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彭湃扫了一眼玛雅找出的地点，分布在几座相邻的中安区大厦中。有的是制药厂，有的是实验室。玛雅还在不停地搜索，新的信息框时不时从右边跳出来。
   彭湃努力地捕捉跳出来的信息，但完全没法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玛雅忙活了一阵，最后也以失败告终。
   “如果能进到这些地方的话，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信息。但现在，大多数信息都被抹除了，什么都找不到。”
   玛雅是这么说的。但彭湃觉得就凭自己和秋叶，再去一次中安区还是太勉强了。也许可以拜托谭天查一下，他这么想着。这时，一股疲倦袭来，他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把秋叶送出事务所后，他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躺了下来。身体刚接触到床的瞬间，柔软的舒适感席卷了全身，几乎吞噬了他的精神。
   啊，为什么床会这么舒服啊，他忍不住这么想，要是能睡上一辈子就好了。
   成为废物的念头划过了脑海，他都没来得及关掉身边的窗户，就已经陷入了沉睡。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也许是因为并不是此次故事的主角，他并没有做梦。梦也许是有，不过是和彩虹色小羊在草地上一起跑的梦。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秋叶踢醒的。
   “快起来，大煞笔！”
   秋叶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躁，但这并不是彭湃起床的原因。他起床是因为秋叶快把他肋骨踢断了。
   睡眼惺忪的彭湃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秋叶拖到了事务所大厅，按到了沙发上。他还没来记得抗议，就看到了曲面屏上面播放的新闻。
   “今日，马斯制药的研发部部长被发现死于家中。根据执法者初步推断，系自杀——”
   “啊？我们昨天不是没杀他吗？”
   彭湃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清醒的同时还有些隐隐的害怕，惊讶地转头问秋叶，后者的脸色仿佛坏掉的奶酪般差。她没有回答，新闻继续播报。
   “据马斯制药CEO透露，马斯制药受到了一份匿名举报。内容是研发部长与敌对公司特工进行交易，损害了公司利益。正当企业准备对他进行调查时，他得知风声，畏罪自杀。可惜，他在死前没有放过他的妻子——”
   “什么匿名举报？”
   话刚出口，彭湃便反应了过来——昨天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彭湃没做，秋叶没做，那自然是谭天所做。所谓的“我和你保证”“我们只想知道”“请你放心”，全都是屁话！
   一股无名之火窜上胸膛，彭湃顿时觉得脑袋嗡嗡响。切那叔说的没错，这家伙就是个踏马的豺狼！他一言不发，回到房间穿上衣服，随后走了出来。
   “玛雅，给我谭天的位置。”
   十几分钟后，低安区的某家餐馆里。
   彭湃压着胸中的怒火，推开了餐馆的门。扫视一圈，那个穿着肮脏西装的男人正坐在角落里。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揪起谭天一拳打了过去。
   谭天向后飞去，撞到了两桌桌子，筷子和酱油洒了一地。
   “怎么回事！要打出去打！知不知道管这里的是大龙哥！”
   老板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事，从柜台底下掏出一把截断的双管霰弹枪怒吼道。虽然这种Ⅰ级武器完全威胁不到彭湃，但他还是保存着那么一丝理智。
   于是，他拖着谭天到了旁边的“后巷”，狠狠地把谭天扔到了墙上。
   “你踏马这么搞会害死我们的你知道吗！”
   “哦，你是因为这个啊。”谭天将嘴里的血吐出，擦了擦嘴角，“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良心过不去。呵，你也是个伪善的人啊。”
   刚刚一言不发的秋叶突然抽刀，锋利的刀刃抵着谭天的喉咙。
   “不许你这么和小彭说话。”
   冰冷的杀意比打刀更为可怕，自由记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孩已经变了。他选择了认怂：
   “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说这种话。但你们放心，这种事情我以前做过多了，不会有人因为这个查到我们头上的。”
   彭湃冷冷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撒谎的痕迹。只不过他也知道，如同秋叶之前所说的，只有在这种肮脏的卑鄙手段上能够相信谭天。
   “为什么？你明明和他保证了！”
   彭湃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不管是伪善也好，真善也好，他仍不习惯这些两面三刀的事情。
   “你不是第一个问的人了。”谭天沿着墙根坐下，全然不顾地面上非常脏，“我就是看不惯这些有钱人。广告新闻里每天说这里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先进，有钱人为我们怎么怎么付出，放屁！”
   他突然激动起来，唾沫星子差点喷到了彭湃脸上。
   “他们是点缀这该死城市的耀眼星光，我们是什么？我们是踏马的为他们端盘上菜的灰尘！灰尘你懂吗！凭什么那些狗日的有钱人就能在上边吃肉，我只能在这里…呸！他们天天在别墅里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还踏马无聊？还踏马找不到意义？那我们呢？我们为了找一份工作，什么都得豁出去！我们仅仅是活下去就得拼尽全力！”
   “就因为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
   彭湃并不是很能理解谭天的说辞，反倒是旁边的秋叶频频点头。只是，仅仅因为嫉妒便杀掉一家人，光是想想，彭湃就觉得恶心。
   但怎么说呢，自己也是活在低安的人。每天看到也都是渣滓被打死在街上。可就算这样，明明只是死了两个人，还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他却觉得喘不过气来。
   但现在还不能杀了谭天，现在还不能，之后找到侍还得用到她。他努力让理智占据高地，不让这个念头侵蚀自己。
   “你该庆幸我是个‘伪善’的人。”
   他丢下这句话，准备转身直接走。秋叶啐了一口，也跟着他走了。
   “你等下！我找到下一个地方了！”
   谭天在背后喊道，彭湃实在不想转身，但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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