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门”（上）

    冲天的血光柱渐渐消散。
   一只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生物出现在了猴子他们面前。
   这只五不像的生物体型犹如大象。
   而比起这只生物，更让人注目的是坐在它身上的人。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僧袍，黑水并没有给僧袍染上半点黑色。
   他眉目疏朗，却闭着双眼，双手合十，身上有着一层淡淡的佛光。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慈祥的佛。
   只不过他手中那根锡杖格格不入。
   那根锡杖看上去有些破旧，原本的金色掉落许多，露出了黑色的内在。
   锡杖的顶端有着多年沉积下来的血污，黑红色十分显眼。
   怎么看这都像个凶器，不该出现在一尊佛的手中。
   他看向猴子他们，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双眼是瞎的，只有眼白。
   他不是佛，却更胜佛。
   他是地藏王菩萨。
   “大圣，好久不见。”地藏王菩萨从谛听身上走下，缓缓飘到岸边。
   他对猴子微微欠身行礼。
   “地藏王菩萨。”猴子回了一个佛礼。
   猪刚鬣和沙悟净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连观音都不愿行礼的猴子，竟然对地藏王菩萨如此礼遇？
   “天蓬元帅，卷帘将军，地藏在此见过。”地藏王菩萨对猪刚鬣和沙悟净分别行了一礼。
   “不敢不敢。”猪刚鬣急忙回礼道。
   沙悟净抱了抱拳。
   “是菩萨您让血河杀那么多人的？”猴子单刀直入，虽然问题很不礼貌，但他的态度却足够恭敬。
   猪刚鬣和沙悟净倒吸一口凉气，这猴子竟然用了“您”？
   “是十殿阎王派遣血河大将军这么做的。”地藏王菩萨的语气有些伤感。
   “为什么？”猴子问道。
   “因为百年之后的事情，”地藏王菩萨说道，“想必大圣您已经知晓了吧？”
   猴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
   “十殿阎王们认为地府不能不为此做些准备，就决定将我送往人间。”地藏王菩萨说道，“但您知道，要穿过‘门’，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对，尤其送的是您。”猴子说道。
   “以菩萨您的为人，应该是不会同意十殿阎王他们这么做。”猪刚鬣说道。
   “他们根本没有和我商量，”地藏王菩萨说道，“‘门’已经相当松动，血河大将军舍去了三分之二的修为，就成功来到了人间，等我知晓的时候，血河大将军已经杀了血祭所需要的人数的一半，我想阻止，阎罗王和我说，若血祭停下，这些人就白死了，不如我来到人间，为将来的事情做准备，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可菩萨您是西天灵山佛祖座下弟子，如何代表地府？”猪刚鬣问道。
   “我在地府太多年了。”地藏王菩萨说道。
   他没有讲话说完全，但猴子他们都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地府待的时间可能比在灵山都长，早将自己当成了地府的一份子。
   “菩萨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沙悟净问道，“当年在盂兰盆会时，可不是这样。”
   “当然我许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在地府多年，我看了太多无辜，太多悲剧，却无法一一普度，终于有一天我终于忍受不了，我戳瞎了自己的双眼。”地藏王菩萨说道。
   “菩萨受苦。”沙悟净说道。
   “未必是苦难，”地藏王菩萨说道，“双眼看不见之后，我的佛心反而更能静下来。”
   “百年之后到底有什么事？”猪刚鬣问道，“值得地府花这么大代价送菩萨来到人间？”
   “先不能说，我们正在被人窥探。”地藏王转头看向祖不惑在的方向。
   明明他的双眼是瞎的，祖不惑却感觉被人紧紧盯住。
   他浑身一阵冷意，刺骨透心。
   那时地府的煞气，是无数死人的死气。
   “我没感受到，也没看到谁，”猪刚鬣拍了拍沙悟净，“卷帘你感受到了吗？”
   沙悟净摇了摇头。
   “他知道没事。”猴子说道，“请菩萨再仔细看看。”
   地藏王菩萨又看了看祖不惑，恍然道：“原来是他。”
   这一次祖不惑没感到冷意。
   地藏王菩萨缓步走到和尚面前，行礼道：“参见唐圣僧。”
   “弟子不敢受菩萨之礼。”和尚急忙从马上跳下来，慌乱摆手道。
   “受得起。”地藏王菩萨微微一笑。
   和尚看着这个微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请圣僧借袈裟一用。”地藏王菩萨说道。
   和尚将锦襕袈裟脱下，递给地藏王菩萨。
   祖不惑紧盯着袈裟。
   上面没有了紫珊瑚，还剩八十颗佛珠。
   也就是说，他上次并没有看错，定风珠也在上面。
   地藏王菩萨捧起袈裟，伸手去抓上面冒着红光的厚重宝石。
   他轻轻一碰，红色宝石就从袈裟上脱离下来，掉落在了地上。
   “原来你早就算好了。”地藏王菩萨看着和尚说道。
   “算好什么？”和尚茫然道。
   地藏王菩萨摇了摇头，从地上捡起红色宝石。
   那正是红玛瑙。
   “大圣，您看就将红玛瑙放入黑水河中如何？”地藏王菩萨问猴子道。
   “和我想法一样。”猴子点了点头。
   地藏王菩萨闻言将红玛瑙随手一抛，红玛瑙落入湖中。
   “红玛瑙是血气聚集所成之物，若它在湖中，这湖里的溺尸可就永远消不掉了。”猪刚鬣说道。
   “就是要让这些溺尸无法消失。”猴子说道。
   “为什么？”猪刚鬣问道，“这些溺尸喜食血肉，对周围百姓可是大祸害。”
   “这周围有个屁百姓，”猴子说道，“和你个呆子说了也不明白，等你什么时候把盔甲找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那是不想找吗……”猪刚鬣低声道，“都被西王母打成破烂了……”
   “那我是不是找回战甲也能明白？”沙悟净问道。
   “你有没有战甲都差不多。”猴子斜眼看着他。
   沙悟净敢怒不敢言。
   “菩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猴子问道。
   “我要回一趟灵山，”地藏王菩萨看了一眼祖不惑，伸出手指射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
   “去找‘门’。”地藏王菩萨对着祖不惑说了最后一句话。
   祖不惑眼前一下子全是空白，什么声音都不见。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才渐渐恢复。
   睁眼看见那只大鱼正凶恶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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