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要钓大鱼，就要准备足够的铒食。彭湃记得，那位自由记者是叫谭天。自由记者，便是不效力于任何财团的记者。他们大多会去追逐企业背后的阴暗面，或者是某些人物的肮脏事。每当企业或是财团遇到一些危机时，他们总会出现在第一现场。
   说他们是闻血而动的“新闻”豺狼，一点不为过。
   刺探各种“猛料”后，他们会将其卖给出价最高的人——有时候是不想让事情传开来的人，更多时候是想借着“猛料”狠狠捅别人一刀的那些。
   而谭天是自由记者中的翘楚，他嗅觉敏锐，每次都能捕捉到一些隐藏极深的内幕消息。而且，他还是这些自由记者中最为贪婪的那一个。只要你出得起钱，他来者不拒，什么“新闻”都会卖，都敢卖。
   在来之前，彭湃已经和格雷通过通讯了。格雷会以第四集团旗下的一家传媒公司的名义，去联络那位自由记者。他们约定在一家低安的酒吧见面——“恰好”是秋叶工作的酒吧。
   秋叶的“侦探装”还是有点效果的，酒吧里的人都没有认出她来。她还装模作样地点了杯自由古巴。服务型“小帮手”将她的鸡尾酒送了过来，与此同时，彭湃找到了他们的目标。
   在灰暗和浅蓝色灯光交错之间，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坐在吧台前面，身上的沙色外套看起来很久没洗了，仿佛蒙上了一层黯淡。随意敞开的外套里面，衬衫上还沾着几处食物留下的油渍。
   “谭天？”
   男人转头瞟了他一眼，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谭天转过头来，喷出一口浓重的酒气。
   “你们想找侍对吧？”
   因为酒气，彭湃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反应过来立刻把表情调整了回去，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你们昨天把附近的帮派整个干了一遍，想不知道都难。”谭天呵呵一笑，和酒保又要了一杯酒，“一杯步行者，他来付钱。”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彭湃。他接着对彭湃说：
   “我等下还有人要见——”
   “你要见的就是我。”彭湃正色道。
   谭天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
   “单曲先生挺有眼光啊，”谭天称赞道，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选的接班人这么有水平。”
   “谈正事吧。”彭湃没有接话，他意识到谭天在套话——贸然承认自己是切那的什么“接班人”只会引来更多麻烦，“怎么找到侍。”
   “心很急啊。”谭天接过酒，看了眼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秋叶，“嚯，赤狐也来了。”
   “少废话。”秋叶烦躁地用脚跟敲打着地面，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了。
   谭天也许是感受到了些许的危机，扯了下领带，不雅地露出了些胸毛。他说道：
   “先听完我的条件。首先，我不要钱，但我要知道你们为什么想找到他。还有，你们之后找他的时候，我要跟着一起去。”
   “你在踏马的开玩笑？”秋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连帽子都掉了。如同野兽的领地被入侵一般，她完全没法接受一个陌生人跟着自己行动——很让她没有安全感。酒吧里，周围的人因为她的举动全都看了过来，但看到是秋叶，又全都一副“又来了”的表情，全都回到了自己的事情上去了。
   彭湃拍了拍秋叶的肩膀，安抚完她的情绪后，对谭天说：
   “第一个条件我勉强能接受，第二个条件实在不行。不如这样，我给你这个数，第二个条件就算了。”
   他报出了一个足够让普通家庭吃上一辈子的价格，可谭天完全没有心动。
   “你没懂，”谭天笑了，“你们要是真找到侍了，我能赚的比这个数多多了。不是钱上面的赚，是别的东西。”
   彭湃不死心，但无论怎么说，谭天都毫不让步。最后，彭湃只能试着威胁去找别的情报贩子。然而，谭天只是说：
   “尽管去找吧，‘风之墙壁’没比我更厉害的了。这件事不可能有别人知道消息了。这么说，你要想省点时间，直接答应就完事了。那你想要浪费点时间，找一圈最后再来找我，那我也没意见。”
   “我们会考虑你的条件的，之后再联系你吧。”
   彭湃起身准备走，然而背后寒光一闪。回头一看，秋叶已经把刀架在了谭天的脖子上。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但看到是秋叶后，话都懒得说一句。
   可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谭天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烟，自如地点上：
   “赤狐，你真的很想找到侍啊。那你杀了我的话，就真的找不到侍了。”
   彭湃叹了口气，无声地在通讯里询问玛雅：
   “玛雅，他说的是真的吗？”
   “彭哥，要是假的话，我也不会叫你们来找他了。”
   得到玛雅的答案后，彭湃也只能安抚秋叶，让她把刀放下。但他还是没有直接答应谭天的条件，他还是想回到事务所之后再做决定。
   ..................
   回到事务所后。
   “啊啊啊啊！好烦啊！”秋叶烦躁地在事务所里走来走去，“人家不想被那种臭大叔跟着！”
   “你别急。我再查查这个人。”彭湃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烦躁地挠挠头发。他正用终端查看玛雅筛选出来的部分资料，“如果能相信他的话，也许...唉...也许试试看吧。”
   “啧！”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吗？”彭湃没好气地凶了她一句。
   玛雅找到的资料和他之前说的差不了多少。可以看得出，谭天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自由记者，高管虐童事件、食品造假事件等等等等，好多劲爆的晚间新闻居然都是来自他的爆料。但与其出色能力相伴的，是无孔不入的监视和跟踪，还有毫无底线的威胁。和切那——也就是“单曲先生”在地下世界的良好声誉不同，谭天基本就是个过街老鼠。这头贪婪的豺狼在虐童事件中，逼疯了三个孩子，才换到了足够的情报。更别提后面的食品造假中，他用的全是见不得光的手段。
   “啊，这踏马怎么保证他不会顺手把我们给卖了啊.....”
   彭湃很是头疼，等下要是不小心被刺探出和格雷的关系，或是切那的事情泄露出去，都很麻烦。不过，在考虑这个之前，他还是想试着对秋叶施压——无论是因为好奇心，还是因为自尊心，他都想问出秋叶这么执着和着急的原因来。
   “对了秋叶，你之前说侍对你很重要。但你还没和我说过是为什么重要啊。”
   由于他突兀的提问，秋叶杵在了原地。许久之后，她憋出了一句话：
   “因为他是我的师傅呢，所以应该...很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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