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里雾里

白雪关市中心。
严从心远远地望着笼罩着这座城市的浓雾。
就仿佛他那双锐利的眼能透过面前的浓雾，看到浓雾的另一端。
“司令，为何不主动出击？”他的身后传来一道不解的声音，“就算是那几个江塔的家伙走了，我们白雪关难道能这么憋屈地守在城里？我受不了这口气！”
严从心面色不变，甚至连注视着前方的双眼都没有丝毫波澜。
“心急了。”
安拜山却依旧那般焦急地说着：“军队里已经有很多老兵表示不满了，咱白雪关向来是北州捅向漆黑的一把利刃，司令您过去一直在对待漆黑生物上态度强硬，这次怎么……”
严从心转过身子，看向南方，抬起了那只有着不少皱纹看上去却坚劲有力的手，拍了拍安拜山厚实的肩膀，语气平淡：
“有时候被迫离群的大雁不一定是飞的最慢的，多往身后看看。”
说完他便离开了天台。
留下安拜山一个人在天台上挠了挠头。
“往后看……”
……
天韵城，是北州第三繁华的城市，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城市。
天韵城内的许多景观甚至如同三百年前那般繁华似锦，每个晚上城市里也是灯火辉煌，在整个黑夜中宛如一颗夜明珠一般闪耀着迷人的光辉。
北有白雪关，西有散牧关，天韵城周围得天独厚的环境为它搭建起了一个繁荣发展的平台。
三百年来几乎没有遭受过漆黑的入侵，这是“光明”的国度。
天韵城内的天韵大学也是北州第二、东方前十的大学，拥有这样一座元素使学习圣地，使得天韵城在整个东方都很有影响力，尤其是天韵城内的梦华学派，以其独特的造梦术在内心意识陷阱构造领域颇有影响力。
这样一座沐浴在美好的城市，任谁也不会觉得它与那些肮脏的漆黑有什么关联。
那是一个颇为晴朗的下午。
整个城市还沉浸在午睡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
就像是静止了一般。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天愈来愈暗。
一天、两天……
雾愈来愈浓。
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一个破旧的三层小楼里，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男孩第一个睁开了朦胧的双眼，脸上还保留着幸福的笑容，但下一刻那个笑容便凝固在了他的脸上，还显得那么不自然，他惶恐不安——他什么也看不到——面前漆黑一片。
感受着浓雾中那令人厌烦的气息，少年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
思索片刻，少年重新闭上双眼，又躺了下来。
只有明显加速的心跳声显示着他此刻的真正心情，周围静的几乎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少年不是本地人，他只是一个从边远地区的小县城前往这座城市求学的穷人，过去曾多次与漆黑生物交过锋。
其实很多时候，就是他们这些边远地区的人才是真心真意学习相关知识，那些大城市里的人只不过是为了名与利，没有接触过漆黑生物的威胁，只在博物馆里看看那些被关押、封印、纠缠的漆黑生物，他们不懂得自己所学习的知识的珍贵。
但因为出身，少年生活条件很差，学校的老师也不会向他们投以太多的目光。
此刻他大脑快速运转着：不管什么原因，天韵城明显遭到了漆黑生物的全面入侵，虽然不知道北方与西方的两座大关情况如何，待在天韵城的敌人，必然十分强大。
周围很静，说明没有发生冲突，人们很可能像他过去那样沉浸在那美好的虚假的梦里。所以说，只能向城外求救，同时，他必须保持安静，不能惊扰到暗处的敌人，说不定天空中还有一双眼正注视着这座城市。
正准备安静地下床的少年，忽然听到了屋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停下了动作，继续装睡。
是漆黑生物来了吗？
还是其他的生还者？
他强行平复心情，尽量保持身体轻松。
“咔嚓——”
是开锁的声音，少年思索着，会开锁而不是暴力开门，或者以虚化形式进入，要么是人，要么便是具有智慧的——高级漆黑生物。
“吱——”
门被推开了。
“嗒——嗒——”
脚步声愈来愈近。
走到床边时，停了下来。
少年只感觉面前传来一阵热气，然后一张细腻的手轻轻划过他的脸庞。
“醒了呢，孩子。”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似妖艳又充满慈祥的脸，在他的心里却冰冷无比。
“来，猜猜看，你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雾里？”
是人。
但又，不是人。
少年眼中露出一丝恐惧。
“我不……”
一个细腻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唇边，让他停了下来。
“不准拒绝哦。”
看着那双戏谑的双眼，少年双眼逐渐迷离……
“是在……梦里……”
…….
“咯咯咯……”
这样尖细的笑声从一个男人嘴里传来，极度的不适感充斥了所有人的心头。
一个人战战兢兢地问：“他……他现在是人还是……”
“怕是被附体了。”一个人小声回答。
那个男子抬起头，双眼泛白。
“迷路了呢~”
蒋青皱起了眉头，提起长枪就准备划下，却在下一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因为他面前那个家伙说了一句话。
“你们觉得你们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雾里？”
所有人再度混乱了起来。
但也就是几秒钟的间歇，蒋青手中的长枪再度划下，伴随着淡青色的光芒与风的气旋，与空气摩擦出响声。
长枪穿过面前的男子的胸口，却不见一滴血流出。
蒋青皱眉，口中吐出几个字：
“逸风，渺旋。”
淡青色气旋轰然爆发，瞬间将面前的男子撕碎，卷起一道旋风向黑雾中某个方向划去。
被撕碎的身体也散为黑雾消失不见。
“啧啧……真聪明呢……”
声音却愈来愈远。
剩下的几个人面如土色，回过头看向蒋青，有庆幸、有感激。
一个人安魂未定，忍不住问道：
“队长，我们现在……”
“梦里，雾里，知道自己在哪，然后呢？”
蒋青反问道，又继续说道：
“你只需要知道不管在哪里，在漆黑生物面前出现情绪波动都会给你的内心制造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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