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如果说秦老师不知道蓝雨祁的家底，那绝对听说过司亦瑾家的实力，“你这臭小子，回家吃你的金山银山去，我一个人民教师才有多少工资？”
   蓝雨祁侧过头，道，“我确实欠彭姐一顿饭，就算秦老师不请，我也得请，到时候你们都来吧，算是陪客。”
   东山省酒桌上的规矩，若招待贵宾，不仅要有主人请客，还要有陪客，不仅有人陪，更分主陪、副陪、三陪、四陪。
   “还是我请吧。”秦老师道。
   随后，三人竟然争了起来。
   柳勤耸了耸肩，心中暗道有钱真好，像现在，她根本都插不进去话，毕竟没钱。
   “勤勤，来这里！”
   柳勤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被人抓住，人已经被拽了过去——竟是冯尉。
   柳勤吓了一跳，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有事就说，别这么……拉拉扯扯。”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看向周围。
   好在，除了几名篮球队的队员，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啦啦队的表演上。
   岳峻和于均炜看见柳勤，打了个招呼。
   两人是蓝帮成员，而柳勤是蓝老大的“新宠”，换句话说都是自己人，所以不算外人。
   柳勤和两人打招呼，之后笑眯眯道，“听司亦瑾说，你们两人打球特别棒呢。”
   冯尉立刻垮了脸，“喂勤勤，我打球也很好。”
   柳勤很想对冯尉视而不见，但其嗓门那么大，如果她不搭理他，只怕他就扯嗓门喊了，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司亦瑾也赞扬你了。”柳勤不情不愿。
   冯尉嬉皮笑脸，“勤勤，我们这么约定怎样，如果这场球赢了，你请我吃饭。”
   “没钱，”柳勤丝毫没有偶像包袱，“我穷，众所周知。”
   “行行行，那如果这场球赢了，我请你吃饭还不行？”
   “……好。”
   人家把话说得这么委屈了，柳勤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输了，我也请你吃饭。”冯尉道。
   “为什么？”
   “很简单，赢球了，作为奖励，你给我一次请你吃饭的机会；输球了，作为惩罚，我请你吃饭。”冯尉一摊手。
   柳勤嘴角抽了抽，“你就直接说请我吃饭不就行了？不过我真想不明白，我们中午经常在食堂碰到，为什么你还要非请我吃饭。”
   “意义不同，”冯尉修长的食指摇了摇，“中午碰见，你总和蓝雨祁在一起，但我请你吃饭，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岳峻和于均炜听见，开始起哄起来。
   柳勤真想一拳头打在冯尉脸上，却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
   顺着目光看去，发现在场地对面的人群中站着一人，那人面无表情，刘海几乎将双眸挡住，让人看不出眼神和情绪。
   柳勤下意识向旁挪了挪，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但下一刻又觉得自己可笑——哪来的奸可捉？再说，她和谁说话关他什么事？
   人群对面，张希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用口型道——过来。
   这一画面，似曾相识。
   遥记当初在食堂，某人也是这么威胁她。
   柳勤挣扎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张希铭挑眉——你不过来，我过去？
   柳勤哭笑不得，只能用口型比划——等等。之后伸手指了指正在表演的啦啦队。
   张希铭面色这才好了很多，即使两人隔得很远，柳勤也仿佛听到了他的冷哼声。
   冯尉收回视线，低声道，“不许过去。”
   “呃……”柳勤头疼，“我……有事找他。”
   冯尉收敛了嬉皮笑脸，“你喜欢被他威胁？”
   “这个……也不算是威胁吧？”柳勤有些心虚。
   “不是威胁是什么？”
   柳勤不知应该怎么解释，“他帮了我很多。”
   “所以就可以威胁你？”冯尉越来越犀利。
   好在这个时候，高一六班的啦啦队表演结束，评委开始打分，而司亦瑾也招呼着篮球队集合。
   冯尉在临走时，深深看了柳勤一眼，“算了，你随意吧。”说着，跑去了集合。
   “……”
   柳勤彻底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她该怎么办？好像……很麻烦。
   另一边，张希铭冷着脸，让柳勤过去，柳勤连忙抓蓝雨祁来当挡箭牌，伸手指了指——我要陪她。
   也不知是张希铭良心发现还是怎样，最后没坚持要求柳勤过去，自己也没过来。
   柳勤松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张希铭真的坚持，她也许……真的就过去了。
   比赛开始了。
   六班的首发队员便是主力队员——队长司亦瑾，冯尉、岳峻、于均炜以及徐宁。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五名正式队员，六班篮球队新召到了几名替补队员，虽然球技一般，但好歹主力扛不住，他们还能上去顶一顶。
   主力队员一走，替补队员就到了休息区第一排。
   柳勤看见了老熟人，“组长，你也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勤所在小组的组长鲍旭东。
   鲍旭东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啊，我这……哈哈……来充数的，我球技不行。”
   柳勤过了去，“别这样说，真正上会打球的人不多，学习压力大，谁有那么多精力打球呢？”
   “喂柳勤同学，我也来了好吗？我们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当替补的。”说话是鲍旭东的好朋友白泉。
   柳勤噗嗤一笑，“我的面子这么大？真是受宠若惊。”
   白泉道，“当然了，你不知道，在你之前，我们小组的值日都是我和老鸨搞，妈蛋当初知道老鸨被选成了小组长，我就应该和他绝交来着。”
   柳勤听见鲍旭东的外号“老鸨”，再看鲍旭东沉稳敦实的外表，只觉得更想笑，“那么夸张？”
   “是啊，我陪他值日了差不多一学期！好在后来你帮忙，再有咱们蓝老大坐镇，组员们才值日。”想到从前过的日子，白泉欲哭无泪。
   蓝雨祁狠狠道，“别叫我蓝老大。”
   别看白泉是男生，被蓝雨祁这么一瞪，也是吓了一跳，“不……不……不叫蓝老大，叫什么？”
   “叫名字。”
   “啊？指名道姓？”
   蓝雨祁烦躁地撇了一眼，“让你叫名字，没让你喊姓。”
   白泉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我没听错吧？不喊姓只叫名字？也就是说叫……雨祁？”
   班里的女生早就对蓝雨祁改了称呼，蓝雨祁对这亲昵的称呼也早已习惯，甚至还有些喜欢，所以想也不想就让白泉叫了。
   然而白泉这么一开口，蓝雨祁又发现不妥，男生和女生不同，男生称呼她为雨祁有些……暧昧。
   柳勤道，“可以叫雨祁，也可以称呼蓝同学，或者直接叫蓝雨祁也行。”
   白泉这才松了口气，“还是叫蓝雨祁吧，这名字好听。”
   蓝雨祁一愣，随后侧过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泉和鲍旭东惊呆了——他们没看错吧？蓝老大在笑？不是冷笑、不是狂笑，就是普普通通的笑声略有娇羞，就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而且笑起来好像还……很好看。
   柳勤靠近蓝雨祁，轻声道，“说实话，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才像高中生活。”
   蓝雨祁的笑容缓缓收敛，也是若有所思，“是啊，”顿了一下，又补了句，“我也喜欢。”
   正说着话，却见司亦瑾喊道，“鲍旭东、白泉，你们干什么呢？”
   鲍旭东不解，“我们……呆着。”
   司亦瑾哭笑不得，“赛前会议，替补也得过来听。”心中哀叹，这几个替补真的行吗？如果主力真受伤了可怎么办？
   鲍旭东和白泉这才想起来，倒不是他们不懂，而是突然跑来当替补，还没进入角色。
   鲍旭东和白泉离开休息区跑了过去，司亦瑾的视线不小心落到了蓝雨祁的身上，两人视线相碰。
   司亦瑾想起前些日子的某天中午，柳勤被张希铭带走，蓝雨祁便跟着他和冯尉到篮球场。
   无论是因为避嫌还是其他古怪的原因，司亦瑾没再理会她，而是拽着冯尉等人打篮球，而蓝雨祁则是捡起来一个没人用的篮球，默默在一旁投篮。
   没学过篮球的蓝雨祁姿势自然不准确，好多次，他想上前纠正，但挣扎半晌都没好意思。后来是冯尉过去，指导了蓝雨祁的投篮姿势。
   实话说，女生投篮姿势都不准确，不仅因为女生很难对篮球有兴趣，还有便是臂力，因为臂力不足，很多女生的姿势很奇葩，诸如端在肩上投篮、诸如从下向上呈正弦函数抛物线投篮，但蓝雨祁却不是。
   经过冯尉的指导，蓝雨祁投篮姿势十分标准，却见她修长有力的手臂高举，轻轻一投，篮球以一个漂亮弧线准确进入篮筐，完美利落、绝无拖泥带水。
   如果投篮的不是蓝雨祁，司亦瑾绝对会拍手叫好。
   冯尉对蓝雨祁的表现也是十分惊艳，夸奖一番之后就回来和司亦瑾打球。
   随后司亦瑾的注意力便很少集中，一边打球一边偷看蓝雨祁，惊讶的发现蓝雨祁的姿势一直标准，准确率也是居高不下。
   惊讶！惊艳！
   “嘿，司亦瑾。”冯尉拍了下司亦瑾的肩，“你看什么呢？人家都过来了，赶紧说战术。”
   司亦瑾才从思绪中缓过神来，很是尴尬，“抱歉，刚刚溜号，我们继续。”
   司亦瑾讲战术的时候，冯尉却扭过头，偷偷对柳勤挤眼睛。
   柳勤，“……”
   十五分钟后，比赛开始。
   开场却见于均炜抢到第一个球，就好像在点燃了第一枚火药，顿时在六班观战同学中炸开了，大家叫好欢呼。
   柳勤和蓝雨祁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于均炜很棒呀。”
   蓝雨祁点了点头，“嗯。”
   “感觉，他也不是什么坏学生。”柳勤一边看球，一般小声和蓝雨祁闲聊。
   蓝雨祁皱眉，“在你眼里的，逃学、不读书，就是坏学生？”
   “当然。”
   “呵呵。”
   “你笑什么？”
   “没什么，觉得你太片面。”
   柳勤撇了一眼过去，“片面？我哪里片面了？”
   “他们就算逃学，但出了学校没做违法的事、没做对不起自己和别人的事，怎么就是坏学生了？”
   “从他们在上课期间走出校园，就已经是坏学生了，”柳勤目光微冷，“你怕是混淆了一个概念吧？我说他们是坏学生，没说他们是坏人。至于你说的什么违法的事或者对不起自己他人的事，这是一个评判人品的标准。但评判学生，就要用学习态度和成绩来评判。如果真不想当学生，大可以和父母好好商量，之后退学，追求自己的理想。现在算什么？拿着父母的血汗钱、辜负着父母的期望，天天逃学、旷课，也能称为好学生？”
   “……”蓝雨祁被说得哑口无言。
   “做人啊，别将标准降得太低，认为吃饱了饭、混到毕业、不触犯法律便是成功的一生，”柳勤看着球场上的争夺，目光悠远，语调缓慢，“有许多人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连活着的希望……呃……算了，我们聊些别的吧，哈哈。”
   “……”蓝雨祁。
   柳勤有些尴尬，“抱歉哦，我又犯老毛病了，总想从一个长辈的角度对你说教，是不是很像祥林嫂？以后我不说了，抱歉。下回如果我再犯老毛病，你可以提醒我一下。”
   “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蓝雨祁却突然道。
   “啊？”柳勤挠了挠自己鼻尖——她刚刚真是的……习惯性的祥林嫂吐槽嘛。
   篮球场上，赛事如火如荼。
   高二六班算是爆了个大冷门！
   从前的六班，是高二年部最差的班级，无论是学习、纪律还是运动，但随着一个月前运动会的进步，如今篮球赛也令人刮目相看。
   短短的第一节，六班便是领先了十一分，其中包括冯尉的一个漂亮三分球。
   六班篮球队配合极其默契，单人的球技也都很不错，尤其是冯尉。
   柳勤惊讶的发现，球场外的冯尉是个嬉皮笑脸、略带痞气的大男孩，但只要上了球场，却是个魅力四射的球星。
   他身材修长、动作灵活、姿势优美，无论的运球、抢篮板还是投篮，从未令人失望。
   在场中，就如同一枚钻石，闪闪发光。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真没想到冯尉这么厉害！真人不露相！”
   “是啊，平时真看不出来。”
   “我们六班到底有多少藏龙卧虎？最近这群人和开了光似得。”
   “对，岳峻和于均炜也厉害，之前只以为两人是蓝帮的，没想到篮球这么好。”
   当然，也有外班女生们的议论，“那个男生叫什么？我好像又发现一枚新男神。”
   “叫冯尉，六班的冯尉。”
   中场休息。
   六班已经遥遥领先五班30分。
   30分！
   这是之前司亦瑾从来没想过，司亦瑾激动得不行，回了休息区就大喊，“兄弟们，今天晚上我请客吃饭，我们补课完就出发，想去什么酒楼、想吃什么尽管说！以后每一场比赛我都请客。”
   是啊，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差钱。
   冯尉虽然也激动，但相比之下却冷静一些，“亦瑾，我有句话想说。”
   “好，你说。”
   冯尉看了一眼鲍旭东等人，“我们不能被这小胜利冲昏了头，要知道，除了从前的六班，五班实力最弱，我们能超五班30分，也许很难超一班3分。何况还有高一和高三胜利的队伍。”
   一盆冷水，将司亦瑾浇得透心凉，“……是啊。”
   “所以我认为，我们一方面要保存体力，另一方面要培养替补。”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此时冯尉冷静得好像换了个人。
   他皱着眉，看向篮球场另一个方向，人群中的某一个人。“我们不怕实力不如人而输球，就怕最后体力不支或者伤病减员，难道我们每一场首发都要主力上场？那样太被动了！”
   接到了警惕的目光，篮球场的另一方向、人群中的张希铭也顺势看过来，与冯尉的视线仿佛在场中碰撞。
   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班和六班篮球队的比拼却好像成了两人的比拼。
   张希铭似笑非笑，看着冯尉。
   冯尉的目光锐利，带着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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