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囚禁的女人

放下尸体转过身去，只见王寻宽阔结实的背上有个恐怖的纹身。
纹身一闪一闪亮着幽光，映照在走廊里的门镜中看上去格外恐怖。
纹身图案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被钉在钉刺架子上。
他的全身上下遍布荆棘和锁链，上面无数的尖刺插入身体里，连带手脚处的巨大钢钉把他禁锢在大石上的高墙。
高墙四周环绕着虎视眈眈的奇异可怖鸟兽，它们盯着痛苦的人在底下张开血盆大口，流着口水，只等他承受不住痛楚发出凄厉的嚎叫，好一拥而上把他撕得粉碎。
从镜子里看去，纹身上被禁锢的那个承受痛苦的人脸面容，正是王寻自己。
“这强大的力量真是让人着迷，只是激发它也太特么遭罪了些。”
王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呐呐自语，身体上承受的巨大痛楚让他的脸也变得扭曲起来。
尤其是腹部的伤口，那处痛感无比强烈刺激，好似一个钻机在那里搅动打洞，撕扯扭曲着周围敏感的神经。
后背上的纹身是他刚才能爆发出强大力量的原因。
契约-痛：激发身体的疼痛获得强大的力量，强化身体的基本素质，增幅身体的各项机能。
激发时身体的痛楚敏感度急剧增加，痛感越强烈，身体获得的增幅越强大。激发后，身体陷入极度虚弱状态，持续时间由激发时间决定。
该契约仅能在身体受到伤害时主动激发，正常状态下无法激活。
未激活时，契约者身体的痛感降低为正常人的一半。
警告：契约拥有者需要持续为契约注能，能量不足时，契约者的生命就将终结。
这是王寻的本命契约。
王寻是个契约者，是个需要穿梭在不同世界行走的契约者。
每到一个新的世界，他必须为了激活这个世界而完成必要的世界任务，从而点亮世界为契约注能。
这是他获取非凡力量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是他获得非凡能力的主要途径。
黑色契约，这个名字在南镇的地下世界并不陌生。许多人都听过关于它的传闻和故事，更多的是契约者的那些超凡能力和传奇故事。
无数人想要得到它，渴望它，希冀自己成为一名契约者，可绝大多数人注定只是妄想，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成为那个别人眼中的幸运儿。
王寻就是那个幸运儿。
在某一天早上，他睁开眼，黑色契约便突兀地浮现在他的身前。
那是一张卷轴式样的古老黑色纸片，黑的通透，好似虚空的暗面没有一丝光亮。
契约纸面氤氲着黑白缠绕的雾气，正面通体无字，只是背面歪扭的纹路组成两个篆文绘成契约二字。
王寻还没反应过来，黑色契约便在他身前变化为他的模样，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他的身体，最后烙印在他的背上。
就此，王寻成为了一名契约者。
王寻获得超凡能力的同时，也背负着开辟自身世界的任务。
至于契约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王寻不得而知，他也不太想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他只知道想要获得强大的超凡能力他就需要完成契约的要求。
完成任务，获得奖励，激活世界，给契约注能，获得超凡的能力。
从那天以后，王寻的人生转向了另一条轨道。
时间，经历，还有记忆，这些能很轻易地改造一个人。
经历了两个世界的历练后，王寻由一个努力上进梦想着出人头地的懵懂羞涩大学待业青年变成如今浪荡不羁的模样，让他唏嘘不止。
超现实的种种不可思议在经历了几次后，他已变得麻木，认为一切理所应当起来。
从刚得到契约时的欣喜若狂，到任务世界的胆颤心惊，再到漠视生死的淡然。
从当初的意气风发，到陌生世界的惶恐慌张，再到游戏人生的无所谓态度。
只过去了短短的几个月现实时间，王寻似乎就已找不到当初自己的原本青涩美好模样。
那仅有的对平凡生活一点点眷恋也在任务世界里漫长的生死刺激经历中渐渐消磨，仿佛一切已陌生无比。
哪个才是真正想要的生活？王寻已找到答案。
既然契约选中了我，那就让我给人们在现实里带来些美好的希望，直到身死的那一天吧。
在镜子前呆望一下，王寻脑海里闪过杂乱的念想，只几息过去，身体里的剧痛就把他从意识里唤醒，提醒他当前的状况。
王寻抬头看看墙上挂表的时间，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几分钟。
马上就要到进入新世界的时间了。
王寻得赶快把肚子里的子弹拿出来，他可不想把它留在体内被带入新的世界里。
每次进入新世界，王寻的身体都会重塑，身体的状态完全恢复。
这意味着王寻现实里无论受到多重的伤，只要能挨到进入世界的时间，便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这是王寻挑这个时间出来惹事的最大依仗，也是他敢于受伤敢于作死的依仗。
受了伤倒好说，可要是身体里留有一颗子弹，王寻不知道到时候会出现什么状况。不过他猜想大概率不是什么好结果。
至于王寻为什么要出来惹事，这源于他成为契约者后的狂妄自大和心底暗藏的某种英雄情结，也可能是因为他小时候超级英雄的漫画书看多了。
他想成为自己城市里的超级英雄。
南镇作为一个近些年异军突起的自由城，处在大洋之中，无强力政府管制，地处便利，交通方便。
由于东西方世界局势的紧张，导致岛上外来人口的大批涌入，使得原本就不安宁的城市越加混乱不堪。
眼看着社会的治安越来越往下滑落，突然得到能力的王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到了要进入新世界的时间时，王寻就会出来找这些城市黑暗面的麻烦，他想要用得来的能力为社会做些清除渣滓的贡献。
至少，他要让自己从小成长的城市变得干净些。
王寻知道永远也消灭不了城市的阴暗面，干掉一批人后总会有新的上来填补空白，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动作能让这些新上来的人收敛一些，做坏事的时候心存顾忌。
尽自己的努力就好！
隔壁房间里微小的动静引起王寻的注意，他走到沙发处，捡起一把枪握在手上，脚步轻盈来到房间门前。
他低头，房间里面的光亮透出，两个脚的影子在门缝下清晰可见。
王寻屏住气息，猛地抬起一脚踹向房门。
汹涌的力道把门连带门轴都整个踢了出去，灰尘飞扬中里面一声女人的痛呼。
“是谁？自己出来。”王寻谨慎地瞧向房间里面，手里的枪没有开火。
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办公桌和一张床，床底下一个红色塑料桶盖着盖子，里面隐隐透出臭味来。
办公桌上摆着几台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看的人眼晕。
房间很小，除了被房门压在底下的女人，王寻没发现别的人。
“王八蛋！老娘倒是想出去，可动不了怎么说？”女人被压在门底下大骂，声音清脆，“你个傻叉，上来就是一脚，老娘的腰都要被你踹折了。我受伤了，活可就不干了，我要求休息几天做工伤补偿。”
王寻上前把门板拉到一边，一个头发乱糟糟粘成一片，身体带着酸臭味道不知多少天没洗澡的邋遢女人歪着脑袋正揉着腰躺在地上。
她瞅见王寻，长长睫毛上挂满眼屎，下面大大的眼睛瞳孔不由地瞪大。
“你不是他们一伙的？你是谁？我听到枪声，你开的枪？那个色眯眯的猥琐男呢？死了？”
连珠炮的问题从她的嘴里问出，语速极快，语气带着惊喜。王寻见她不像是中年男一伙，把枪收好，示意她起来。
女人麻利地爬起来，王寻这才发现她的脚踝上锁着一条手腕粗的钢制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办公桌下地面一个水泥包裹的铁钩上。
“那些疯狗帮的人渣都死了？”女人打量王寻，视线落在王寻腹部的伤口上。
王寻没理会她的问题，指着墙上挂着的钥匙，问道：“这个是你脚上的？”
女人点点头，王寻把钥匙丢给她，出去查看其他的房间。浪费了几分钟，发现其他房间没人，王寻这才坐下来准备处理身上的伤口。
坐在小桌前的椅子上，王寻把桌上的杂物全扫到地上，空出一大片空来。
把厨房摸到的一个白色医药箱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叫王寻失望不已。
“你需要什么？”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打个哈欠，“他们平日里也会放我出来给他们做饭，东西大概放的地方我也知道些。你要什么，我给你找。”
王寻指指伤口，“处理伤口的东西。镊子，纱布，消毒剂，还有最要紧的止痛药。没有纱布捡几块干净的毛巾也行，对了，拿一个镜子过来。”
精神松弛下来，王寻感觉身上的剧痛越发难以忍受，他的嘴角抽搐，腹肌忍不住痉挛起来，心里渴望苦痛风暴的激发状态能够早些结束。
女人动作很快，一分钟不到就把东西找的差不多，全放在王寻桌子前。
“没有止痛药，你可以试试这个。”女人晃晃一瓶伏特加烈酒，打开瓶盖，自己先喝了一口，满足地哈了口气。
她把酒递给王寻，王寻接过去，咕咚咚地灌了几大口。
“算了，早想到会找不到。止痛药是管制处方药，没那么容易弄到。”王寻又喝了几口酒，把酒瓶放在桌子上。
高纯度酒精的麻醉很有效果，很快，苦痛风暴的状态随着身体痛感的麻痹降低慢慢消退，无尽的疲乏和无力感转瞬间占据身体。
刹那间，王寻就从勇猛无敌的超人状态变成了动一下胳膊都费劲的虚弱模样。
王寻一只手捏着镊子，一只手拿着方形的小镜子，酸软的无力感让两只手都微微颤抖着，他对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小心地把镊子伸进去。
冰凉的钢铁触感在里面激起神经的敏感，虽然此时身体痛感降低了一半，可王寻还是疼的冷汗直冒，呼着气，手上哆嗦得很难动作。
“帮我拿下镜子，我低头不好看。”王寻试了次，没找到子弹，急促地呼吸几下，把镜子交到女人手上。
女人再次仔细地打量了王寻一番，刚才王寻自己夹弹头的霸气行为让她眼神里透出惊奇欣赏的意味。
这个男人够劲！
“给我来吧。你手抖的厉害，小心伤到内脏。”女人向王寻伸手要镊子，王寻看看她，见她面上没有惊慌的神色，一片坦然，想了想，把镊子递给她。
“不要想坏主意，你知道我有枪的。”王寻把手枪拍在桌子上，警告她说道。
“他们怎么惹到你了，让你把这里杀个精光？你做的这么绝，疯狗帮可是会报复的。”
女人手很稳，探出的镊子小心地在王寻肚子里移动，为了转移王寻的注意力，她说着话，一边凑近王寻的腹部去看里面。
“对了，他们这伙小队在桥北高速路那边还有个卖货站点，小心他们一会回来。”
“你专心找子弹吧，别说话。那边的人也被我干掉了，你放心，今天不会有人回来。”王寻看墙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不耐烦地说道。
女人皱下眉，手上镊子动作大了许多，王寻疼的忍不住哈气。
折腾了近一分钟，女人用镊子夹出一个变形扭曲的弹头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伤口急促的流血。
王寻把毛巾堵在伤口处，身体瘫软在椅子上。
“谢啦。”王寻说了句感谢，对女人的信任感大增。
“你去收拾下东西吧，赶紧走。这里离警察局很近，刚才的枪声可能会引来警察。”
王寻的话音刚落，门口外面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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