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回 虎狼之词

    “绣儿，你们在床上，如何？”
   李氏问完，林绣的脸瞬间便红了，那红色一路蔓延往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沿着脖子一路向下，直到没入衣领中。
   “大伯娘……”
   “如何呀，你快说说。”林绣的大舅母吴氏催促道。
   林绣转头看了看房中的其他人，邻居家的大春婶子孙氏、二舅母、大伯家的两位堂嫂与两位舅舅家的表嫂，一个个地脸上都带着期盼，二舅母脸上更是写满了催促。
   “大伯母，你们怎地变成这样了？”
   李氏笑嘻嘻道：“这才是我们原本的样子，你先前不知道，是因着你还是个姑娘。快说快说，这夫妻间房|事合不合得来，可重要得紧。”
   面对着一众长辈们的催促，林绣红着脸点点头，轻声道：“还好。”
   李氏怕她只是说来骗她们的，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吴氏道：“看绣儿这粉面含|春的样子，便知所言不虚了。”
   吴氏一眼，让李氏也注意到了被自己忽略的这一点，面前的林绣，一张小脸儿虽还是原来的样子，可她眉梢眼角却透着几分不自知的风|情，再加之面颊红润，一看这几日便是过得蜜里调油。只有日子顺心如意，才能养出一张不知愁的脸来。
   林绣猛然一惊，她摸摸自己的脸，却什么也没摸到。
   大舅母说她粉面含|春，可是她照镜子时，为何却没发现？林绣脸上露出几分怀疑来，她觉着，这许是大舅母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林绣这一脸迷茫的样子，将屋内几个妇人逗笑了，孙氏更是道：“这傻丫头，你还摸，这又不是什么脏的东西，难不成你还能摸得到？”
   “……”
   林绣羞赧地放下了手，她拒绝承认方才如此蠢之人竟是自己。
   ……
   一众子妇人在林绣屋内，仔细地问了些婚后这几日，林绣是怎么过的，林绣俱都一桩桩一件件地仔细说了，妇人们也都不嫌烦，听她说完，吴氏笑道：“等回去了，我们可有话同你外祖母说了。”
   今日的唯一的外甥女儿回门的日子，周氏原本是打算也过来瞧瞧的，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的，她年纪又大了，郭大虎与郭二豹兄弟两个俱都不同意。劝了好久，周氏才终于打消了注意，只吴氏等人来时，她在家门口再三叮嘱，要她们仔细地问一问，回来后好同她说一说。
   提起周氏，林绣情绪低落了会儿，她嫁人后，再想去郭家，便不再如嫁人前那般自在了，过了好一会儿，她道：“待过年时，我与青山去看看外祖母。”
   吴氏笑道：“这个好，到时你外祖母，定然很欢喜。”
   林绣笑了笑，李氏几人也在旁逗着笑，总算是让林绣脸上又带上了笑颜。
   一众人说笑着，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孙氏便起身告辞：“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家去，待吃过饭，我再过来。”
   “婶子还回去作甚，不若就在家里吃了，人多也热闹些。”
   李氏也道：“正是，你再回去做什么，干脆留下，难不成还能缺你们这几口饭？”
   吴氏与妯娌也一个劲儿地劝，到底是把孙氏留下了，几人又坐下，李氏、吴氏妯娌三人的儿媳们自去厨房做饭。
   人虽多，但李氏、吴氏妯娌是长辈，孙氏也是长辈，与她们同辈的林绣却也是客人，几个媳妇子便识趣地做饭去。
   知道自家人的饭量都大，因此林宏志一家子过来时，是拿了粮食过来的，几个媳妇子进了厨房，便商量着分了工，开始行动起来。
   ……
   今日人多，自然又是分了两席，男人们在堂屋里，女人们则是在厨房里，桌子不够用的，孙氏临从家里搬来了桌子，这才不至于让几人只能围着灶台吃。
   厨房里，守着犹有余热的灶台，女人们有说有笑，气氛一派和谐。堂屋里，林宏志更是拿出了酒来，给几人满上，熊青山作为客人，被林家人轮番劝酒，熊青山亦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林宏远都染上了醉意，他却只是微微红了脸颊。
   林宏志夸道：“好酒量啊！”
   “大伯过奖了，大伯的酒量亦不差。”
   “哈哈哈，来，再喝！”喝到兴起，嫌酒杯不够大气，林宏志便叫了儿子去厨房取两只碗过来，换了碗又喝。
   熊青山奉陪到底，只是到最后，到底是林宏志先倒下。
   熊青山醉得虽轻些，却也是满身酒气，等李氏几人来收拾桌子时，不由得皱起了眉，“这是喝了多少呀，这么大的酒气。”
   她低头一看，地上倒着两个半大的酒坛子，脸不由得黑了。
   她拧住醉鬼林宏志的耳朵，拉着他便往外走，“胆儿大了？竟敢喝这么多？”
   后头，林大郎道：“我阿娘不让阿爹喝多，阿爹此番怕是要挨一顿收拾了。”
   “大伯是为了陪我，还请堂兄向大伯母求求情。”
   林大郎打了个寒战。
   他年纪比林绣大不假，但却是不如熊青山年纪大的，此番熊青山竟然能叫他哥，虽说是顺着林绣教叫的，却还是让林大郎有些不习惯。
   林大郎随口应了句，只是却没将这放在心上。他阿娘发起脾气来，也是凶得很，连林宏志都要被教训，更何况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他还是远远地避开好了。
   ……
   熊青山虽没醉倒，都喝的也着实不少，看着同样醉了的林宏远，林二郎扶着他回房歇息着，郭大虎也让熊青山先去林绣屋里醒醒酒。
   待到酒醒了差不多了，已是半下午了，林绣黑熊青山打了水，让他洗把脸，便从屋里出去，同亲人们告别。
   虽然她很不想离开，可时间不早了，她也该回去了。
   林宏远从屋里出来，送两人走到院子外，才红着眼道：“回吧，路上小心着些。”
   林绣亦是红着眼眶，她点点头，道：“阿爹与舅舅们也回去吧，过些日子我再回来。”
   “出嫁的姑娘了，还总是回来作甚，免得被人笑话。”
   “他们若笑话便笑话，我才不放在心上。”
   林宏远摇摇头，嘴角的笑意却是始终没消下去，“回吧。”
   林绣点点头，这才终于转过身去，看着女儿渐渐走远的身影，林宏远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直到看不见林绣的身影，他才惆怅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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