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烟火

    试镜结束后，林飞留在了酒店写剧本。
   在下一次《灌篮高手》项目会议之前，他要完成整个剧本，以便让项目组进行进一步的筹备。
   这家康来德酒店临近海边，环境非常好，还有专属的海滩。林飞在夏门也没有房，于是决定整个元旦假期都呆在这里写剧本。
   到了晚上，虞雨晴打来电话，“林大哥，来酒店行政酒廊，大家一起聚餐啦。”
   原来，在元旦假期，漳州的节目组也有了难得的三天休息时间，大多数成员没有回家，而是就近选择了旅游城市夏门度过这三天假期。财大气粗的虞雨晴包下了酒店一层楼供剧组成员们度假，有的人还叫来了家属。
   行政酒廊里非常热闹，林飞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总裁虞雨晴，师兄罗斯文，副导演张渝玺，竟然连泽尻绘里香也来了，不过林飞没有看到上野，绘里香身边的翻译是天成公司安排的一位女翻译。
   林飞赶到时，虞总刚刚向大家介绍完这位来自东京的女演员。
   “我今天非常高兴，绘里香小姐能够加入我们的团队，下面请她给大家说两句。”虞雨晴将话筒递给了绘里香。
   “感谢虞总和林导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努力。”这个传闻中的“黑脸女王”今天却是乖巧的如小家碧玉一般。“请大家多多关照。”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欢迎环节结束后，现场开始正式的吃喝活动。行政酒廊是自助餐，大家拿着食物和酒水到处串台，气氛也是十分融洽。
   林飞不大喜欢这些应酬，一个人坐在一边吃东西。
   “林导，”绘里香礼貌地支开了翻译，来到了林飞身前，拿出一封信，轻声说道，“这是上野先生拜托我给你的信。”
   林飞接过信件，打开读了起来，绘里香则老实的站在一边。
   “林桑，我已经正式成为了绘里香小姐的经纪人，暂时在东京处理一些相关事务，绘里香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非常感谢…”
   “ps：其实我是想打电话拜托的，但是林桑你可不可以开通一下接听国际电话的业务…十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林飞这才意识到，在这个时代，手机接听国际电话的功能不是默认就有的业务。
   “绘里香，要好好加油哦。”看着绘里香可怜巴巴站在那里，林飞也不好太严厉，“你一个人来到华夏，一定要尽快学好语言，生活上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找我或者虞总都可以。”
   “还请多多关照，林君。”绘里香两手放在身前，鞠躬致谢，眼神闪耀，“明天开始，我就会拜会虞桑安排的语言老师和健身教练，开始准备工作了，我会加油的。”
   林飞点点头，见绘里香还在一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和蔼地问道：“绘里香，你还有事吗？”
   “那个…听说今晚在沙滩上可以看到烟花表演。”绘里香鼓起勇气说，
   “林君，以前在家的时候，新年之时都是家人和我一起去看烟花，看红白歌会的。”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林飞。
   “那个…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好吧”林飞本想吃完饭回房间继续写剧本。但是想到绘里香刚来华夏就是新年了，独在异乡，身边的人大都语言不通，还是蛮可怜的，便答应了她。
   “那我们晚点在沙滩见！”绘里香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欣然离开了。
   “师弟，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我呀？”林飞刚要继续吃饭，罗斯文又端着酒走过来了。
   “感谢你安排的一人试镜吗？”林飞撇撇嘴。“师兄，你是在警告我吗…”
   罗斯文说道：“林飞，以前我听说你在学校里是个热心肠，大家都很喜欢你…怎么毕业后当上了导演，性格就变了？”
   林飞听了，沉默不语。
   “你还记得和我一起看的话剧吗？”
   “《知己》？我记得，”林飞说，“即便未到过他人的【宁古塔】，但也要学会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可惜你没有做到，”罗斯文正色道，“你对身边的人，缺乏同理心。”
   “如果你是何老，关心弟子，给学生牵线搭桥，被自己的爱徒断然拒绝，你会怎么想？”
   “如果你是张天天，初次见面，就被自己崇拜的学长勒令减肥，你会怎么想？”
   林飞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灵魂来自另一个时空，自己对身边的人有一种不自觉的疏离感。很多时候并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拿别人当工具人，别人也不会真心对你。”罗斯文说道，“就算你是一心为了拍电影。但拍电影也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
   林飞看着罗斯文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嘀咕，或许自己对身边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冷漠。这些人不是npc，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简单粗暴地对待。
   “我也知道你这个人怕麻烦，所以这几件事情之后，”罗斯文补充道。“业内也应该都了解你的人设了。”
   “我的人设？”林飞有些迷惑，“导演也需要人设？”
   罗斯文点点头，“当然，关于你的事迹，流传在业界内，逐渐就会形成我给你树立的人设。”
   “你宁愿得罪发行方，也拒绝修改《小鞋子》结局。”
   “你坚持自己制定的选角制度，不惜为此得罪你的恩师。”
   “你面对只有一个候选人出席的试镜，没有撕破脸，而是选择遵守游戏规则，选定演员。”
   综上所述，罗斯文说道：
   “一个不知变通的执拗导演，有自己的艺术坚持，但也遵守游戏规则，有契约精神。”罗斯文说道。
   “对你这种人来说，一切都为拍片服务，只要在事先定好的规则内，不管什么手段，你都可以接受，”罗斯文说道，“相反，如果逾越了规则，那就是天皇老子你也不认。”
   林飞：“这是我吗？我感觉我蛮随和的呀。”
   罗斯文：“这是以你这个人的个性，能打造的最适合你的人设了。一旦树立这种人设，以后你身边就会少很多拉关系走后门的家伙，因为他们知道这对你没用。”
   “而真正有本事的人会选择你，因为你不会在意拍戏之外的事情。”罗斯文说道，“一部分资本也会眷顾你，因为资本只在乎收益，而不在乎你的人缘。”
   林飞：“听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罗斯文：“有得必有失，这样的人设始终都是孤家寡人，你成功时，人们尚且可以容忍这样的暴君；你失败时，会更难得到别人的谅解。”
   林飞：“为啥更难得到别人的谅解？”
   罗斯文：“一般来说，人类更愿意原谅外貌更好看的同类。”
   林飞：“…”
   罗斯文刚走开，虞雨晴又拿着酒杯走了过来：“林大哥，新年快乐！”
   林飞：“新年快乐！”
   虞雨晴：“有你在，《灌篮高手》一定会成功，干杯～”
   “不要！”身边的众人连忙阻止。
   不过已经晚了，虞雨晴一杯酒下肚，立刻翻起白眼，一记头槌栽倒在旁边。
   “唉，虞总还是一如既往的沾酒就醉…”
   晚宴不一会儿就结束了，众人纷纷回房间休息。
   夜色降临，林飞一人来到海边，等绘里香一起看烟花。他一边在沙滩上走着，一边思索着罗斯文对他说的话。
   兴许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人们，还是太疏离了一些。这些可不是npc，工具人，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自己想法的人。自己要拍好电影的时候，也应该考虑到周围人的想法，更灵活地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林飞正反思着自己，却一眼见到张天天穿着紧身运动衣，在沙滩上跑步。
   林飞想了想，走上前去打招呼。
   “张…师妹，刚刚在晚宴时怎么没见到你呀。”林飞说道。
   “林导，你找我有事吗？”张天天还迈着沉重的脚步奔跑。“我要锻炼，所以没有去吃东西。”
   “健身也要讲科学方法吧，”林飞说道，“过度疲劳会起反效果的。”
   “明天开始，我会与绘里香小姐一起参加虞总安排的健身计划。”张天天说道，“这是我自己的加练，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飞真诚地说道：“其实我找你，是想再给你道个歉的，我当时说话实在是太冒犯你了…”
   张天天擦了擦汗说道：“其实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是第一次被身边的人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万事皆有其代价。师兄，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林飞：“谢谢。其实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可爱。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把对剧本角色的要求套在你身上了，”
   毕竟是一个学校的师兄妹，两人聊着聊着，关系也融洽了很多。
   绵软的沙滩十分消耗体力，张天天劳累了一天，手脚绵软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突然，她脚下一软，整个人像波浪般向前涌去。林飞站在高处赶紧伸手将她扶住。
   温香软玉入怀，如一汪清水，随时会从指尖溜走。
   “你没事吧！”
   林飞将她轻轻拉了起来，这时，远处传来阵阵轰鸣。
   “看，是烟花！”张天天捻开汗湿的发丝，惊喜地望向天空。
   五颜六色的烟花不停地在夜空中绽放，倒映在海面上的粼粼波光之中，美不胜收。
   旧的一年即将在烟火中过去。
   地震，奥运，这一年的华夏，发生了巨大的不幸，也获得了辉煌的成就。
   赤壁下，萌萌站起来，这一年的华夏电影，有长足的进步，也有明显的缺陷。
   这一年，一个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时空来客，开始在电影圈，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又是新的一年了。”林飞感叹道。
   “新年快乐！师兄。”
   绘里香紧咬着娇艳欲滴的嘴唇，远远望着沙滩上并肩的两人。天空的烟花绽放出灿烂的光芒，映射在她没有表情的脸庞上，忽明忽暗。
   （烟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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