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蓝雨祁却想到了一个问题，“耽误的课程怎么办？要不然我重新请家教？”
   “不，不用！”柳勤赶忙拒绝，大家对她的帮助已经让她不知如何回报，怎么能继续麻烦大家？“我在家自学就行。”
   张希铭道，“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请家教，换句话说，柳勤的住处尽量不要有固定的人出入。包括给柳勤送饭菜的人，也不能固定，要换人来送。”
   “明白，这件事交给我。”蓝雨祁答。
   张希铭点头，“甚至于，我们也不能时常过去。”
   “为什么？”蓝雨祁当时就急了。
   “原因很简单，想隐藏柳勤的行踪，绝不能被人发现规律，”张希铭严肃道，“在颜令摆平一切之前，我们一定要谨慎行事，更要谨慎到极致，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代价太大，含糊不得！”
   “知道了！”众人回答。
   张希铭继续道，“每三天我会去一次，不仅带最新的习题和题纸，也辅导柳勤课程。”
   “辛苦你了。”柳勤小声道。
   “语数英是没问题，只是文科，你得自己学了。”
   柳勤点头，“现阶段，文科自学应该没问题。”
   蓝雨祁急了，“如果你三天可以去一次，我三天是不是也可以去一次？”
   “可以。”张希铭回答。
   倒是司亦瑾左思右想，随后问道，“我说柳勤，颜令为什么会帮你？你们打底做了什么交易？”
   蓝雨祁和张希铭也看了过去。
   虽然是真心帮助她的好友，但柳勤还是决定半真半假地回答，“我骗颜令说，我能预测未来。”
   不是不说实话，是怕说了实话吓坏大家。
   “……”众人。
   柳勤笑了，“知道你们一定不信，说真的我自己也不信，但千钧一发的时候，我自己就算不信也必须信，只有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不是？我预测说，未来房价会涨，而事实上确实会涨！华国正在与国际接轨，无论是物价水平还是工资水平，早晚会提升到国际高度，当然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是华国申奥，”柳勤继续讲，“当时电视上正在直播华国申奥，几乎所有华国人都认为本次申奥定会成功，所以我当时赌了一次，我预测不会成功。却没想到，申奥竟然失败了，也算是老天爷对我的帮助吧。”
   “就因为这两件事，那颜令就相信你了？”蓝雨祁吃惊，“颜令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
   “生意人最迷信，”柳勤眨了眨眼，“你回想一下，你爸妈是不是也这么迷信呢？”
   蓝雨祁恍然大悟，“确实，我爸妈也很迷信，不仅要供关公，每年大年初一还要到白云寺上头柱香。”
   司亦瑾也道，“对，我家也是，我家无论是竞标地皮还是开楼盘，都要找风水先生算、找日子作法。”
   说着，蓝雨祁和司亦瑾两人都看向张希铭，那眼神仿佛说——来吧，来吧，加入我们的阵营。
   张希铭哭笑不得，“抱歉，我妈迷不迷信，我还真不知道。”他很少关心。
   无论因为什么，大家算是信了。
   敲定了所有事，大家就开始帮柳勤搬家。
   说是搬家，实际上也没什么可搬，柳勤的衣服书本都在蓝雨祁家，而张希铭定下趁半夜时搬柳勤的衣物。
   张希铭在书房里找了基本习题册，给柳勤带上，后者很开心，蓝雨祁和司亦瑾两人则表示很无语——情侣之间哪有送习题册的？难道就没有其他有意义的东西了？
   然而人家两人一个愿意送，一个愿意被送，外人置喙不得。
   蓝雨祁母亲袁雪的公寓，就在金碧辉煌附近，是个单人公寓，房间虽然不大，但装修得极其豪华，虽然是几年前装修，但风格却丝毫不显土气。
   公寓里。
   蓝雨祁趴在窗台，伸手一指，“勤勤你看，马路对面就是金碧辉煌，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打电话给刘叔，十五分钟内就会有人赶到。平时的饭菜也都是刘叔派人给你送，按时送来新鲜的蔬菜水果，你放在冰箱里慢慢吃就行了。”
   “好，”柳勤点头，“雨祁，要不然你也搬出来吧，毕竟那个地址被龙哥他们的人知道了，如果按照你爸爸的计划，龙哥那边只怕对你不利。”
   “我赞同柳勤说的。”说话的是张希铭。
   “我……我……”蓝雨祁却开始犹豫起来。
   “雨祁，你来一下。”柳勤将蓝雨祁叫出了房间，两人去了厨房，“我是个外人，不好对你家的事指指点点，但能听我说一句话吗？”
   “好，你说。”
   “听说，你爸妈虽然没离婚，却已经分居，各自有新的生活？”
   “是啊，”蓝雨祁叹了口气，“你说让我搬出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搬去哪里。回家吗？家里冰冷冷没有人，每次回家我心里都不舒服，没有爸妈算什么家？”
   柳勤心酸，“你在埋怨，你爸妈没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蓝雨祁苦笑，“说不埋怨是假的。你是不是想劝我体谅他们的难处，尊重他们的选择？我也想体谅他们尊重他们，但我到底也才十七岁，还没成熟到接受一切，我只能默默承受、没有选择的权力也没有反抗的能力，我……还能怎么办呢？”
   柳勤了然，“那你认为，富华小区的房子有没有家的味道？”
   富家小区的房子，便是两人平日里住的房子。
   “有。”蓝雨祁斩钉截铁。
   “富家小区算不算是一个温暖的家？”
   蓝雨祁猜不到柳勤想说什么，“算。”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因为你家没有父母在，所以不是一个温暖的家；但富华小区也没有父母在，却是一个温暖的家，不觉得矛盾吗？”
   “怎么会矛盾？富华虽然没有我爸妈，却有你！因为有你，所以就是个温暖的家。”
   柳勤点头，“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得到这么个结论——温暖家的关键并不是有没有父母的存在，而是一个有眷恋的人？因为你眷恋他、在乎他，他在的地方就成了一个家？”
   蓝雨祁思考，“对。”
   “既然你爸妈没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为什么你不给你爸妈一个温暖的家呢？”
   “……”
   “当然，并不是说有你在，这‘温暖的家’就一定存在，但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你爸妈在乎你、爱你，否则不会因为你而不离婚，不会因为你而帮助陌生人的我，对吗？”柳勤轻声道，“之前我就说过，我们太过神话‘大人’，认为成年人就应该完美无缺、就应该无所不能，但监狱里的是成年人、许多失败者也是成年人，何况我们也逐渐便为成年人，我们应该正视他们的不足和错误。”
   蓝雨祁眼神闪烁，“我懂你的意思，我现在已经正视也已经包容了，我真的看得很淡……但，那个家会因为有了我而变成家吗？”
   柳勤勾唇，“富华的房子因为有了我所以成了家，你家为什么不能因为有了你而成为家？”
   蓝雨祁眼神逐渐坚定，“好，那我需要做什么？”
   “首先，你需要坚持，不要急功近利，也不要抱着强烈的目的性。他们可能被你吸引、也可能不被你吸引、更有可能短时间内不被你吸引，你目的性越强便越容易失望、越容易心崩，你只要放松心态，认真过日子便可以了，在富华小区里怎么过日子，回家依旧怎么过日子。”
   “好。”
   “其次，要有对生活有热情，”柳勤继续分析，“你想过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时有家的味道，而你家没有吗？”
   “不知道。”
   柳勤挤了挤眼，“因为我们开火做饭呀！民以食为天，当一个房子有了炊烟的熏陶便有了家的味道，当一个房子没有凡尘烟火便也只是个房子。”
   蓝雨祁恍然大悟，“没错！我今天还在琢磨，张希铭这么大，他父母也不经常在家，按照道理应该比我家更冷清，但相反，非但不觉得冷清却有家的味道，现在想一想，正是因为这里经常开火做饭。”
   “说到这，我也很佩服张叔叔和张希铭，”柳勤由衷道，“这父子俩思想和作风都很稳，无论张希铭母亲的事业再成功，他们都永远记得自己的初心。”
   “是啊。”
   随后，柳勤又叮嘱了一些，两人才回了房间里。
   蓝雨祁问张希铭，“柳勤建议我搬回家住，如果我搬家，是不是也要半夜搬家？”
   张希铭道，“不，要白天！更要大张旗鼓。”
   “为什么？”
   “这样才能和柳勤划清界限。”
   蓝雨祁顿时就火了，“我为什么要和她划清界限，难不成我还怕了那个什么龙哥？”
   张希铭哭笑不得，“并不是说你怕，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要以大局为重！你试想一下，如果你不划清界限，嫌疑那么重更不好来看柳勤，否则容易暴露了目标。相反，如果你划清了界限‘洗脱’了嫌疑，再没眼线盯着你，到时候你想去哪便去哪，想什么时候来看柳勤便什么时候来看，对吗？”
   蓝雨祁了然，“……你说得没错。”
   众人又讨论了会，发现没什么可补充的了，大家才散伙回家。
   ……
   回程的路上。
   司亦瑾像职业病一样，不断扭头看周围，生怕有什么眼线或者跟踪，蓝雨祁却若有所思。
   突然，路过一家书店，蓝雨祁突然顿住脚步。
   “怎么不走了？”司亦瑾不解，顺着蓝雨祁的视线也看向了书店。
   “陪我去下书店。”
   “给柳勤买书？”司亦瑾自然而然想到了柳勤，“这样也好，未来一段时间柳勤不能上课，多买些习题册是应该的。你尽管挑，今天我付账，也算是一起帮柳勤了。”
   “不，我想买几本烹饪的书。”
   “烹饪的书？”
   “对。”
   蓝雨祁将司亦瑾拉进了书店。
   半小时后，两人拎了许多书出来。
   司亦瑾手中的都是送给柳勤的习题册，蓝雨祁手中则是各种烹饪菜谱，几乎将书店所有菜谱都买了回来。
   “你要钻研厨艺？”
   “嗯。”
   “怎么突然对厨艺感兴趣了？”
   “是柳勤的建议。”
   “好建议，回头我把我喜欢的菜列个单子出来，你好好练练。”司亦瑾强大的求生欲使然，可不敢说人家闺蜜的坏话。
   “好。”蓝雨祁很认真地记在心里。
   ……
   另一边。
   公寓里。
   大家离开，房间里一片安静，柳勤坐在沙发上平静了好一会才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一切消化完毕，之后起身观察自己将要住一个月的公寓。
   公寓面基大概三十五平左右，一室一厅一卫，有着米黄色的墙纸和原木色的地板，沙发下和床旁还有粉色地毯，家具也都是纯白欧式风格，即便是几年前的设计也依旧不过时。
   当然，也能通过这个看出主人的心态——怀着少女心的轻熟女。
   想到那个身材火辣的大美女，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么红玫瑰一样的辣妹生出蓝雨祁那么冷清中性风的女儿。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参观——厨房？嗯，这厨房果然是装饰性的，不锈钢的炉灶上面虽然落着厚厚的灰，但伸手一擦却轻松擦掉灰，说明没有油，更说明主人从来不烧菜。
   弯腰，拉开橱柜，之后控制不住的双眼大睁——瞧她发现了什么！？如果没记错，这就是什么什么维多利亚牌的锅具吧，纯进口，贵得离谱，主要产量也特别小。
   别说这个年代，便是十几年后，都被炒出了天价。
   要不然说老外脑子有问题呢？明明销量这么好，人家也不设分厂不加大产出，工匠们该下班下班、该休假休假，视金钱如粪土，如果换成是她，就算是加班加点不睡觉也多赚一些钱。
   一边吐槽，一边将整套锅具取出来。
   因为从来没用过，也因为长时间没用，锅具上落着厚厚的灰。
   伸手摸了一下锅身，立刻能感受到说不出的质感，哪怕是锅盖上刻的字也满是高级。
   如果不是肚子不饿，柳勤真想赶紧烧个菜试试。
   将锅具放回橱柜，又在橱柜里发现了许多餐具。
   不用说，餐具也都是进口，无论是滑腻的白釉还是闪亮金边，无不透着宫廷感。
   “倒是和欧式的家具相配。”柳勤自言自语。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客厅拿起电话拨通蓝雨祁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紧接着是蓝雨祁的声音，“是勤勤吗？”
   “是，”柳勤道，“我问你，你妈妈喜欢吃什么？”
   蓝雨祁一愣。
   “怎么？喂，喂？难道没信号了？”柳勤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蓝雨祁说话。
   “……在，”蓝雨祁的声音无比尴尬，“我……不知道我妈喜欢吃什么。”
   柳勤噗嗤一笑，“果然是母女俩，你也很少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不是……”蓝雨祁垂下眼，“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了，我从前总抱怨爸妈不在乎我，但现在却觉得我并没在乎他们，连最基本的喜好都不知道。”
   柳勤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实际上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一家三口的古怪问题，“别多想，现在开始弥补也不晚。”还能怎么办？只能安慰呗。
   蓝雨祁郑重其事地点头，“你说得没错，现在我要弥补，我这就去问问他们喜欢什么。”
   “别，等等，”柳勤将其叫住，“呃……你听我说，虽然你们是母女关系、父女关系，直接打电话去问没什么问题，但我还是觉得要润物细无声，不要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用打草惊蛇这个词可能不是很贴切，”柳勤斟酌着词汇，“你想，一家三口这么简单的模式都被你家搞得这么复杂，说明你们三人的思维上一定有什么问题，既然他们这么敏感，就更应该慢慢的渗透、改变，你觉得呢？”
   蓝雨祁想了想，“你说得对，那我就试探着来吧。”
   实际上，柳勤看不见的电话另一端，蓝雨祁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则是无声翻着食谱。
   柳勤眼神闪了闪，“要不然，试试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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