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假期惊魂2

挨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大中午，直到听见外屋传来老林和阿婆的说话声，我才醒了过来。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就可以送鬼。”
        “嗯，千万要记住几点，时间，地点不要搞错，还有，给鬼准备的东西不能带回家。
        返回的时候也千万不要回头看，就算听到什么动静也万万不能回头。”阿婆的语气一本正经。
        我很少听到她这么正经地叮嘱谁，显然这次的鬼婴不是什么善茬儿。
        我现在光是想想那鬼婴骑在福子身上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发毛。
        希望福子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老林走后，我起床吃了点东西，就坐在桌前做起了假期作业。
        小胖墩和子阳来找我，大老远就能听到两人是边聊着关于福子的事边走进来的。
        “你是说福子逃课，在学校后面的枯井里撒尿了？”小胖墩惊愕的声音传来过，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朝他看过去，他和子阳已经走进来。
        子阳朝我打了个招呼，他还跟小时候一样，一脸痞气。
        之后，他又跟小胖墩继续刚才的话题说：
        “可不，我上周找过他，因为我们两人学校挨得近。
        我找他去网吧打游戏，回去的路上他憋不住，就在那口井里撒了泡尿。”
        井里撒尿？
        我突然记起阿婆说福子在鬼婴的身上撒尿，因此招惹上了鬼婴。
        也就是说鬼婴的死所是那口枯井？
        我忍不住打岔：“你说的那口井在学校哪里？”
        两人不约而同朝我看过来，子阳说：“就在你们学校后面不远，那地方挺阴森的。”
        “具体位置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没再说什么，但我总感觉阿婆说这种送鬼方法可能真的送不走那只鬼婴。
        如果鬼婴怨气极重的话，说不定会要了福子的命，到头来还是要找钱易帮忙。
        “你问这个干什么？该不会你也在那口井里撒尿了吧？”子阳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瞪他一眼，低骂一声：“滚蛋，我才不会那么没素质。”
        大晚上翻墙去网吧厮混，这已经严重违返学校规定了。
        福子也是活该，不乖乖上学，半夜翻什么墙，打什么网络游戏……
        我把注意转移到课本上，继续写我的作业。
        小胖墩和子阳在我床上坐下来，子阳神秘兮兮地说：“那井里该不会死过人吧？”
        “你怎么肯定是那井有问题？”
        “福子他爸不是说了么，福子在人家身上撒尿，把人家惹急眼了，这才赖上他了。”
        小胖墩不以为然：“那也不一定就跟那口井有关系。”
        ……
        两人聊起来没完没了，我完全静不下心来写作业。
        我转头瞪着两人，不耐烦地冲他们吼了一嗓子：“你俩干什么来了？没见我在写作业，吵什么吵。”
        两人还算听话，乖乖地闭了嘴。
        我继续低头盯着课本，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看得我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努力集中了精神，写了还没三道题，身后小胖墩和子阳又低声嘀咕起来。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福子？”
        “看什么看，别回头那鬼又赖上我们。”
        “你怕什么，你阳气这么足，鬼见了你都得绕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尽管压低声音，可屋子里太静，但凡有一点声音就吵得我无法全神贯注。
        我把笔往桌上一拍，扭头瞪向两人，打算好了要把两人赶出去，
        还没开口下逐客令，就发现两人身后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席黑衣，身材颀长，斜倚在床上，单手托着腮，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我。
        不知道有多久没见到他了，我心里忽地扑通一下，一跟头就站了起来。
        小胖墩和子阳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
        小胖墩：“你干什么？”
        子阳附和：“就是就是，吓我一跳。”
        “你们两个出去。”
        “什么？”
        “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觉察出我在盯着他们的身后看。
        他们绷着脸往后瞧了眼，顿时争先恐后，逃命一般跑了出去。
        床上那人沉沉地笑出声，眉眼间的温和不同往日。
        他起身，大长腿盘腿坐着，幽深的眸盯住我，淡漠开口：“听说你想我？”
        “嗯。”
        我想他想的快发疯了。
        我差一点就要扑到床上抱住他，但出于女孩子家的矜持，我并没有太多的动作。
        “大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我有点激动。
        “过来。”
        他淡淡勾唇。
        我乖乖的地靠近过去，爬上床，直往他怀里钻。
        他的怀里很冷，但却让我心里很踏实。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我想，他应该没料到我会这么主动热情。
        我抱紧了他，依偎在他怀里，好半天，他的手掌才轻轻地在我肩上拍了拍。
        他的动作很有节奏，很轻柔，像在安抚怀里熟睡的婴儿。
        我猛然记起陆希对我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向冥夜司保证：
        “大哥哥，你再等我几年，我很快就会长大了，三年都等了，你还在乎再等几年么？”
        他许久没应声，手臂却紧紧搂住我。
        “大哥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冥夜司静默一会儿，轻声回应：“忙着每天看你。”
        我一惊，抬头看着他，对上他那双幽亮的眸，他笑了。
        “你不摘布条当然见不到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有来看我？”
        “是远远地看着。”
        我心头一跳，难怪我感觉不到他。
        他沉沉笑了笑，握起我的左手，食指的指腹在戒指的骷髅头上左转三圈，右转三圈。
        戒指突然迸射出一道银色光柱，如同尖利的匕首，细长。
        我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冥刃。”
        冥夜司垂眸睨着我，眉头微微皱起来：“打开冥刃的方法我已经教过你。”
        “你什么时候教过我？”
        我几乎惊掉下巴。
        他也吃惊不小，说道：“你十岁我就教过你了，我不是让你用冥刃对付附身在傻妞身上的鬼么？
        怎么，你没记住？”
        我顿时哭笑不得，我哪里是没记住，我是压根就没听他说起过冥刃。
        我只记得他说这骷髅戒指可以防止任何鬼魂附我的身，还能将附身在人身上的鬼打出来，
        但我试过，没用，还差点把我自己搭进去，看样子是我用的方法不对。
        之后详细一问，才知道十岁那年冥夜司来找我的那个晚上的确教过我这个方法。
        然而我当时可能是睡着了没有听完他的话，第二天就莽撞地去找傻妞。
        还险些被傻妞活活掐死，当时心里还埋怨过冥夜司害我…
        现在想想，竟觉得有些好笑。
        “许子妍还在一直缠着你？”他忽然问我。
        我有些惊讶，却还是重重的点了头：“天天在梦里纠缠我，昨天晚上她又来了，还有那个……”
        “鬼婴。”他抢着说。
        然而这次我并没有太过于惊讶，我已经猜到了，他什么都知道。
        我问他那鬼婴的来历，他道：“他是阴胎，也就是人和鬼结合孕出的鬼种。
        怀孕三月生下来，当场被生母掐死投入了井中，因此怨气极重。”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微微一沉，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幽冷沉寂。
        我感觉他神情不太对劲儿，问他怎么了，他却摇头说没事。
        “那鬼婴的事你不要参与，恐怕你阿婆也治不了他。”
        “那你呢？”我眼巴巴地望着他，明知道他权限有限，管不了在阳间作恶的鬼怪，我却还是满脸希冀。
        “跟我无关的事，我从不干涉。”他神情冰冷。
        我追问：“如果被鬼婴缠身的人是我呢？你也不管？”
        “不要问假设性问题。”
        “既然是假设性问题，你就假设性地回答一下。”
        他凝眉看着我半晌，薄唇微启，冷冽地发声：“你在试探我。”
        “我只是想知道对你来说我算不算重要的人，如果……”
        到嘴边的话突然哽住，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一种莫名的感情，只好硬生生地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他敛了视线，身子轻松一跃，稳稳地从床上跳到地面。
        双手负后慢条斯理地走到书桌前，低头看着桌上我才写到一半的作业。
        “看来你还有不少作业要写，我不打扰了。”
        他话音落下，身形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我张了张嘴，都没来得及叫住他，空荡荡的房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的态度这么冷淡，不由让我心里有点堵。
        我觉得自己没有问过份的问题，连假设性的问题他都懒得回答。
        看样子，我在他心里真的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心情一落千丈。
        我慢慢下床，走到桌前坐下，埋头继续写起了作业。
        ……
        晚饭后，我早早躺上床，听见姑姑在烧香念佛的声音，我安心地闭上眼睛。
        觉得布条有点硌人，就顺手把布条摘了下来。
        门上贴着门神像，家里有菩萨，脏东西总归进不来。
        然而一想到连夜的恶梦，我突然又有点不敢睡了。
        我瞪着两大眼强撑着，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困得眼皮直打架，实在熬不住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恍惚间仿佛听到婴儿的蹄哭声，就像野猫诡异的惨叫，瘆的人骨子里发寒。
        ‘咚咚咚咚——’
        门板被砸得哐哐直响。
        “姐！姐！开门呐……”
        老林的喊声传来。
        我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院子外面真的有人在边敲门边喊，连忙起身按亮了屋内的灯。
        紧接着就听到阿婆趿拉着拖鞋开门走出去的声音。
        我下了床，扒到窗户上看，发现老林又背着福子找上门来了。
        那浑身肿胀的鬼婴还骑在福子的身上。
        至于福子，肿的全身皮肤泛着亮，我几乎已经认不出是他。
        鬼婴和福子的嘴唇几乎一致，一声接着一声的啼哭。
        那声音高亢嘹亮，如同要划过天际，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听见老林哭求的声音：“姐啊，你说的方法我试了，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办的。
        可是这福子也不见好啊，半夜又开始哭叫，身子也肿得更厉害了，你再给看看，再想想办法。”
        室内的灯光透过窗洒到院子里，借着光，我清晰地看到阿婆一脸纠结。
        “我也是没办法，我治不了那鬼婴，只能另请高人。”
        “那就快请高人。”老林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们家就福子一个独生子，老两口拿他当命根子，誓必无论如何也要救孩子。
        阿婆无奈，将老林请进屋。
        我眯着眼睛朝院门上看，发现两张门像神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难怪那鬼婴可以进来。
        再仔细一想，好像我回家那天门上就没有门神像。
        我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慌忙爬回床上，将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裹进毯子里。
        外面传来姑姑低声念佛的声音，听不清她念了什么，其中夹杂着林萧断断续续的蹄哭声。
        我的头皮一阵酥麻，浑身的寒毛都一根根立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纸钱的味道，还有老林那一下接一下的抽泣声。
        忽然有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我的脑袋。
        “出来，我们谈谈人生。”一个稚嫩的声音穿过毯子侵入我的耳膜。
        我感觉是那个鬼婴，登时就吓得抖成一团。
        “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极具威胁性的声音再度袭来。
        我硬着头皮一把将毯子掀飞，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婴，
        他赤～裸着身子，两条肉嘟嘟的小短腿直直地站着，肚子圆圆的，脸蛋也圆圆的。
        我傻了眼，这还是我看见的那个浑身肿胀模样骇人的鬼婴么？
        他看起来胖呼呼的十分可爱，尽管脸色煞白，怎么看也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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