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朴无的一天

    彭湃昏迷后的第二天。
   早上七点，朴无准时醒来。洗漱穿衣后，他走出房间，照惯例敲了敲妹妹的房门。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上次她用格雷厄姆的钱买了一堆老式硬件后，开心得不行。猜都不用猜，那家伙昨晚肯定又熬夜捣鼓软件了。
   今天已经是假期了，没必要苛求那么点时间了。他们的父亲朴勇正在客厅里埋头处理公司的杂务，看到他出来也只是抬头看了眼。朴无切换成运动配置，衣服中六边形的智能材料自下往上泛起微光，重新变成了一件运动背心。
   作为第四国际集团的主要安保服务承包商，龙门安保拥有自己的一栋大厦。执法者的训练、调度，装备生产，民间事务所的委托分发等等都在其中进行。大厦中也有一部分区域作为住宅区，许多执法者和员工都会选择住在这儿。毕竟，龙门安保的员工优惠，可以说是能让房价便宜地足以让人哭出来。
   朴家兄妹就住在龙门大厦中。朴无觉得，住在这里最大的坏处就是每次去晨跑的时候，要打招呼的人太多了，时不时还有人跟着指点自己该怎么跑。
   “哟，小朴。”
   甚至还会过来和自己一起跑的，比如黑桃。朴无努力把注意力锁定在前路，而不是身边的肌肉壮汉身上。这家伙长得倒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普通中年人样子，却是精锐部队的A队队长。
   “你听说昨天那个暴走的改造人没？”
   朴无当然知道，三千界事务所的人工智能和他们详细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包括老鹰的存在。
   “咋说？”
   “什么咋说？哦，就一个非法改造者要报私仇，打起来了。‘须’还没去调查，你别到处瞎说啊。”
   “然后呢？”
   “然后没了。你担心个啥，真没了，不会派你们出动的，你今天就安心巡逻去吧。”
   “草，又踏马是巡逻，我就知道！”黑桃骂了一声，“还好老子压的是巡逻。”
   “咋的，你跟人打赌了？赌了多少？分我一半。哎你踏马别越跑越快——”
   几圈过后，朴无放弃了追上黑桃这个挑战，往家的方向回去了。
   回到家中，朴泠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边发呆，桌上放了瓶能量饮料。朴无拿起饮料喝了一大口，也坐了下来，随口问了句：
   “早饭？”
   “吃了。”
   “假期做啥？”
   “不知道，”朴泠揉了揉眼睛，“不想出门。”
   朴勇突然从朴泠背后出现，拍着朴泠的肩膀，把黑发女孩吓了差点跳了起来：
   “那可不行，小泠。朴家的人是要对下面弟兄负责的，不干事情可不行。行了，我看你们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就和我一起去调度中心吧。”
   “不要........”
   尽管朴泠很不情愿，还是被父亲强行拖出了家门。走在去往调度中心的路上，朴泠的眼神像是死掉的咸鱼。
   调度中心很大，几乎有吉他大学的模拟中心一半大小。毕竟这是整个龙门大厦最核心的地方，所有的巡逻指令、出动指令、监控反馈等等都是在这里处理、分发。连大厦内部的一些事务也要通过这里。
   朴家兄妹走在朴勇两侧，路上时不时有刚来上班的执法者朝着朴泠打招呼。不过因为睡眠不足，她基本都没怎么注意到——和她平时没长嘴的样子也差不了多少。
   朴勇爽朗地和一队擦肩而过的执法者们打完招呼，脸色突然微微有些阴沉，侧头和朴无说:
   “昨天塔奇克杨死了。”
   “我知道，报告说三位执法者牺牲了，塔奇克杨、由美、小张。”
   “马德，塔奇克杨他儿子前两天才刚上小学，突然人没了，老婆孩子怎么办啊。”朴勇脸色阴郁，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还有踏马的小张，真不该给他涨工资，他这么拼命干什么啊。”
   “老爸，”朴无问道，“我印象里那一块不是我们的管辖区域吧？”
   每个安保承包商都有自己的管辖区域，而昨天老鹰失控的大厦并不在龙门安保的管辖区域内。
   “对。但他们巡逻结束刚好在附近，第一个响应了警报。唉，下次宁愿被联合治安署罚也不能响应警报了。”
   “抚恤金给了吧？”
   “废话，弟兄们跟着我们干活不就是为了那点钱。”朴勇瞪了朴无一眼，“我们也不是黑心公司，该做的都会做。你以后也得记住，弟兄们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多照顾着点。”
   明明同样也是财阀后代，朴勇身上却有着浓厚到奇怪的江湖气息。他们很快来到了调度中心的中央区域。整个龙门安保由五个部分组成，普通巡警“鳞”，负责案件的侦探“须”，机动部队“爪”，负责后勤的“身”。
   调度中心属于“身”，有一套完善而科学的自我运行机制，无论朴勇在不在是没有区别的。当然，对于朴勇来说，不亲力亲为，就等于自己放弃了公司。在他的熏陶下，朴家兄妹也成为了“爪”中的一员。
   不过，他们并不会遇到“真正”的危险。只要这副身体的生命体征降低到危险程度时，终端会自动将意识传输到位于龙门大厦内的义体内。就算被隔绝了信号，大厦内保存的意识副本也能直接重新再造一个“朴无”或是“朴泠”。
   这种技术的成本并不算高——也只是对于龙门这种大公司来说——但各大财团都对这项技术限制得很死，很少给出使用许可。毕竟若是人人都有了“不死之身”，无论是积累财富，还是策划些什么都会更简单，也就意味着财阀的统治会遇到更多的威胁。
   “嗨，老大。”
   黑桃朝着他们迎面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朴勇停了下来，顺便问了几句机动部队的日常训练。才说到一半，黑桃的手表突然响起了短暂的蜂鸣声。几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任务需要快速反应部队出动。
   和每晚八点钟的《应龙六号》里面播的特种兵部队不一样，机动部队不是只有世界毁灭的时候才会出动。他们每天也有普通的训练和巡逻，也有普通的任务目标要处理。
   黑桃关掉通知，然后将保温杯塞到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朝朴家兄妹说：
   “小朴，小泠，你们今天有空，跟我一起去吧。”
   朴家兄妹也是机动部队的一员——虽然只是见习，但也参加过不少任务了。
   “目标是什么？”朴无问道。
   “一个高危失控改造者，‘鳞’解决不掉，要我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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