叶等人:“去长春宫给额娘报喜,别让她老人家久等;抓紧在咱们二所门口挂个瓦片。”
        产房里精疲力尽的完颜氏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难过的是她又生了个女儿,九爷不高兴,一句话都没说。高兴的是福晋对她真好!生大格格的时候,九爷都没给她这么多赏赐。
        众人都觉得自己听错了,九福晋怎么这么大手笔?小妾生孩子,她虽是主母但又不是自己生,这么高兴?
        秦晚当然高兴,后宅的改变她能获得五个积分,够她做很多事呢!别的不说,光使唤狸花猫开口说话坏老八的事儿,都能来上五回!
        历来皇子侍妾生产没有给这么厚赏赐的,金斗看向九爷。
        九爷直接挥手:“按福晋说的办。”然后便起身回书房。
        回到书房,得知八爷被老爷子叫过去问话,九爷连忙问:“什么情形?”
        银斗把打探到的消息说完,九爷更加烦躁,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老八不仅没被训斥,反而还从吏部跳到刑部去做主事皇子?早上那一出就是他自己捣鬼!
        这一出苦肉计,不仅试探了他,还换了个差事,进了刑部,能结交更多臣工,能从那些罪臣口中挖出更多秘密。呵呵,还想给他扣脏水!
        凭什么他倾尽全力支持他,反过来还要被怀疑被试探!
        九爷觉得今儿个日子不太好。
        他被倾尽全力相帮的好兄弟怀疑试探泼脏水,盼了好久的儿子原来是个女儿,泼他脏水的好兄弟竟然还从皇阿玛那得了好处,顺风顺水。
        闷,想喝酒,想跑马。九爷叫上十四阿哥出宫去了。
        一连几日,九爷都早出晚归在外面疯。
        秦晚懒得管他。只要不和老八搅和在一起,她才懒得管这狗男人。
        完颜氏这边平安生产,后院章佳氏和兆佳氏乖乖禁足,冯氏帮着照顾大格格和二格格兼顾后院琐事,秦晚这几天颇为顺心。
        她现在就一件事着急,救弘晖。
        屏退左右,秦晚把她小心藏好的那枚用玉瓶装好的药丸子拿出来。先前她折腾自己天天吐的时候就想好了要用药丸子救弘晖。
        这药丸子,是多种大补之药配出来的极阳大补之物,如太医所说,没病也能吃出病来。
        但,她可以许愿呐!
        弘晖的病类似于绝症,没人治得了。她若对个假药方许愿,将来药方传出去,有人用方子治病,她怕自己造孽。
        救不能白救,一定要让老四两口子知道是她的缘故才让弘晖好好活下来,这样大腿才能抱的稳。所以,药丸子是一个很好的载体。
        一颗绝版的、她自己配的、世上仅余一颗的、她先用自己的病赋予神秘色彩的药丸子,简直完美。
        她做得这批药丸子,先前被太后做主给毁了。哪怕这件事将来传出去了,应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找她要~
        秦晚把狸花猫叫到身边:“我不许愿用着药救弘晖,只许愿让这颗药丸变成包治百病的灵药,是不是积分能少些?”
        狸花猫摆爪子:“恰恰相反,会消耗更多积分。因为系统会认为您是要拿这药丸子去救权重更大的人物。我们系统局已经成立几百年了,没那么好钻空子。”
        “我能不能许愿这枚药丸让弘晖这辈子都健健康康?反正许都许了,许个好点的愿,不过分吧。”秦晚和它商量。
        狸花猫摇头:“真的不行。弘晖这次一旦活下来,便是未来雍正皇帝唯一的嫡子,身份非同一般。您若要一辈子都健健康康,至少六十个积分,少一个都不行。”
        罢罢罢,秦晚认命。
        她把装着药丸的玉瓶放在桌上,双手合十虔诚许愿:“让这枚药丸变成能彻底治好弘晖的灵药吧!”不能保他一辈子健康,彻底治好他这怪病总可以吧!
        过了几秒,她睁开一直眼睛偷瞄大狸花:“好了吗?”
        狸花猫伸了个懒腰:“您不都见识了一会猫说话的威力了,您要相信我。我是忠心耿耿听话的好猫猫。”
        秦晚把那玉瓶小心翼翼又收好。
        药丸备好了,但她不好直接朝四福晋那边去。巴巴凑上去,显得太刻意。
        思来想去,秦晚先让人去宫外排队买了老太后爱吃的糕点,去宁寿宫走了一趟。
        进了后殿请安后,太后先打量她:“听说你们院里弄瓦之喜,你狠狠赏了众人一回。”
        “我们家九爷有的是钱,孙媳总不能对自己院里的人小气。”
        “哀家听说以前你行事很低调,怎么忽然转性了?”太后好奇。
        秦晚有些难以启齿,不好意思笑道:“孙媳忽然想明白了,九爷就是个爱做生意的皇子,天下人都知道。九爷敛财的本事天下第一,这是事实。没有家里有钱,主母对府中人却小气抠搜的道理,没得让人笑话。”
        太后又被她逗笑了:“一个名门贵女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什么叫老九敛财的本事天下第一?狂妄。”
        “您要是不信,随便找人跟我们家九爷比就是了。”
        “好好好,哀家不说了,反正在你眼里老九本事大着呢。”太后以为秦晚满心满眼都是老九。
        秦晚很想疯狂摇头:我没有!我只是故意这么说想让皇阿玛收了他!
        太后觉得秦晚爱惨了九爷,年纪大本就爱催生,偏秦晚膝下一个也没有,便直接道:“你们院里也有三个小格格了,你如今也十九了,正是身板最好的年纪,也该自己生一个了。”
        秦晚垂眸:“孙媳害怕。”
        “怕什么,跟哀家说。”
        “孙媳怕自己生了孩子却养不好。”秦晚想到自己上上辈子那可怜的女儿,心里难受。
        “这叫什么话?你生出来,自有乳母嬷嬷悉心照料。”太后觉得她担心多余。
        “可是四嫂的弘晖身边也有很多人照料,如今却已经回天无力。孙媳听着都揪心。”
        弘晖小时候在宫里,也经常能见到太后。太后沉默一会,让嬷嬷翻出一个小长命锁给秦晚:“明儿个你替哀家去瞧瞧他。老四媳妇心思重,又只有这一个嫡子,你好好陪她一会。”
        ·
        紫禁城里的消息,若非刻意瞒,便很难瞒得住。
        秦晚奉太后之名要去看弘晖的消息,当晚该知道的就已经都知道了。
        宜妃从自己库房里翻出一支保存很好的老山参,让身边嬷嬷送过来,交代秦晚明日一并带上。
        八福晋和十三福晋派人来传话说,明天她们也想去看看弘晖。
        十三福晋是因着十三爷的关系,和人家老四关系好,八福晋先前还拿有毒的画册害人家,巴巴凑上去干嘛?
        好在路上各人坐各人的马车。到了四贝勒府,秦晚也不接八福晋的话茬,只和四福晋十三福晋说话。
        看完弘晖略坐了会,八福晋提议:“四嫂要照顾弘晖,连累辛苦,没经历应付咱们。咱们回宫吧。”
        十三福晋点头。
        秦晚很不给面子:“八嫂先走吧,老祖宗让我好好陪陪四嫂。”
        八福晋笑:“三个人陪总比一个人陪好,四嫂不介意我再讨杯茶水吧。”
        四福晋还没说话,秦晚起身:“那八嫂在这儿陪四嫂,我先走了。”
        八福晋在袖子里狠狠握拳,指甲都戳到掌心的肉里了,好不容易才稳住表情:“罢了罢了,不打扰你们说体己话。十三弟妹,咱们走。”
        回去路上,八福晋恨不得在马车里给秦晚扎个小人。这已经不仅仅是给不给她面子的问题,这根本就是和她彻底翻脸了!
        四贝勒府
        四福晋很疲惫,但强撑着打量秦晚:“九弟妹和八弟妹吵架了?”
        秦晚直接道:“先前因为银子的事儿,她去长春宫告我的状。我又不是泥人。”
        四福晋喝茶,没多说话,谁知道人家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要掰?
        “先前我听四爷提过几句,四爷很是敬佩你们夫妻舍得拿那样一笔巨款出来。”四福晋说着看了一眼里屋床上躺着的,气若游丝的弘晖,眼眶又红了起来:“说来着实要谢谢你和九弟。若不是你们慷慨解囊,四爷这段时间哪有空回来陪弘晖。”
        “四嫂,我……”秦晚斟酌措辞,在想怎么把药丸子给四福晋。
        四福晋已经主动屏退左右,她顶着疲惫的双眸看秦晚:“九弟妹,有话不妨直说。”
        秦晚一咬牙,从荷包里掏出小小精致的玉瓶,放到桌上,推到四福晋跟前。
        “这是我自己配的药丸子。”
        四福晋眉心猛地一跳:“前些日子,被老祖宗毁掉的那些?”
        这事儿有门!秦晚轻舒一口气:“正是,我偷偷留了一颗,只此一颗。”
        四福晋的眼神便钉在那玉瓶上。
        先前听说秦晚得了奇怪的呕吐之症,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她起初还担心过秦晚。毕竟不是每个皇子福晋都舍得捐那么多银子为朝廷出力。
        后来听说秦晚翻医书,自己配药丸子,且还吃好了,她也动过去求一颗的心思。不成想那些“九福晋配的药丸很神奇”的话,只传了一天,就被太后做主毁了。
        她也动过自己配药丸的心思,但认真向太医讨教后,放弃了。秦晚那药丸用的药材她知道,完全不可行。
        可今日,秦晚亲自把药丸送来了。
        “敢问弟妹这药丸里,可是有秘制之物?”
        秦晚摇头:“若非要说,顶多是药材更上乘些。我当时以为自己得了治不好的病,胡乱配的。有效大约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弘晖侄儿的病我知道,斗胆把这药丸带过来,四嫂若敢,可以一试。若不信,便毁了它,装作今日什么都没发生。”
        四福晋又看了一眼弘晖,眼泪忍了又忍没忍住,她拿帕子捂住眼:“太医说,晖儿就在这几日了。我……”
        秦晚又想到她上上辈子十分亏欠的女儿,忍不住也掉眼泪:“四嫂,弘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不该逼他读书,他太懂事了,从来……”四福晋压抑着哭声,好半天才再次抬头看向秦晚:“九弟妹,你这药丸,真的有用对不对。”
        秦晚不好把话说死,不然万一将来谁得了重病都来找她讨丸子怎么办。
        “反正我自己治好了,但院正说这药丸很危险,可能没病的也会吃出病来。”
        这话到了走投无路的四福晋耳朵里,却成了“有病的能吃,没病的不能吃”。
        “今天的事儿,除了四爷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四福晋郑重看着秦晚:“无论行不行,九弟妹赠药之恩,我记下了。”
        办完事,把太后给弘晖的小长命锁也奉上,秦晚告辞。
        回到后院,狸花猫过来用脑袋蹭她:“主人,四福晋会给弘晖吃那药丸子吗?”
        秦晚喝了两盏茶:“一定会。”
        “为什么?先前她和您关系也不怎么好。”
        “关系好不好不重要,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哪怕我是骗子,她也会在弘晖死前冒险一试。”
        ·
        事实证明,秦晚猜的没错。
        当晚四爷回来,夫妻俩商议后,先把药丸子放了起来。
        毕竟,太医院院正亲口说过这药不能吃。
        但,两天后。弘晖连气若游丝都算不上,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哪怕用参汤吊着,他也无法出声。抬眼皮看了一眼他的阿玛额娘,便又阖上。
        无论四福晋怎么拼命喊,他也只能艰难呼吸,连抬眼皮的劲都没有。
        太医连忙上前,然后跪伏在地上,颤着声音:“奴才无能,无力回天。四爷四福晋有什么话,快和阿哥说吧。”
        四爷让所有人都下去。
        他拿出夫妻俩收起来的玉瓶,取出药丸。
        但还是没给弘晖吃,他听太医说过九福晋瞎配的药丸,体虚的人吃了很可能七窍流血。
        万一不管用呢,他不想让弘晖死前再经历更多痛苦。
        四福晋抓住他的手,肿着眼睛低声哀求:“试试吧,万一有用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艰难地把那枚药丸塞进弘晖嘴里,费劲送下咽喉。
        太医等人这会儿都跪到屋外廊下。
        守在院子里的李氏、宋氏等人,瞧见太医出来就跪着,便知道府里大阿哥真不行了,都拿出帕子开始小声哭。
        四福晋红着眼睛吼:“哭什么哭,大阿哥还在呢!”
        外面的声音霎时间止住了。不让哭就不哭呗,反正后面不哭也得哭。
        屋里,夫妻俩紧张地守在弘晖床前。
        半个时辰过去了,弘晖的呼吸似乎渐渐平稳有力了。
        屋外,院子里的一干人都快被五月底的大太阳晒干了。
        两个太医也忍不住交流眼神:四爷四福晋是难受傻了,孩子没了都不知道哭?还是弘晖阿哥多撑了会,还没断气?
        不应当呐,小阿哥确确实实已是将死之人,用各种药材吊着撑到今日已是不易。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什么大动静。只隐隐约约能听到四福晋啜泣的声音。
        又过了半个时辰,到了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才猛地听到四福晋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儿子!”
        站在院子里的众人立马像打开了开关似的,都跟着哭起来。
        “都噤声!”这回是四爷怒吼。
        院子里的人又停下了。怎么回事,到底让不让哭啊?府里大阿哥没了,不哭着送送也不合规矩呐!
        众人正纳闷,四爷走出来,压抑着声音里的情绪,唤了心腹太医进去。
        没一会儿,苏培盛传话,让大家先散了。
        大约是弘晖阿哥又回光返照了,李氏宋氏小声嘀咕:“奇怪,人还有回光返照两回的?”
        四爷府里的人都等着嫡福晋这边的动静,没想到一直等到半夜,只等来太医又换了药方的消息。
        几个凑在一块等消息的妾室忍不住暗忖:弘晖阿哥这次的回光返照时间有些长。
        不成想到了次日,还是没有坏消息传出来。
        左等右等,足足等了半个月,弘晖阿哥下床了!
        大病得愈是大喜事,妯娌们自然要再来探望一番。
        连德妃这个不冷不热的祖母都高兴,宜妃也真心跟着高兴,让秦晚多带点好东西去瞧瞧。
        待妯娌们都去看望过了,秦晚才带着狸花猫登门。
        ·
        时隔半个多月再次来四贝勒府,秦晚嘴角止不住上扬。
        一进正院,就瞧见四福晋牵着弘晖亲自在垂花门下迎接她。小小少年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头不错。
        “给九婶请安。”弘晖眼睛落到那只神气的白爪大狸花身上。
        秦晚连忙伸手扶他:“你病着的时候,可把你阿玛额娘急坏了。以后千万要多运动多锻炼,把身板养好,省的他们担心你。”
        弘晖乖乖应下,仰头问秦晚:“九婶,我能带狸花猫去玩吗?”
        “去吧。”秦晚看弘晖拿蹴鞠把大狸花带走。
        “九弟妹,咱们屋里说话。”四福晋很是亲切。
        进了屋,她压低声音:“其实弘晖早就好了。但我和四爷商量了一下,怕给你带来麻烦,所以这半个月一直让太医开方子给弘晖调养,伪装成一点点治好的样子。”
        “弟妹那药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神奇?”四福晋实在好奇,她原本还纠结到底要不要问秦晚,但想着秦晚既然连药都送给她了,应是可以问的。
        秦晚打哈哈:“说来奇怪,我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我和弘晖吃都没事,但老祖宗让院正找人试药时,那小太监差点吃死了。先前给四嫂送来时,我自个儿心底也忐忑不安,唯恐……”
        四福晋连忙打断她的话:“弟妹的顾虑我和四爷都知道,别管这药如何危险,但却救了我儿子的命。九弟妹的大恩,我们夫妻没齿难忘。”
        “四嫂可别折煞我了。”秦晚心里美得冒泡。
        四福晋留秦晚在四贝勒府用了午膳。
        秦晚没推辞,上上辈子她就知道四贝勒府厨子做得素材京城一绝。据说是因为四爷礼佛,平日里多食素食,所以四福晋花重金请了两位。
        贝勒府吃饭不似皇宫是流水席,现做现上,色香味俱全。一顿饭毕,秦晚十分满足:“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搬出来,罢了,搬出来也找不到四嫂府上这般好的厨子。”
        “九弟妹若想要,我让人帮你寻摸。我们府上厨子的师兄弟中有一位手艺不输他二人。只是性格有些古怪,需要的价钱也高。”她早就寻死要给秦晚准备些谢礼,只是九爷太有钱,四爷两口子一时想不出来如何谢。
        秦晚笑眯眯道:“无妨,我们家九爷有的是钱。”
        啊……四福晋没憋住,笑出了声。
        她大大方方承认:“早就听人说过,九弟妹经常与人夸口九爷有的是钱。以前我真的不信,以为是讹传而已,原来你真的会这么说。”
        “没办法,实话实说。九爷敛财的本是天下第一。”秦晚故意在四福晋跟前又说了一遍。
        最好能穿到四爷耳朵里!最好能他能想办法收了老九!再不济想办法上交给皇阿玛也成!
        ·
        秦晚走的时候,弘晖的眼神还依依不舍黏在狸花猫身上。
        回到自己的小院,秦晚围着抄手游廊溜达几圈消消食,然后便歇晌去了。
        全然不知,隔壁八福晋又动起了心思。
        八福晋和身边的嬷嬷仔细分析:“所有太医都说弘晖救不回来,怎么忽然又好了?”
        嬷嬷思量:“好巧不巧,还是九福晋去完,开始好起来的。”
        八福晋咬唇,半晌才道:“你说会不会是九弟妹做了什么。她那个药是不是没全部毁掉。会不会能治好我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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