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秋叶的一天（二）

    虽然拉面卖完了，但饭还是要吃的。两人直接在后面的大卖场里找了个地方吃饭。实话说，彭湃在来之前并没有想到，那样市井气息、生活化的美食街，居然在繁华、现代化，甚至称得上金碧辉煌的大卖场后面。
   秋叶点了两个汉堡，她的生物增强改造非常消耗能量，所以每天吃的都是高热量的食物。
   她抓起盘子里的汉堡，嘴巴张开了正常人类做不到的大小，直接咬下了大半个汉堡。她一边泄愤般地咀嚼着，一边生气地盯着手里剩下的半个汉堡。
   彭湃随便点了份鳗鱼饭，用筷子把酱汁混到饭里去。低安区的鳗鱼饭用的是流水线生产的人造鱼肉，据说用的原材料是清道夫回收的尸体肉和老鼠肉之类的。当然，这仅仅只是“据说”，彭湃并不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味道的确是和吉他大学里面的差上不少。
   拿着勺子挖了口鳗鱼饭，嘴里传来奇怪的口感。彭湃又想起了那个“据说”。他努力将“据说”清出脑子，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偷听周围食客的对话。
   “哥特帮又和那个谁开战了。”
   “是吗？哎哟，我侄子还是哥特的，我今天回去劝劝他，别死在里头了。”
   帮派战争吗？没啥兴趣。自己的生活已经够凶险了，还是稍微歇会儿吧。彭湃这么想着，转而偷听另一桌。
   “你知道隔壁街的小桃么，我跟你说，那可真是又大又白。我昨天——”
   停。
   “你听说了吗，单曲先生的事务所最近来新人了。”
   “听说了，好像是个年轻人。单曲先生最近也没怎么露面，是不是要隐退了？”
   “别想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欠帮派的钱的。”
   切那叔听着怎么这么吓人。他听得正入神，对面的秋叶已经风卷残云般搞定了眼前的汉堡。迫于压力，彭湃也赶紧把眼前的东西吃了。吃完东西之后，秋叶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秋叶是一个简单的人，不开心的话，上班也会不爽，所以就不要去上班了。起码暂时不想去。
   为了平复心情，她决定在周围逛逛。要是顺便能砍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心情肯定就好起来了。自然，被保护的彭湃肯定也是要跟去的。
   低安区的后巷一般没什么访客，平时最多的也就是瘫在地上的吸多了“维尼”的瘾君子和脏兮兮的儿童扒手，要么就是无所事事的本地小混混。有时候也能看见“清道夫”和“拾荒者”干活，甚至可能还有受伤的街头武士。当然，还有垃圾堆和老鼠。总之，稍微有点脑子的居民一般不会进后巷，真要进的话，也只会穿上最不显眼的衣服，快步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秋叶显然不是以上的任意一种，也不是有脑子的类型，所以大剌剌地在后巷里闲逛。不知为何，在这种肮脏而危险的地方行走，她看起来自在了许多。彭湃将腕炮上膛，战斗模组启动，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一边注意着不要踩到瘾君子的手或者是哪里剩下的半截肠子。
   也许是秋叶在风之墙壁区域声名远扬，混混们看见秋叶就直接跑了，根本没有一个人上来搞事情。两人倒是撞见了几个全身黑衣，头戴防毒面具的“清道夫”，但这些家伙沉迷工作，完全没有想理秋叶的意思。
   “啊啊啊，怎么后巷都这么无聊了。”
   秋叶哀嚎着，一脚踢在旁边的墙壁上。墙壁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带下一堆挂在电线上的垃圾，洒了一地汤汤水水。也许是彭湃的错觉，嗡嗡的震动声中似乎还掺杂着孩童的哭泣声。莫不是闹鬼了？他忍不住这么想，毕竟这里是后巷，死个孩子也正常，死多了有几个变鬼了更正常。
   “你听到了吗？”
   秋叶转过头来，警觉地问道。彭湃点点头，显然，即使是闹鬼，他们两人都能看到。得到彭湃确认的瞬间，秋叶已经冲了出去，踩起的垃圾水花差点溅到彭湃脸上。彭湃忍着恶心也赶紧跟了上去。
   跟着秋叶跑过一个拐口，他在视野中看到了一个正在大哭的七八岁孩子。彭湃顺手扫描了下，孩子的体温、心跳、身体状况全部正常，就表面来看，应该是个人。
   不是鬼，是陷阱？彭湃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有人在路上被惊恐的女人求助，“据她说”，要么是丈夫快死了，要么是哥哥奄奄一息。但当真的跟过去时，却被几个混混包围。
   秋叶却很直接地走了上去，在孩子面前蹲了下来。
   “小白…呜呜呜…我的小白找不到了…”小孩子哭的很伤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好了别哭别哭~和姐姐说说，小白是什么呀？”
   “是...呜呜呜...是我养的狗狗......”
   “那，能和姐姐说说他在哪里走丢的吗？”
   “呜呜呜....我...我不知道.....”
   在秋叶的安慰下，孩子的抽泣慢慢平息了下来。孩子肩膀一抖一抖地指了个方向，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秋叶跟在孩子身后，彭湃跟在最后面，已经让玛雅不停在扫描周围了。
   奇怪的是，周围也没有看起来任何像是陷阱的东西。秋叶跟着孩子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连接处，这里看起来就是狗狗走丢的地方了。
   秋叶蹲了下来察看地面——彭湃完全是没法从这些垃圾和灰尘中看出什么来。但秋叶不同，她很快从中分辨出了几组脚印，运动鞋，靴子，以及狗掌印。不过，这组狗掌印比她以前见到的要稍微深一点，可能是比较胖的狗狗吧。
   她站了起来，像是一条追踪中的猎犬般快步朝前面走去，还不忘拉上那个小孩。
   “来，跟着姐姐。”
   “秋叶？找到了？”
   彭湃跟着几步问道，秋叶回过头后，点了点头。
   “看到了个比较像的痕迹吧。”
   “但是，这里不是后巷么？”
   彭湃的潜意思很简单，这里连人都不一定能活过几小时，更别说狗了。
   “是啊，咋了？”
   秋叶眨了眨眼，明朗的表情完全没法让人想象这里是后巷。彭湃的话被堵在了嘴里，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事情做，就继续跟着走了。
   拐了几个弯后，一阵异样的嘈杂在附近响起。最容易分辨出的是人类的惨叫，其次是一种充斥着电子合成音质的野兽吼叫。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下意识地进入了战斗状态。
   “是小白在叫！”
   孩子松开了秋叶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着嘈杂处跑去。两人连忙冲上前，一前一后护住了孩子。
   这时，他们看到了嘈杂的正体——几个混混正在与一头半人高的金属野兽搏斗——更像是单方面地被屠杀。一个混混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却被一下扑倒，撕开了喉咙。在他脚边，已经有满身血污的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即便是秋叶也一时间搞不清楚情况了。两人僵在原地，不知道去帮谁比较好。
   “小白！你在这里呀！”
   孩子从秋叶腿后跑出来，惊喜地叫道。那头金属野兽回过头来，两人这才看清楚，这头野兽的确是以犬为原型制造的。“小白”松开嘴里的倒霉混混，摇着尾巴冲了过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孩子。另一边，混混剩余的同伴已经捂着残缺的手落荒而逃了。
   两人对视一眼，实在是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孩子和这头“狗狗”玩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秋叶两人的存在，带着“狗狗”跑过来和秋叶道谢。
   “姐姐姐姐，你好好啊！要不..要不来我家吃饭吧！”
   “啊来你家吃饭的话.....”秋叶有些犹豫。
   “我家是饭店哦！”孩子挺起胸膛，骄傲地说。
   “好哦，带我去看看吧！”
   于是，秋叶就跟着孩子走出了巷子，那条颇为吓人的“小白”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还舔舔“嘴唇”。七拐八拐，秋叶疑惑地发现自己似乎回到了自己之前来过的大卖场。走进卖场后，孩子轻车熟路地钻进了一个矮小的入口。
   秋叶跟了进去，发现孩子跑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家拉面店门口，朝自己招手。
   “爸爸爸爸！姐姐帮我找到‘小白’了！”
   孩子踮起脚来，和柜台后的大叔高兴地说道。他又和大叔说了几句，大叔便走过来，招呼秋叶坐下来。彭湃才刚跟进来，听到两人在说话。
   “可是，‘地狱火鸡拉面’不是卖光了吗？”
   “啊，之前是食材用光了。不过狗狗已经把新的食材带回来了。”
   “啊？什么新的食材。”
   “这就是商业机密了。”
   店长摸着金属狗狗的脑袋，露出了一个难以言说的笑容，不由让彭湃汗毛直竖。几分钟后，店长将面端了上来。面还未至，辛辣而甜美的气味已经钻进了两人的鼻孔。即使是对吃毫无欲望的彭湃，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接着，秋叶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这是她最近吃的最开心的一次，不论是从味觉上，还是心情上。
   ................
   几小时后，两人回到了事务所。
   “你今天不是要去上班吗？”
   “啊啊，那种事情啊，不去了！今天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请假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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