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因为空间高度有限，为了控制贺一凡，柳勤干脆单膝跪在地上，“贺一凡你冷静点，你仔细想想，如果提前分班，最大的受益人是谁？贺校长迂腐难道你也迂腐？你仔细看看身边的同学，某些不想考学或者想考学却不肯付出努力只随大流碰运气的，你觉得有拯救的必要吗？也许你说我冷血，但我们怎么办？难道要用我们的失败为贺校长的迂腐圣母来买单？”
   贺一凡依旧很激动。
   “不说别的，就说一个月前的六班和现在的六班，差距多大，贺一凡你是个明白人，别说你没发觉。”
   柳勤的一句话，将贺一凡震住。
   是啊，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六班纪律可谓突飞猛进，从前贺一凡被迫去校长室看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留在了教室。
   不仅是自习纪律，就是上课纪律、课堂氛围，贺一凡也感受到了的进展。
   高涨的学习氛围不仅对每一名学生有促进作用，连老师授课也顺利了，无形中加快了进度。
   “贺一凡，你扣着你的良心说，你喜欢之前的纪律还是现在的纪律，我们六班纪律有今天的一切全托蓝雨祁，如果你觉得现在不如从前，我立刻让六班纪律回到原样。”柳勤语速稍快，带了一些愤怒。
   “……”贺一凡。
   柳勤生气了吗？有一点，她真想狠狠骂贺一凡一句，丫这可笑行径不正是“端起碗来吃粮、放下碗来骂娘”吗？但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再冷静理智的人也做不到大义灭亲，何况贺一凡本就是有些迂腐固执的人。
   司亦瑾对柳勤挤了挤眼睛，意思是——拜托给我个面子，找个台阶让一凡下吧。
   柳勤冷静下来，声音温柔，“贺同学你好好想想，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你能顺利考上的京华大学圆了贺校长的梦？虽然与老师们的出发点不同，但我们的目标却是相同的。”
   司亦瑾对柳勤投去感激的目光。
   柳勤笑笑——她说这些可不是给司亦瑾面子、更不是心疼贺一凡，而是接下来，她有需要贺一凡的地方。
   这个……也算是她的卑鄙之处吧。
   一瞬间，小房间一片安静，大家各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贺一凡终于道，“抱歉。”
   几不可见，司亦瑾和蓝雨祁都松了口气的。
   柳勤勾唇，“你没错，所以不用说抱歉，大家只是一时沟通障碍罢了。无论此举是不是老师们计划，但其结果对我们学生却是十分有利，只是……还差了那么一点点。”说着，皱起了眉。
   贺一凡不解，“还差什么？”
   柳勤抬头，咄咄看向他，“文理班早晚是要分的，却不知道要不要分快慢班。”
   当柳勤从贺一凡眼中发现一丝贪婪，便彻底放了心。
   “我觉得，都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快慢班分开，这样不仅老师们可以因材施教，不同的同学也能得到相应的教育，不是吗？”
   司亦瑾和蓝雨祁看向贺一凡。
   贺一凡点头，“你说的对。”
   柳勤见事情差不多，也就准备收网，“哥。”
   “呃，啊？”司亦瑾一愣，每次柳勤唤他哥，肯定都有所求。
   “听说你现在住在贺校长家，不知道校长平时和你们聊学校的情况吗，如果贺校长真的征求你们的意见，我希望你们能委婉地劝劝他老人家。”
   司亦瑾瞬间就懂了，这句话与其说是柳勤和他说的，还不如是说给贺一凡听。
   “没问题，你放心吧。”司亦瑾一口答应。
   柳勤点了点头，“快上课了，我们先走，你们也快点来教室。”说完，就拉着蓝雨祁离开。
   刚刚挤了四个人的小空间，瞬间就剩下了司亦瑾和贺一凡两人，司亦瑾看了看天花板、瞅了瞅地面，也只能耐着性子陪着了。
   回教室的路上。
   蓝雨祁小声问道，“你觉得贺一凡会帮你吗？”
   柳勤耸肩，“不知道，但有一点你说错了，他帮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蓝雨祁垂下眼，眼底满是忧虑。
   ……
   要分文理班的事闹腾了整整一天，到周一还没消停。
   中午。
   柳勤和蓝雨祁到食堂吃饭，刚坐下，有人就抢先了占柳勤面前的位置。
   “让开，这位置是我！”姚香林的嗓音尖锐，带着拼命的架势。
   “喂美女，有点先来后到精神好不好？虽然你长得漂亮，但这不是你不讲理的理由。”痞痞却又爽朗的声音，是冯尉。
   姚香林愣了一下，“你神经病，瞎说什么？”
   “实话实说咯，”冯尉从来脸皮厚，“我给你说，也就是你长得漂亮，所以我还和你讲道理；如果你是长得丑，我才不和你废话。”
   女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就爱听好话。
   在冯尉恬不知耻地当众拍马屁中，姚香林的气焰小了许多。
   姚香林是高兴了，一旁的姜越吃醋起来，“喂我说冯尉，你是不是调戏女生上瘾了，你以为人人都能让你调戏？”说着，将装满饭菜的餐盘重重扔在桌上，作势就要打假的模样。
   柳勤有些慌，看了看身边的蓝雨祁。
   到底是蓝老大，场面见多了，很冷静。
   姚香林拉住姜越，“别冲动，这里是食堂。”
   “食堂怎么着？”姜越本就不是个善茬，早就看不惯这个冯尉了。
   冯尉也不怂，将餐盘撂下，活动活动手腕，“我什么时候要调戏人人了？人人是谁？我想调戏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他不说那个人名字，大家也能猜到。
   “……”柳勤嘴角抽了抽，对蓝雨祁小声道，“要不然我们换个座位？”
   蓝雨祁撇了一眼，“躲得了和尚，你能躲开庙？”
   “姜越，算了，我们坐另一边。”姚香林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姜越拽走。
   于是，柳勤面前的位置被冯尉占领。
   冯尉坐了下来，却没马上嬉皮笑脸，反倒是低头认真吃饭。
   柳勤白了冯尉一眼，也没打算说话，低头吃饭起来，只当面前坐个陌生人。
   蓝雨祁看了看冯尉，又瞧了瞧柳勤，低头吃饭。
   于是，闹哄哄的食堂里，这一桌无比安静，都在埋头苦吃。
   这一气氛因为某人的到来被打破，“这里有位置，正好。”
   柳勤一抬头，“是你？”
   司亦瑾点头，“是啊。”
   蓝雨祁周身僵了下，没抬头，司亦瑾皱眉看了一眼，随后移开了视线，“上午我就要问你，柳勤你真打算选文科？”
   柳勤点头，“是啊，我基础太差，初中知识都不记得多少，根本选不了理科。”
   司亦瑾了然，顿了一下，之后装成若无其事，“蓝雨祁你呢，你准备选文科还是理科。”
   “……”怕什么来什么，这几天蓝雨祁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如果按照柳勤的建议，她应该选文科，毕竟好抓成绩一些，但如果选文科，就不能和他在一个班级。
   她的要求不多，只要远远看着，共度这宝贵的三年时光便好。
   蓝雨祁没回答，司亦瑾很尴尬，为了找回面子，只能换了个人问，“冯尉，你呢？”
   “文科。”冯尉想也不想就回答。
   柳勤身旁，另一张桌上姚香林高兴道，“快点分班吧，那样我就能和勤勤一班了。”
   冯尉一脸坏笑，“如果分了文理班，又分快慢班呢？你觉得你的成绩能和柳勤一个班？”
   姚香林瞪了一眼，“抱歉，衡量艺术生的成绩不是靠文化课，我想去哪班就能去哪班你信不信？不仅我能去，我家姜越也能去。”
   冯尉嘿嘿一笑，“秀恩爱，死的快。”
   “你才去死！”姚香林抗议起来。
   姚香林和冯尉在快嘴方面十分相像，两人竟拌嘴起来，这可把姜越气坏了。
   姜越猛吃飞醋，暗搓搓的决定等和六班篮球赛，定要和张希铭一起把冯尉打趴下。
   另一边，司亦瑾也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我才想起来，如果分文理科，我们岂不就要分开？”
   “是啊。”柳勤道。
   “这怎么行？”司亦瑾急了。
   柳勤哭笑不得，“只是分了班，也不是分了学校，下课还能见到。”
   “那我也不想。”司亦瑾郁闷了。
   同时郁闷，岂止司亦瑾一人？
   蓝雨祁一直低着头吃饭，但口中早就没了饭菜的味道。
   司亦瑾偷偷抬起头，看了自己对面的蓝雨祁一眼——如果分了班，他们两人也就不一个班了吧？
   按照道理，司亦瑾应该轻松，但不知为何，心底却空落落的难受。
   ……
   篮球赛除未比完的高三年级，高一已胜出了三个班分别是：高一二班、高一三班和高一五班。
   高二已胜出的三个班级分别是：高二一班、高二四班和高二六班。
   为了减少对高三年级学习的干扰，高三胜出的三个班直接进入下一轮，而高一和高二胜出的共六个班需要抽签再比一次，再次淘汰三个班、胜出三个班。
   抽签在上周五已经结束。
   众人还记得上周五抽签时的忐忑——
   六支队伍里，公认最强的是高二一班，比赛赢了不稀奇，最可怕的是两大主力没上场——队长张希铭和姜越。
   张希铭的球技自不用说，姜越球技虽一般，但体力和速度却是惊人的好，尤其是其四肢修长、臂展强大，是断球抢篮板的好手。
   两名主力不上都能赢得比赛，何况是全主力阵容？
   其次除高二一班，还有一支队伍捕捉人眼球，便是高二六班，尤其是高二六班的黑马冯尉。
   之前冯尉默默无闻，看起来只是个高高瘦瘦的大男生，但一旦上了赛场，便如同将军上了战场，熠熠生辉。
   当然除冯尉，司亦瑾的球技也不容忽视，所以六班对五班一战上可以说任性到了极致，说甩对方多少分就甩对方多少分，直接将五班打得毫无脾气。
   众人都默默祈祷，千万别碰上这两个队伍。
   但一班的某些人和六班的某些人却希望碰上，一绝胜负。
   最后抽签的结果是高一二班对高一三班；高二一班对高二四班；高一五班对高二六班。
   许多人松了口气。
   今天是周一，篮球赛的两组队伍是高一二班对战高一三班，高三五班对战高三六班，啦啦队表演则是高二三班和高二四班。
   下午第三节课，教室里静悄悄，历史老师在六班。
   因为今天的比赛和六班无关，所以跑去看球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在教室里自习写作业。
   篮球场方向的音乐隐隐传入教室，将教室显得更安静。
   用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柳勤将作业写完，猛地一抬头竟有些晕，伸手揉了揉额头。
   下课铃声响了，历史老师起身将写了一半的材料收起来，抱着书本离开。
   闫月和孟丽跑了过来，“勤勤，你好久没回寝室了。”
   “是啊，以后你还回寝室住吗？”
   这一段时间，柳勤都是住在蓝雨祁家，除了偶尔回寝室取东西，确实很少回寝室。
   “最近时间比较紧，怕是短时间回不去了。”柳勤歉意道。
   “那你不住寝室的话，要不要将寝室退掉？毕竟还交着钱呢。”孟丽问。
   柳勤顿了一下，而后摇头，“不退，就放那吧。你们谁需要用床铺就用，我的柜子你们也可以用。”
   两人不解——不是听说柳勤家里困难吗，怎么大方到交了寝室费还不住？
   外人不知道的是，柳勤的住宿费用不是自己出，而是二伯家出。
   外人更不知道的是，外表坚强、实际上内心缺乏安全感的柳勤，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可以不用很大、可以不用豪华、甚至可以是租来的宿舍或者房子，但那个地方只属于她。
   就好比一个归宿、就好比一个窝。
   蓝雨祁家，终究是借宿，不属于她。
   闫月看着柳勤，轻声道，“勤勤你知道吗，从前我从未想过你是这么好的人。”
   柳勤笑了笑，“你也是好人，我们都是好人不是吗？”
   柳勤对闫月的意义非常，可以算是救命恩人，是当初柳勤将闫月从蓝老大手里救下来，最后被揍了一顿，闫月一直认为是柳勤帮自己扛下了打。
   “听说我们要分班，你要选文科还是理科？”闫月问。
   “文科。”
   闫月瞬间垮下脸，“什么，你选文科？没听说过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吗。”
   柳勤噗嗤一笑，已经猜到闫月准备选理科了，“我也想选理科，但我确实没什么基础，怕是学不会理科。”
   闫月顿时就急了，“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学不会？你哪里不会我教你，你选理科吧，我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高中一个班，再考同一个大学好不好。”拉住柳勤的手，紧紧握着。
   柳勤微怔，因为她看见闫月的眼圈红了，说话也带了哭腔，心底一丝丝暖意涌过。
   原本的她是全世界排斥的对象，但天知道她多希望有人需要她、喜欢她，这种被人需要被人喜欢的感觉真好。
   一时间，柳勤只觉自己做得还不够，她能做得更多。
   周围人听见闫月的话也凑了上来，七嘴八舌，“是呀，柳勤你这么聪明，应该学理科。”
   “选理科吧，回头我们还一个班。”
   “理科有什么好？柳勤，我们就学文科。”
   “对，学文科。”
   “文科不好找工作。”
   “理科不好考。”
   一群人分成两派，竟然半开玩笑的争辩了起来。
   柳勤僵在中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蓝雨祁来到柳勤身旁，坐在空位上，“喂，你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
   柳勤抽了抽嘴角，“我哪知道？我几乎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了，你还不知道？”
   无论蓝雨祁和柳勤多么懵逼，两人在班级中的地位都肉眼可见的提升。
   一群人闹闹哄哄的争抢，明眼人都知道是开玩笑，却有一人听不下去了。
   “你们既然这么喜欢，把她带回家当亲姐妹呀？真搞不懂某些人爱心怎么这么泛滥，有这份儿爱心怎么不回家给妈洗洗脚、给爸捶捶背？”
   因为阴阳怪气的女声，刚刚还闹腾的气氛瞬间就平静了。
   这么大声嘲讽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诗诗。
   蓝雨祁不悦地皱眉，瞪向白诗诗。
   柳勤拉住蓝雨祁，低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千万别去打架，你要记住，你现在还在观察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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