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泪水不听话

    来到医院，上楼出电梯之后，宋旭走了几步，发现余苏宛没有跟上来。
   他转身回到她身边：“苏宛……”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她，深深担忧。
   出门前，余苏宛把鞋穿反了，宋旭帮她脱下，又重新穿上。
   从接电话开始，一直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有。
   余苏宛木讷地抬起头，看着宋旭：“我……”
   她的嗓音，哑得不像话，她又低下头，再次沉默。
   宋旭握紧她的手：“走吧，我陪着你。”
   “嗯。”依旧沙哑，余苏宛紧紧攥着他的手，往前一步，与他齐肩。
   到了手术室门外，现场并不像余苏宛想象的那般紧张，大家貌似都很平静。
   大表哥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没有看到余苏宛。
   五表哥不知道去哪了，二表哥苏长风在打电话，他身边的妻子第一个看到余苏宛过来，扯了扯苏长风的衣袖，苏长风看过来。
   余苏宛对上了苏长风的视线，却马上低下头避开。
   她对于二表哥的记忆，还停留在他扔掉她的钥匙扣那件事。
   那是高二文理分班，换了新的班级，余苏宛的新同桌送给她的。
   二表哥路过她的房门恰巧看到她拿着钥匙扣，他问她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她老实回答。
   二表哥说，她不配拥有朋友。
   后来，一直到上大学之前，余苏宛不再有朋友，也不往苏家拿回去东西，她尽量降低存在感。
   后几年，不知道是她的方法有效，还是他们渐渐良心发现，她的生活好了很多，极端事件极少发生了。
   “小宛。”身后五表哥苏长墨的声音，把余苏宛拉回现实。
   宋旭首先唤了一声“五少”，而后对其他人的视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在医院这样的地方见面，不大适合寒暄。
   “五表哥，外婆……怎么样了？”余苏宛许久没有说过这个称呼，说出来时，有些犹豫。
   苏长墨平静地答：“还在手术，刚才医生出来让签什么同意书，大哥签的，我也没细看，可能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吧。”
   外婆虽然身体硬朗，但年纪摆在那里，所以她一早就给苏家人打了预防针，万一哪天她出事，一定要冷静面对。
   然而，在场的两兄弟，表面看似平静，内心怎样，谁也不知。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熄灭，外婆被推出来了。
   并不是余苏宛害怕的蒙头推出，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外婆出来了，没人顾得上余苏宛，她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大家进入病房。
   宋旭看看身边的余苏宛，拉起她的手，来到消防通道。
   他握着她的肩膀，弯腰与她平视：“苏宛，没关系的，在我面前没关系，你可以表露情绪，可以害怕，可以哭出来。”
   “可是我不想哭。”余苏宛抬眼，给他看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是干的，没有眼泪。
   可越是这样，宋旭便越担心她。
   “苏宛……”他再次唤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看着她说：“我想抱你了，可以让我抱抱吗？”
   “嗯。”余苏宛点头，主动伸手抱住他。
   过了许久，他听到怀里传来微弱的哭声。
   宋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哭吧，哭吧，小宛哭吧。”
   若说这个世界上，除去血亲父亲，她最亲的亲人，便是外婆。
   外婆对余苏宛的感情，很复杂，或许有爱，或许也有恨。
   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不知道外婆又会是怎么想。
   她并不想哭，在来的路上，她已经设想了最坏的结果，她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了。
   现在，结果是好的，她该高兴，她也确实高兴。
   可是泪水，并不听她的话。
   十分钟后，宋旭再次拉着余苏宛回到病房门外，能看到余苏宛微微泛红的眼眶。
   也许外婆此时已经醒来，余苏宛抓住宋旭要打开病房门的手，她说：“要不，算了吧。”
   宋旭反握住她的手，“没事，我在。”
   察觉到余苏宛的松动，宋旭推开门，病房内的视线，瞬间集中到门口。
   余苏宛朝里看去，外婆依旧闭着眼睛，没有醒来。
   这里面，只有苏长墨同余苏宛较亲密些，他走到余苏宛身旁，把刚才医生的话再说一遍。
   手术很成功，外婆骨折了，之前昏迷是痛晕的，现在是麻药劲没过，醒来就好了。
   但以后，老人家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坐轮椅了，年纪大，相对年轻人，恢复会比较慢。
   余苏宛听完，没说话，宋旭捏捏她的手，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没有生命危险，便是最值得庆幸的事，在座各人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很多。
   宋旭与苏家几个哥哥都认识，之前偶有往来，现下便代替余苏宛，与他们攀谈一阵。
   寒暄过后，大哥苏长生发话：“老太太一时半会醒不来，大家没有必要都留在这里，我和管家留下照顾就行，你们该忙忙你们的去。”
   苏长风说：“大哥，你身体不好，还是你先回去吧，我留下照顾奶奶。”
   “你是集团老总，就别在凑热闹了，我留下。”苏长墨走到窗边的躺椅上躺下。
   他又说：“最近，我也正好闲下来了，公司没什么事，我在老太太这里偷个懒。”
   苏长生和苏长凤互相看看，苏长生说：“那行吧，那就辛苦小五了，奶奶平时最疼你，也该你在她老人家身边尽尽孝了。”
   苏长墨刚想反驳，老太太最疼的明明是你，但看到老太太还躺在床上昏迷着，便作罢了。
   他挥挥手：“行了，你们走吧，快走吧，别打扰我和老太太的清净。”
   两位哥哥笑笑，起身准备离开。
   苏长生走到余苏宛面前，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回头。
   “大表哥。”余苏宛看出苏长生有话要同自己说，便先出声唤了他。
   先前，苏长生送给她拍卖会的邀请函，余苏宛也算承了他的情。
   苏长生开口：“你和宋先生也先回去吧，等老太太醒了，我们再告诉你。”
   余苏宛自然知道自己也不该留下的，她点点头：“嗯，好，我们这就回去了。”
   她又对窗边的苏长墨说：“五表哥，外婆醒了，一定记得告诉我。”
   “知道了知道了。”苏长墨不耐烦，拿出手机来玩。
   其余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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