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烟花…要发射了…秋叶…带我出去…让我亲眼见证一切…”
   侍挣扎着想爬起来，他身后的“心脏”开始了越来越强烈的搏动，如同即将出生的胎儿。
   显然，这就是他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东西。
   秋叶一时间不知所措。彭湃把手放在她肩上，战甲忠实地将温暖的触感传给了她。
   “没事的。”
   温暖的触感让秋叶回复了些理智，她胡乱地擦了把眼泪，小心翼翼地扶着侍站起来。
   当他们走出工厂时，沉闷的爆裂声几乎响彻了整个楼层。这个声音并不是直接在空气中炸开，更像是在每个人的脑袋里轰鸣。彭湃再次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吉他的科技。
   一道沉重的红光冲破天际，在人造天空上捅了个大洞。和红光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近乎透明的肉翼。接着，无数的玻璃球朝着四周弹出，爆开。
   淡淡的烟雾笼罩了整个楼层，接触到烟雾的大半人群都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人。原本朝着工厂飞来的执法者援军立刻调头，朝着别的地方飞去。
   “我做到了啊.....咳咳......你看到了吗......樱......我做到了....”原本摇摇欲坠的侍突然挺直了背脊，喃喃自语，“财阀间的战争就此爆发，这是撕碎旧制度的第一步.....可惜....我看不到结局了.......”
   随即，他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般，一下子没了力气，倒了下去。秋叶慌忙扶住了他。
   “秋叶.....你做的很好.....一定要活下去.......”
   秋叶拼命点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崩出眼眶。她努力抓住侍的手，却只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在自己的手臂里慢慢消散。对她如同父亲和老师般的人，正在滑向死亡。
   “盛世将至.....我们的盛世......”
   街头武士嘴中喃喃，眼中的光逐渐消逝，金属手臂失去了力量，松开了刀。街头武士没有特殊的送别仪式，没人会特意去安葬自己的刀或者枪。对他们来说，死后没被“拾荒者”大卸八块就很好了。
   至于朋友，弥留之际有朋友相伴，只是奢望。
   彭湃静静地站在秋叶身后，等待着女孩将悲恸消化。不远处的街道上，母亲对孩子拳打脚踢，情侣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肢体，开着隔离护罩的执法者徒劳地想把人群分开，却被推倒在地，被疯狂地践踏。
   奇怪的是，彭湃和秋叶周围却完全没人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他也管不上这么多。他现在只想回到事务所，好好睡上一觉。战争也好，针对第四国际的病毒也好，都让格雷去考虑吧。
   ..........................
   与此同时。
   “格雷厄姆。”
   朴无快步走来，从他的表情里，格雷就能看出结果来。
   “还是没控制住么。”
   “只干掉了一半的目标，还是有很多‘病毒’被发射了，”朴无阴沉着脸，看起来随时都会砸坏身边的东西，“玛德！要是火星和巨像都出动的话，根本不会这样！”
   火星安保公司和巨像安保公司都是第四国际旗下的主要安保商。但是，这两家公司都是主战派，他们认为只有企业战争才是安保公司存在的意义。
   因此，近一半的集团安保没有出动，借口很多，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许多人而言，战争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你尽力了，我知道的。这一点都不怪你。”格雷拍了拍朴无的肩膀，安抚他道，“我们现在想办法止损，说不定还有机会。”
   “啊....你说得对。”
   格雷打开终端，他的线人忠实地将状况汇报给了他。集团控制下的大厦混乱不堪，充满血腥，即便是关着大门，也无法避免灾祸降临。
   他命令线人撤离——尽管他知道线人不肯。大概是因为他给的酬劳太过慷慨，而线人的妻子刚怀孕。
   强硬地将线人召回之后，他再梳理了一遍情报。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显，因为是特化改造的病毒，集团旗下的好几栋大厦都遭了秧，连一些中立大厦里面，也出现了隶属于集团的平民发疯的情况。
   只是，他奇怪地发现这些大厦都处于集团控制范围的外围，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种。诚然，安保公司的拼死出动摧毁了好几处病毒投放点，但按照事前预料，集团受到的损伤会更大一些。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也许这次袭击是被“默许”的。肯定不是那些好战派，那些老古董还没那么有影响力。那么，也许........
   他将这个念头驱出了脑袋，打开终端，试图转移注意力。集团的公关部已经发布了一篇新闻稿。但从内容来看，无关痛痒。他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等伤亡人数进一步扩大后，研发部会声称“病毒”是由演算集团研发的，同时公布证据。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做过了检测。
   但也许还有补救的机会，他想着。于是，他立刻联系了自己相熟的电视台和报纸，想要抢先一步操纵舆论。
   就在这时，一架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格雷察觉到了动静，皱着眉头转过头去。他有些生气——朴无原本应该负责自己的安全，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让无人机进到这里来。但当他看到无人机的时候，很快意识到了原因。
   这家无人机的信号特征，正是“父亲”的。
   在场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第四国际集团掌权者现身于此——无论是哪种形式现身，要么是在兴师问罪，要么就是来......
   “我的孩子，感谢你对集团的付出。”
   轻柔而不容质疑的声音直接在格雷脑内响起，仿佛众多声音在同一瞬间响起，却又像只有一个人在说话。格雷顺从地低下了头，聆听“父亲”的教诲。
   “今日发生的事情，不必再理了。一切照旧吧。”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简单——不要管了，让战争开始吧。
   格雷很不喜欢这个决定，但他仍然会无条件地服从“父亲”的指令。因为集团的利益是最重要的，而“父亲”的每一句话都代表了集团的利益。
   可那么多人会死，真的值得吗？这个危险的念头跳入了他的脑海。
   不，我不该想这么多，他扯回了自己的思绪。
   只要服从，就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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