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嫂的奇怪举动

夜色浓重，黑色夜幕给天地间抹上同一个色彩，遮盖住白日的喧嚣。
男人戴着黑色帆布帽，拎着一大兜子的外卖，脚步不缓不急地上了楼梯。
木质楼梯年代久远，胶鞋踩上去吱嘎作响，透着一种不堪重负的呻吟反抗。细碎的尘土伴着微风飞扬，落在男人带着暗红污渍的裤脚上。
楼梯口，微弱的暗黄灯光下，一个银发老奶奶蹲坐在那里，正用手工机器压着塑料花。
看见男人上来，她身子侧过，手上却是不停，那铡刀切口每次离手指头仅差丝毫，却怎么也割不到她左右摇摆动作丝滑的手指。
“回来啦。”老奶奶招呼着，没有抬头，“你屋里的味道有点大，记得拿东西压压，下午街坊老李过来问了。”
“好。”
男人看看对面街坊老李那个方向，满口答应。
他从兜里拿出把黄铜钥匙，一只手拧开了门锁。
房间里很黑，窗帘拉着，没有开灯，里面一股发霉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
简单的两个床板摆在角落，地上支着一个小桌，没有凳子，没有家具，满地的灰尘和吃剩的外卖杂物，一片狼藉。
一具女性的尸体摆在床板上，上面盖着白布。
在她边上不远，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坐倒在墙边，脖子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生锈的铁桶摆在他的脑袋下面，里面小半桶血液已经凝固。
一个白色的医药箱散落在中年男的脚边，里面一大堆急救用具散落开来，有几卷医用纱布浸染在血污里，半红半白看起来像是新鲜的红糖卷。
男人一进屋，窗帘下的阴影闪出两个人出来。两个人赤裸着上身，都只穿着一条平角短裤，咋一看上去还有些喜感。
一个接过外卖袋子，一个过去把门反锁。
“徐哥，怎么样？蛇头那的钱要回来没有？”
“没。”
男子把帆布帽摘下，露出一张很漂亮的脸，正是昨天袭击文哥失败的那个枪手头目，帅小伙徐建军。这两个短裤男是他那两个仅剩的手下。
“怎么还是炒面？不能换些别的？”一个手下打开餐盒，不满地发着牢骚，被另一个手下一巴掌拍了他脑袋一下，“彪子，有的吃就吃，哪来那么多事？”
“我们拿命出来卖的，可不是为了吃这口垃圾的！”
彪子把饭盒扔到地上，拿眼去看帅小伙，神情中透着愤懑。
“人没干掉，娟子和我兄弟爆浆也死了，怎么也得有个说法，钱怎么办？”
“你有意见？”一把刀子插在彪子的身前地上。
男人把头发拢起，走到床板边，掀开女人尸体上的白布低头怔怔地看了一会。
他从尸体的手腕上拽下条碎花手链，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后，用手链给头发绑了个小辫子。
他背对着彪子，站在娟子尸体前，不知想着什么，又呆立不动站了好一会。
彪子看着他的背影上前两步，在他身影后迟疑了一下，退了回去。
“徐哥，彪子的意思是说咱们干这买卖吃力不讨好，只死人拿不到钱，还不如干抢金店的老本行。”另一个汉子蹲在地上吃着面，含含糊糊地说道。
“彪子，你说是吧？”
“我就是这意思。那大老板一看就不是那么好杀的，咱们没那金刚钻，干不了瓷器活。何况那老板身边还有个高手，搞不好咱们几个都要栽在人家手里！”
彪子心有余悸，打着退堂鼓。
他的哥哥爆浆虎，湾仔出了名的杀神，死在他手上的狠角色，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还不是被那个小白脸保镖干掉了。
他可没哥哥的本事，不想再冒险下去了。
男人转过头，看着两个手下，目光深沉。
“我知道咱们现在情况困难。可再难，难过过去咱们被追杀的日子吗？”
“在泰国丛林里，咱们挨饿受累不眠不休一个多月都一点点挺过来了，还反杀了对方。”
“怎么现在年纪变大了，胆子就萎了？摸摸你们的蛋，还是不是男人，遇到一点挫折就想跑，像什么样子？”
“还有娟子和爆浆就白死了？他们的仇不报了？”
男人顿了顿，再次开口。
“钱，你两个放心，我保证会拿到手的。人我也会再找的，下次我们多找一些人来。”
两个手下对视一下，俱都默默不语。
男人的电话忽然响起，打破安静，一个别扭的变声器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男人瞅瞅两个手下，推门往楼下走去。
“你们还有几个人？”
“三个。”男人回道。
“你们很叫我失望。”
对面沉默片刻，吩咐道：“最近几天不要做事，等我先找个高手再说。等目标放松警惕后再下手。”
“呵呵，你们混江湖的，一个个惜命的很，不把仇家找出来干掉，会放松警惕？不说这些，我死了几个人怎么说？钱怎么说？”
男人冷冷地嘲讽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想找对方要个说法。
“地方告诉你们了，杀不死人就是你们的事了，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对方回道，接着又说：“那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我也不清楚来历，也许是他安排的后手。情报出错，有我的责任，这次失败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我现在需要预支赏金。”男人提出要求，“招募人手，还有安家费，没钱做不了事的。”
“还有，你要想成事最好弄点大火力回来，再找几个高人。我相信以对方的势力，下次就不是只有几个人在身边了。”
“赏金不能给，没这样的规矩！”对面不耐烦地说道，“定金不是给你了么？”
“我觉得我能要的更多，老家伙。”
男人语气突然阴恻恻的，在手里转圈的小弯刀一把扎在脚下沙土地面。
“你知道吗，那大老板的保镖被我们杀得只剩下一个，想来那剩下的小白脸不会是你的内线。”
“听你的语气，内线也不在死去的人里面，所以我很好奇，当时餐馆里还剩下几个人呢？最后那通电话，我可是听出你的声音出来。那时候你好像忘了用变声器，为什么呢？”
“呵，你不给没关系，我想那位大老板应该很想知道谁要杀他吧？谁是内鬼吧？他肯定给的比你多，你说是不是？老家伙。”男人笑着威胁道。
电话对面突然一片安静，好似断线了一般，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明天我叫人给你送去。”
……
与此同时，大老板文哥的别墅内。
餐厅内，大嫂淑贞又换了套衣服，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纱裙，胳膊处点缀着艳丽的小花饰品，透明的摆裙露出底下修身的打底裤。
王寻坐在她的身边，也换了身合体的衣服，他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饭碗。
饭碗上高高叠起几大块排骨，两边的碟子上也堆满食物，这些全是大嫂一筷子一筷子夹过来的。
“多吃点。”大嫂淑贞喝着粥，筷子还在不停地给王寻夹菜，“家里面吃不到这些肉的，看你那么瘦，还受了伤，多吃点补补。来，这是甲鱼汤，来一碗，很滋补的。”
“等你回去，我一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全吃了呀。吃不完我全塞给你进去。”
淑贞见王寻不动筷子，一筷子拍在他脑袋上。
文哥坐在对面看着王寻一脸笑意，王寻瞄了眼身后憋笑的仆人，无奈地大口往肚里塞东西。
没吃了几口，碗里又被大嫂夹满。
王寻这次学乖了，开始小口慢咽，以防大嫂的殷勤。
大嫂喝完粥，筷子在嘴里嗦嗦，看王寻吃饭像是蜗牛，她夹起一块排骨直接往王寻嘴里送。
“张嘴，吃这个。”大嫂命令道。
王寻可看见大嫂刚含过筷子，她送嘴边的食物没敢下嘴。
这份亲近已经不是姐弟之间的亲近了，而是带着一丝男女之间的**意味，王寻不信文哥看不出来。
大嫂当着文哥的面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王寻心里升起一丝警惕。
他低下头偷偷去看文哥，文哥果然手上一顿，神色虽然还是笑呵呵的，可手里的勺子捏的很紧。
“怎么？不好吃么？”大嫂问道，愣是把排骨连同筷子塞进王寻的嘴里。
王寻猛然咳了两声，“大嫂，我自己能夹，就不劳你动手了。”
王寻特意把大嫂两个字咬的很重，提醒大嫂注意下自己的身份。
大嫂恍若未觉，依旧殷勤地为王寻布菜。为了早点结束尴尬，王寻只好把嘴里的食物快速吃完。
大嫂笑的开花，含着筷子又夹给王寻一块排骨。
“来，多吃肉，我晚上看你身上全是精肉，一点脂肪也没有，摸上去都硌得慌。”
这话还是带着点男女之情的意味。
王寻眼睛余光看向文哥，文哥脸上依旧笑呵呵的，只是手里的勺子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王寻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他可能被大嫂当做了工具用来气文哥。
这对夫妻莫不是有了什么矛盾？可把我夹在中间干什么？
王寻不解地看向大嫂，大嫂刚想站起身来结束这大嫂不动声色，继续给王寻夹菜，只是高跟鞋的鞋钉压在王寻的脚面上，轻轻点着。
那意思是说，看你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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