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生活习惯的不同，慢慢露出端倪

    原本一刻钟的路程，顾渊十分钟就到家了。
   顾广生现在说起来已是江知的公公，江知跟着一起过来了。
   …
   黄秀林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顾广生早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市120电话还是赵建芬帮着打的。
   村里已经有不少人站在了院门口，有几位婶婶外头就披了件外套，显然是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来过来凑热闹的。
   院子里一派闲言碎语。
   顾渊进门叫了声“妈”。
   黄秀林像是一下子就找到了精神支柱，硬撑着强迫自己坚强点，止着的眼泪决了堤，簌簌地往下落。
   “顾渊，你可算回来了。”
   顾渊刚要说话，就听外头120的警鸣声传来。
   “顾渊，120来了，120来了。”赵建芬匆匆忙忙走到房门口喊道。
   这边，急救医生已经进门了。
   顾渊去接待急诊医生，江知轻拍了下黄秀林的肩膀，轻声安抚，“妈，别哭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黄秀林吸着鼻头，忍着哭泣点头，“知知来了啊。”
   …
   急诊医生速度非常快，简单地给顾广生做了个检查，拿着担架把人移过去。三分钟后，黄秀林和顾渊坐上了120的车。
   上车前，顾渊直接把车钥匙给了江知，让江知先回去。
   120来得快去的更快，像阵风似的。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诶唷，这次我看广生难啊。”
   “就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啊！”
   “还那么年轻，广生才几岁啊？”
   “广生58岁吧？”
   …
   有人问江知：“诶，你是顾渊那新媳妇吧？”
   江知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嗯。”
   “刚刚我进屋看了眼，你爸那张脸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怕是不好。”
   江知没工夫听他们说闲话，连忙说道：“叔叔阿姨，我得赶去医院了。”
   “诶，快去，快去。”
   …
   十分钟后，120车到达市医院。
   顾糖接到了黄秀林的电话，直接在医院门口等着了，顾广生被用担架抬下来的时候，顾糖连忙迎了过来。
   “妈~”
   黄秀林见着女儿，瞬间嚎啕大哭起来，“糖糖啊，这回你爸~你爸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
   “不会的，妈，别着急。”顾糖连声安抚。
   顾广生被推进了急诊室。
   黄秀林他们在等候区里等待。
   大约十分钟后，顾渊接到江知电话。
   顾渊说：“你怎么过来了？”
   “嗯嗯~在二楼。你上来就看到我了。”
   一句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黄秀林的情绪稳定下来，和顾糖齐齐看向顾渊。顾糖问：“是江知要过来？”
   顾渊点点头，“嗯，在楼下，马上上来了。”
   …
   两三分钟的时间，江知没等电梯，直接走的楼梯，经过走廊，就看到顾渊他们在等待区。
   顾渊一眼就看到了江知，朝着江知招了招手。
   江知小跑过来，见到顾糖，叫了声：“姐姐。”
   顾糖“诶”了一声。
   顾渊去牵江知的手，问道：“不是叫你先回去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江知回握了下顾渊，“有些不放心，而且你没车也不方便，先看看爸怎么样吧。”
   顾渊略作思索后点点头。
   之后，大家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等着。
   …
   …
   大约二十分钟后，有医生从急诊室出来。
   四人连忙相迎。
   黄秀林急道：“医生，我家老头子怎么样了？”
   顾糖安慰了句，“妈，别着急，等医生慢慢说。”
   医生看了眼家属，说道：“是肝昏迷三期，现在人已经经过刺激醒过来了，今晚留院观察，如果没什么的话可以出院。”
   黄秀林一听，郁结问道：“昏迷了还不用住院？”
   医生略微沉吟了一下，“如果你们需要办理住院当然也可以。”
   黄秀林眼睛通红，一颗心痛得宛如被一柄匕首狠狠插了好几刀，“什么叫需要，也可以啊？哪有这样说话的？！”
   医生见黄秀林情绪激动，微微叹息一声，“病人家属，病人肝癌晚期。如果醒过来的话，回家住其实要比医院住更舒服一些，当然，这些还是你们自己考量。如果还有什么需求再同我们说。”
   语毕，也不等黄秀林再说什么，便领着身后一众医护人员离开。
   医生一走，黄秀林如飘摇的破败树叶，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泪水如开了闸一般，悲痛不已。
   江知和顾糖左右扶住黄秀林。
   顾糖看着妈妈哭成这般，眼泪再也忍受不住，落了满面。
   顾渊拍着黄秀林的背脊，说：“妈，别哭了。等会爸出来了，看到你这样，他心里肯定更不好受。”
   黄秀林听后，隔了好一会儿，拼命忍着才不让眼泪往外掉，身体难以克制地微微发颤。
   大概十分钟后，医护人员推着病床从急诊室里出来。
   躺在病床上的顾广生瘦削得几乎看不出人样来，眼窝深凹着，眼底一片暗黄色，精神却还好。
   顾广生一出来，看到黄秀林的眼睛红红的，就知道她哭过。他朝着黄秀林伸出手，黄秀林连忙握住他的。
   顾广生轻斥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一句话，叫黄秀林忍着的眼泪差点又飙了出来。
   顾糖连忙说道：“爸，你真是的，什么死不死的，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江知站在顾渊的身旁，附和道：“爸~”
   顾渊眼睛微微亮了亮，笑道：“知知也来啦？瞧瞧你妈，就是小题大做了，爸没事~”
   江知微抿了下唇，用力点头。
   顾糖状若醋意道：“爸，你看你，儿媳妇过来了，人都精神了。”
   江知轻轻笑起来。
   医护人员见说得不停，便催促道：“有什么话去病房里说，别堵在公共区域。”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病房里走。
   等进入病房，顾广生就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黄秀林急在心里，“哪有刚进医院就出院的啊？老头子，就安心住两天好不好？听我的，让我安心。”
   顾广生要从床上坐起来，“我又没事，住什么院？岂不是晦气？”
   想了想又道：“再说儿子都要结婚了，家里不忙了？家里那么多事等着我们了！”
   顾渊看着黄秀林又要说什么，眼睛扫了眼黄秀林，说：“妈，爸说要回去就回吧，听爸的。”
   黄秀林红着眼睛不说话。
   顾广生叫不动黄秀林，就朝着顾渊说：“顾渊，你去……去帮爸办理出院手续。”
   …
   …
   从医院回来就已经凌晨一点了，顾广生一回来就躺床上去了。
   也不能说顾广生累，医生说的有肝昏迷后，人就会变得嗜睡，不过这种嗜睡还未发展成深度昏迷，病人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病人家属多唤几声，让病人清醒清醒了再睡。
   肝癌晚期了，人力已无法阻止这种恶化了。
   顾广生躺到床上后，黄秀林就对顾广生说要不要吃点了再睡？
   忙了一晚上，肯定饿了。
   顾广生其实没胃口，但怕黄秀林多想，就说要喝点小米粥。
   黄秀林直说行，这就去做。
   站在黄秀林身旁的江知听后，连忙起身道：“妈，你陪着爸，我去做。”
   顾广生身边脱不开人，黄秀林听江知这样说，点点头，“行，那你去做。”
   顾广生一听，忙道：“老婆子，你怎么能叫还没过门的新媳妇去做？”
   顾渊说：“爸，让妈和姐陪着你，我和知知一起弄。”
   说着，便走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黄秀林、顾广生和顾糖。
   见江知和顾渊出去，顾糖瞥了眼顾广生，“我就说爸现在偏心了吧，有了儿媳妇就不理我这个女儿了。”
   顾广生垂眸看了眼顾糖，“瞎说。”
   顾糖扯了下黄秀林的袖子，道：“你看爸~”
   顾糖也是为了家里氛围活跃些，就坐在房间里当起了陪聊，只是聊到后头，顾广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睡了过去。
   黄秀林微微叹息一声，再没了和顾糖继续聊下去的欲望。
   …
   …
   这边，江知淘米，顾渊慵懒地站在门框旁边，放在江知身上的视线里满满都是腻死人的温柔，单手插在裤兜里，叹息一声：“真好。”
   江知眉眼扫过去一眼，“…什么就真好了？”
   顾渊缓缓走过去，紧张过后的心也变得放松些，“老婆，你知道我最近一直都在想什么？”
   “……”什么？
   “想属于我们的小家，我们的17幢，17幢里的日日夜夜，17幢里的烟火气。想什么时候不忙碌了，能够停下脚步，多陪陪老婆，多陪陪儿子。”
   “……”
   “老婆，现在看到你淘米做饭，我有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呵呵~”江知听着顾渊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心里甜滋滋的。
   “老婆，好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等我们结婚了，这样就能每天抱着你。”顾渊说着，从背后轻轻把江知拢在怀里，“再一次经历爸的事，老婆，我现在只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江知没想到在楼下顾渊就这样大胆地抱人，用手肘推了他一把，说道：“别乱动，小心妈过来看到。”
   老婆害羞了，顾渊趁胜追击，“老婆，今天太晚了，晚上留下来，我们一起睡~”
   语毕，隔了两秒又郑重其事地说：“只是睡觉，我保证天时地利人和的那天，我们再深度交流。”
   江知心里狠狠彪了聚粗。
   顾狗狗，你这么骚，你妈知道吗？
   艹~
   …
   …
   粥差不多好了，黄秀林过来端米粥，对着江知和顾渊说道：“知知，顾渊啊，你们先去睡吧，太晚了，你爸要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还有你姐，我也叫她先回去。”
   顾广生已经睡了，江知和顾渊留在楼下干看着也没什么用。
   顾渊略作思索后，就道：“这样，妈，你和知知先睡，我来看爸，等5点的时候，我再和你换。”
   黄秀林摇着头说：“不用，听妈的，你这样，你爸心里负担又要加重了。听妈的，你们去睡吧~”
   最终，顾渊和江知拗不过黄秀林，便先上楼睡去了。
   第二天又是周日，不过顾渊和江知起了个大早。
   江知觉得，顾广生生病了，她作为未来儿媳理应多多照顾，尽尽孝道。
   于是，一早就忙上了。
   顾渊家的灶除了比较现代化的煤气灶，还有那种烧柴火的土灶。顾渊负责烧火，江知直接找到了面粉和南瓜，准备做个南瓜包子。
   昨晚上顾广生没吃完剩的一点小米粥又加了些米粒进去，放在煤气灶上熬。
   顾广生睡了一夜，整个人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黄秀林几乎一夜没合眼，眼睛肿得像是核桃，头痛难忍。
   不过江知和黄秀林说了，等吃完了早饭再补觉。
   其实黄秀林哪里吃得下？但想着后面是马拉松式的长跑，自己必须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照顾老头子，便坐在了桌子边。
   8点不到，刚出炉的南瓜包子上了桌，新鲜的小米粥，加点配菜，江知还热了两杯热牛奶，另外又蒸了些虾饺。
   早餐十分丰盛。
   黄秀林坐到餐桌边的时候，惊异了下，“知知，这些都是……你做的？”
   江知微笑道：“昂。妈，赶紧坐下来偿偿。”
   黄秀林和顾广生就是农民出生，节约惯了的人，在他们的认知里，一个早饭哪里需要做那么丰盛。
   一碗薄薄的粥，加点配菜，早饭就够了。
   可是，今天这样的早餐，让黄秀林大开了眼界。
   这一顿就得花多少钱啊？
   还有上次的西瓜说买就买，黄秀林不由得把视线看向江知。这个儿媳妇会不会花钱大手大脚的，以后不适合过日子的啊？
   正思索间，江知已经坐下来了。
   顾渊拿起了热牛奶喝了口，筷子夹了个蒸饺往嘴里塞。
   黄秀林夹了只南瓜包子，尝试地咬了口，松松软软的，香香甜甜的，再咬了口，是豆沙馅，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唇间缭绕开来。
   第一感觉，好吃。
   小米粥熬得时间很长，糯糯的，吸溜一口，热乎乎的，整个身体瞬间暖和起来。
   不得不说，江知这做的也太好吃了，比店里买的都好吃。
   江知笑道：“妈，味道还行吧？本来想再包点肉馅的，不过家里肉不多，就够包了点蒸饺。”
   黄秀林一听，讪笑了下。
   还要包肉馅？！
   顾渊看了眼黄秀林的神色，脚尖抵了抵江知的。
   江知回看了眼顾渊，当然知道黄秀林想说什么，便温声开口：“妈，一日之计在于晨，特别我们上午的工作又繁忙，如果只喝一碗粥，很容易饿肚子，所以早饭一定要丰盛，吃得好，一天的精神才好，你说呢？~”
   黄秀林顿了两秒不算苟同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江知也没继续说，毕竟黄秀林的生活习惯已经养成了几十年，特别是节俭这一点，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改变她的想法。
   但是，可以慢慢来。
   有些东西可以潜移默化地让黄秀林做出改变。
   最重要的一点，当生活条件慢慢变好，人的思想也会慢慢产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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