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就好比现在，换一个不长眼的男生怕会继续取笑打闹吧诸如冯尉，要么便说点什么，最起码看她几眼。
   但张希铭却没有，他好像忘记身旁有个人，专心看风景。
   可以说，这面包和牛奶很美味，不仅因为食物，还因为舒适的用餐环境——天气不冷不热，带着草木香的微风轻轻吹过，一旁有人默默陪伴，视线却不在她身上，她不用刻意在意吃相。
   柳勤眼神闪了闪，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她要慢慢吃，就要考验下张希铭的耐心。
   于是，柳勤一小口一小口吃、一小口一小口喝，一块面包一袋牛奶整整磨蹭了快十分钟才吃完。
   要知道，就这种食量，柳勤最多三分钟解决战斗。
   从始至终，张希铭都目视远方，或看风景、或想心事，全程未看柳勤一眼，也未催促半句。
   当柳勤放下面包，张希铭这才收回视线，“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去给你买一块。”
   “不用，”柳勤心中暖暖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下课时你去哪了？”
   “等急了？”
   “哼。”
   “生气了？”
   “哼。”
   柳勤只用冷哼回答。
   张希铭低着头吃吃地笑着，“我道歉还不行？”
   柳勤也收回傲娇的嘴脸，“开玩笑呢，我没生气，想逃课只是觉得有点累了，来这里静一静。”
   张希铭点头，“我知道你没生气，实际上我也没诚心诚意道歉，毕竟先迟到的是你。我下课可是第一时间跑出来买面包，等了好半天没等到你，才回去找你。”
   “啊？”柳勤一愣，“你去我们班找我了？”
   “是啊。”
   “你亲自去找？”
   张希铭嘴角抽了抽，“这话说的，好像我身边有随从似得，我不去找谁帮我找？”
   本来平静的脸面再次微微红了起来，“那……我们班的人不就知道你找我了？”
   “怎么，我找你，让你丢脸了？”张希铭冷哼。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柳勤瞪了一眼，“堂堂一班班长去找我，有面子还来不及呢。估计我们走错了方向，所以没碰上。”
   张希铭但了下头，“人没找到，但听说一件很有趣的事。”
   柳勤眼神闪了闪，“那个……英语课的事……你听说了？”
   “嗯。”
   “我说给司亦瑾听的。”
   “我知道。”
   “没别的意思。”
   “我也知道。”说着，张希铭从校服裤兜里掏出一只薄笔记本，打开笔记本，从中间抽出一张纸，递给柳勤。
   柳勤不解，展开纸一看，越看越眼熟，“这不是英语老师听写的单词吗？你要做什么？”
   张希铭已经拿好了中性笔，“考我。”
   “啊？”
   “单词都没背好，哪有资格谈情说爱？快考。”
   柳勤哭笑不得，“张希铭你别闹了，我说那些话……嗨，你就别……”
   “我让你帮我听写单词，就我们的交情，难道这点忙都不帮吗？”张希铭坚持。
   柳勤无奈，只能开始考了起来。
   午后时光静怡。
   一阵清凉的微风吹过，几片微黄的叶子飘下，树上的树叶黄的少绿的多，正好似夏季慢慢走过。
   女生的声音清脆，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柳勤提出一个单词，张希铭几乎未加思考便写下，写完后也不用抬头，只轻轻点了点，柳勤便心领神会，继续考下一个单词。
   少顷，所有单词都考了一遍，竟比在课堂上的听写速度还快。
   张希铭将笔记本交给柳勤，“辛苦柳老师批卷。”故作认真的表情中，眼神是戏谑的。
   柳勤瞪了一眼，拿来笔记本开始校对，竟发现全对，无一错误。
   柳勤很是不甘心，酸溜溜道，“你肯定是提前准备了吧？”
   张希铭轻笑，“要不然我回教室拿英语书出来，你随意考，错一个单词，我认罚。”
   “算了，我开玩笑的，”柳勤嘟囔，“我都能做到全对，何况是你。”
   张希铭等的就是这句话，“那我英语单词算过关吗？”
   “呃……勉强算吧。”
   “也就是说，我可以谈情说爱了是吗？”
   “不可以！”柳勤想也不想就否定，“你是不是傻，会几个单词就沾沾自喜？拜托，看好了，这里是锦县第二高级中学，上面还有第一高中和实验高中，再上面还有锦宜市的重点高中、省会的重点高中，你知道XX市有高考流水线高中吗？谈情说爱，我看你像谈情说爱。”
   张希铭吃吃地笑。
   “你笑什么？”柳勤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不是容易脸红的人，但今天却莫名其妙的红了又红。
   “我在笑，你说教的时候真可爱。”
   “……”
   柳勤深吸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却被张希铭抓住，“你去做什么？”
   柳勤暗暗用力想抽回手，“不想在这了。”
   “回教室？”张希铭没放开，依旧紧紧捏着。
   柳勤眼角扫了一下两人的手，最后放弃了挣扎，“当然不能，可能是随意走走吧。”
   “被老师看见你逃课在校园闲溜达？”
   “……”
   别说，柳勤还真不敢，不说崔明泰一直视她为眼中钉，就是让贺校长看见也不好，她不愿偶像对自己失望。
   张希铭用力一拽，柳勤又坐回了长椅。
   “你这人外冷内热，”张希铭慢慢道，“外表好像不近人情，实际上却关心着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所有对你表达善意的人，你都想尽办法、用尽全力地帮助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精力和时间。这是个优点，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别迷失自我。”
   一段话，如同醍醐灌顶，柳勤瞬间从烦躁中冷静下来。
   是啊，她现在在做什么？
   司亦瑾是否恋爱、蓝雨祁是否失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恋爱不恋爱，这真是她想要的高中吗？
   柳勤没回答，世界仿佛静了。
   张希铭也没催促，就任由她思考。
   一阵凉风吹过，又吹下几片树叶。
   张希铭微微皱了下眉，“冷吗？”
   柳勤抬眼，“不冷，手热。”
   张希铭低头看着依旧紧紧捏着她的手，吃吃地笑着，“怕你冷，多拉一会。”
   柳勤趁其不备，将手抽了回来，“现在有些热了，让我散散热。”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某人脸上满是遗憾，“你怎么打算，还管这些闲事吗？”
   “管。”
   “呃？”
   柳勤看向张希铭的双眼，“原本我认为，我最需要的是改变命运，是高中生活、是大学录取通知书。但静下来我才知道，我从前最缺失的不是学历而是朋友，与学历金钱比起来，我更想要的是朋友、是感情。”
   张希铭了然，“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
   柳勤看向远方，“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做不到完全了解，但有时却能猜到你的想法，”张希铭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柳勤眨了眨眼，“谢谢你，如果说从前还有些彷徨的话，因为刚刚你的问题，我一下子想通了，也放下包袱了。”
   张希铭失笑，“不用谢，我没做什么。”声音顿了一下，“或者，我能帮你做什么？”
   柳勤皱了皱眉，“要不然这样吧，你把你们一班课表给我。”
   “给你课表干什么？”张希铭一头雾水。
   “以后碰见这种一班文科课、六班理科课，我们可以交换下不是？你来六班，我去一班。”
   “……”
   张希铭无奈，“你这疯子，学习学不够吗？”
   “恩哼。”柳勤当然是开玩笑的，她脸皮得多厚，跑到被人班蹭课？
   随后，两人就开始闲聊起来。
   山南海北，东拉西扯，想到什么说什么，伴随着时不时笑声。
   只觉得才聊了一小会，铃声就响了。
   张希铭无奈，“怎么这么快就下课了，平时上课可没觉得时间飞快。”
   柳勤哭笑不得，“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
   “可能是你愚钝吧。”
   “就不是你藏得深？”
   张希铭一摊手，“说什么呢？我从来都是坦坦荡荡，不信你随便拉个人问问，谁不说我张希铭性格直爽坦诚？”
   “那是他们没发现你的真面目。”
   因为下课，很快便有学生出了教学楼，刚刚还没什么人的校园慢慢有了人，连二号教学楼后院的小空地也来了人。
   在外人进来的同时，柳勤趁机溜了出去，只留张希铭坐在长椅上。
   张希铭靠在长椅上，看向天空，“司亦瑾和蓝雨祁……真是难办，不行今天晚上就给姚香林打电话，让她上完课赶紧回来，被趁机逃课了，那家伙肯定有办法。”
   ……
   柳勤刚回教室，就被蓝雨祁堵住，“你上节课去哪了？”
   “昨天睡得太晚了，不好意思在课堂上睡，就找了个地方打盹，有什么事吗？”柳勤不解。
   蓝雨祁将柳勤拽了出去，一直拉到走廊拐角的小空间。
   几名其他班女生正在里面聊天，看见黑着脸的蓝雨祁，赶忙贴这边溜了出去。
   蓝雨祁将柳勤拽了进来，“你还问我，英语课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柳勤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没什么意思。”
   “给我说实话。”
   “实话就是没什么意思，警告全班同学，该学习就得好好学习，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蓝雨祁皱着眉，紧紧盯着柳勤，“真的？”
   “真的，”柳勤咧嘴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让我吃惊，那些单词我都答得吃力，你竟然能全对，太厉害了吧？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想起当时听写，蓝雨祁又忍不住紧张，“按照你的方法，上课时同时记忆，做题时把错误的单词记下来，有时间拿错词本看，就不知不觉……说实话，我都没想到，我能全对。”
   柳勤目光认真，“蓝雨祁，你真棒！”
   “……”
   “不是恭维，是由衷的赞扬。”
   “谢谢，我会继续努力，我一定要爬上月榜，让你顺利读下去。”
   柳勤拉住蓝雨祁的手，紧紧捏了捏，“就这么定了。”
   蓝雨祁眼神闪了闪，“英语课上说的那些，真的没别的意思？”
   “没有，我保证。”柳勤坚定了心底的打算。
   “真不是因为司亦瑾？”蓝雨祁欲言又止，“是不是中午和司亦瑾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
   柳勤吓了一跳，“真不是，你别瞎想。”
   预备铃响了，蓝雨祁深深看了一眼，“好，我相信你。”
   两人回了教室，柳勤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认真听讲。
   朋友很重要，但实力更重要。
   翌日。
   姚香林回来了。
   没错，实际上姚香林的声乐课并不是很多，但到底不喜欢读书，姚香林就借机在省城多玩上几天，名正言顺地逃学。
   间操时间，柳勤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姚香林拽走。
   “香林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帮我想想办法！”
   “勤勤你先别急，我从希铭那听说了一些，但你再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勤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给姚香林讲了下，姚香林想了想，“在蓝雨祁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司亦瑾和周雅琪分手？我说勤勤你是不是疯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
   柳勤叹了口气，“是啊，我也认为自己疯了。”
   “就让蓝雨祁认识到现实不行？能瞒一时，还能瞒一世？”
   “道理我都懂，我也想开了，但……”柳勤抽了抽嘴角，“但好歹也得熬过蓝雨祁的月考吧？如果蓝雨祁考试失败了，我怎么办？愿赌服输真退学？我也是脑抽，当时装什么装，果然出来混的早晚都要还。”
   姚香林眼神闪了闪，“既然只是为了月考，干脆和司亦瑾说明白不就行了？我觉得司亦瑾一定可以体谅。”
   “不说。”柳勤冷哼一声。
   姚香林噗嗤一笑，“你还倔起来了。”
   没错，柳勤就是赌气了，垂下眼，不说话。
   姚香林见冷场，赶紧又换了个话题，“不过多亏希铭给我打电话，不然还不知道错过多少好玩的事儿！勤勤你真会跳舞了？要不然给我跳个看看？我小时候学过古典芭蕾。”
   “停！”柳勤怕死了被指导，“多谢了，我很满足现在的跳舞水平。”
   一晃，间操的音乐停了，柳勤起身，“算了，关于蓝雨祁那件事……便随缘吧，只希望蓝雨祁在月考时发挥得好点。”
   “别急，回头我再想想。”姚香林道。
   柳勤扭头，挤了挤眼，“好意心领了，我先回教室。”
   “等我好消息！”姚香林对着柳勤背影喊。
   柳勤招了招手，没回头，很是潇洒。
   柳勤走了，姚香林靠在墙上眉开眼笑，自言自语着，“本来以为学校无聊，谁想到有这么多好玩的事？我得好好想想，这一出怎么玩。”
   姚香林怎么会想到，她的办法还没想出来，事情就有了神转折。
   ……
   整整一下午，柳勤和司亦瑾都没说话，各有所思。
   晚间补课结束，柳勤和蓝雨祁照例抓紧时间准备冲回家开始家教课，但刚出教室大门，就听司亦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俩等等，我有话对柳勤说。”
   “呃？”柳勤顿时紧张起来，“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你知道，我们晚上时间比较紧。”
   蓝雨祁眼神闪了闪，嘟囔了句，“也不算紧。”
   柳勤内心无奈——拜托蓝大姐，她在保护她好吗，要不要这个胳膊肘往外拐？
   司亦瑾眼角看了下蓝雨祁，更坚定了想法，“你是我干妹妹，有件事必须要你知道。”
   柳勤眼尖地看见角落站着一个人——周雅琪。
   因为是放学期间，路过同学很多，有些看热闹的干脆停下脚步。
   白诗诗刚走出教室，却被苏若馨拽了回去。
   “怎么了？”白诗诗不解。
   苏若馨笑吟吟顺手一指，“有好戏看了。”
   白诗诗这才发现，“这是怎么回事？”
   苏若馨勾唇，“最近三班的周雅琪和司亦瑾走得很近，原本我还不确定，但中午时得到消息说司亦瑾已经答应和周雅琪交往了，今天下午就要宣布。”
   “啊！？”白诗诗大吃一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周雅琪最好的朋友说的。”
   “真没想到司亦瑾最后能和周雅琪在一起，”白诗诗酸溜溜道，“这周雅琪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最起码没有若馨你漂亮。”
   苏若馨隐隐得意，“别瞎说，人家周雅琪是三班的班花。周雅琪和司亦瑾交往不算是什么好戏，好戏是那位。”说着，对蓝雨祁的方向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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