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不正经渊

    …
   到家差不多十一点。
   顾渊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黄秀林：“妈~你吃了没？”
   那小眼神期待的，就怕黄秀林说没吃。
   还好，黄秀林也算不负众望，脸上挂着笑：“咦，顾渊，知知啊，你们真没在你妈家里留饭啊？妈以为你们是在开玩笑呢，所以我已经先吃了点了。”
   顾渊眸色微亮，用力压着唇角上扬的笑意，太好了！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然后把视线放在江知身上，用眼神询问，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老婆，你看，妈都已经吃了，那咱们…点个外卖？或者随便做点什么？
   江知没接顾渊的眼神，状若责怪黄秀林，“妈，不是说了要等我们的，我们中午一起吃的嘛，那你吃了，我就下我和顾渊的面了啊？”
   顾渊一听脑门上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好！
   黄秀林：“……”
   so……
   “又吃面？”母子俩异口同声。
   江知看向苦着脸的顾渊，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好不容易在妈身上学到的精髓，我必须努力做到最好啊。再说了，咱们家现在就你一千块钱的零花钱，样样都要花钱，下个月就要还房贷了，不得省着点？”
   顾渊真想仰天长啸，可是也没必要天天红汤面啊！
   这人都快要吃成红汤面了。
   “老婆，你不腻啊？”顾渊讪笑着，脑袋里高速运转，想着法子怎么劝说知知把该死的面换成好吃的米饭。
   江知认真地看向顾渊，细细回味了下，“嗯，有点儿。但是能填饱肚子，又方便。”
   江知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避开黄秀林，她的想法很简单，黄秀林是吃了，她不在乎自己吃什么，但是顾渊是他的心头肉。黄秀林自己都吃了三顿的红汤面了，再吃第四顿，那滋味想想都可怕，现在看着心头肉跟自己吃第三顿，心里能好受到哪儿去？
   果然，江知端着两碗红汤面放在桌上的时候，黄秀林可真是气的不轻，一张脸都能媲美墨汁了！
   顾渊看着老婆淡定地吃红汤面，仿佛那就是什么人间美味，用筷子戳了戳细面，硬着头皮机械地搅面往嘴里塞。
   他觉得他老婆是要让他这几天把这辈子的红汤面都给吃完了。
   老婆和老妈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他一点也不想吃红汤面！想念荤素搭配的菜，哪怕包子馒头什么都好，就是不要面了！
   …
   一点点面，很快扒完。
   依旧江知收碗，不过，这回，顾渊怎么也不让江知洗，撩起袖子拿着碗放在水池里洗起来。
   江知便陪在一旁。
   黄秀林走过来朝着顾渊叫了声：“顾渊，你洗完了来我房间一下，我有事和你讲。”
   顾渊回了句：“好，妈，我等会就过来。”
   黄秀林眸色微暗地看了眼江知，转身先回了房间。
   顾渊沉默地把碗洗好，用抹布擦好，叠在碗橱里，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站在水池边的面色淡淡的江知，清了清嗓音说：“老婆~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江知一哽：“……”
   顾渊微拧着眉心，没催促。
   江知偷瞄了眼顾渊的神情，有点心虚。
   气氛有点儿僵。
   江知是真的被黄秀林之前的作天作地给气到了，她这个婆婆现在的确是挺可怜的，突然没了老公，没了依仗，心情不好郁结她理解，但是这些事情并不是她造成的，她作为儿媳妇，忍让得够多了，一直忍着，婆婆是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总要扳回一局。
   江知想了想把头凑过去，仔细端详顾渊的神情：“老公，你知道了？”
   “你老公有那么笨？随便一想都知道了。”
   “那你生气了？生我的气了？”
   顾渊凝着江知，没接话。
   江知见状，心里有些慌，面上却不显，手指去拉他的衣袖，“我承认…我就是想让妈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我也是会反击的…”
   “那你觉得你赢了吗？”顾渊叹气。
   江知抿了抿唇，把婆婆气成这样，她心里挺顺畅，还有那么一咪咪报复完的快感。
   “还不知道~”
   “不知道？你都把妈气成那样了，还不算你赢啊？”
   “这哪里赢了？气归气。顾渊，我上班辛不辛苦你知道，回家做饭是想妈刚刚失去爸，心里不好受，没关系，我做就我做，再说我也挺喜欢做饭的，大家吃得开心，对吧？但是妈最不应该地就是吃了还挑三拣四，既然她能，那我肯定要虚心学习。反正，我可告诉你，妈以后做出改变那才算我赢！”
   顾渊当即噎了噎，小妮子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他妈的，他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隔了半响，顾渊喃喃道：“我不是已经在帮你了？”
   “你觉得你在餐桌上就夸夸我就有用了？你就是把我做的菜夸成花也没用，顾渊，我和你妈生活了十来年，她那点脾气我怕是比你还了解，反正，这事你不插手就是帮我。”
   “那你的意思是晚上还吃红汤面？”
   江知眨眨眼睛，话题明明在说妈的事，他直接跳跃成晚饭，“昂~知道还问？”
   艹~
   天哪！
   顾渊捏捏发跳的太阳穴，头疼，话说不下去了，直接转身出去。
   什么意思啊？
   江知见状瞬间来气了，顾渊这是要倒戈相向？
   “喂，顾渊！你干嘛去？”
   顾渊走了两步便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转眸，暗叹一声，“我能干嘛去啊，哄你婆婆开心，顺道和她深度谈谈，我可不想晚上再吃面了。”
   江知一愣，坏笑道：“老公，你明明昨晚说喜欢吃下面的。”
   顾渊眸色一深，出去的步子一顿，又A又欲地返身走过来，贴着江知的耳朵轻声道：“嗯，老婆，其实我还喜欢吃鲍鱼，生蚝，那更水润。”
   江知浑身一酥，就跟触电一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耳尖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漫上一层绯红，“滚~”
   就不能和顾渊谈颜色的，怕是没有谁比顾渊更“黄”了。
   顾渊看着老婆的反应，心情万分舒畅，唇角微微勾了勾，伸手就揉了揉江知柔软的发顶。
   江知一掌拍开，“还不快去妈房间里？等会妈等及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顾渊笑起来，“等着，老公帮你赢。”
   江知轻哼一声，心里暗道：谁要你帮了，再说，你行吗？可别到时候帮倒忙！
   不过，这话她可不打算说出口，自古以来，婆媳像是天敌，总有矛盾，有时候受了委屈，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但是，自己受委屈的时候，老公愿意帮她一起和婆婆协调关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这让她知道，她在这个家里，她不是一个人。
   …
   …
   顾渊整理了下心绪进了黄秀林的房间。
   黄秀林背对着顾渊坐着，正抹泪。
   顾渊最看不得的便是黄秀林流泪，心一揪，刚刚那信誓旦旦的说‘老公帮你赢’的话差点打脸了。
   “妈~”
   黄秀林听到顾渊叫她，顿时泪流得更凶猛了，委屈极了。
   顾渊被那哭声弄得心都乱了，沉了沉音色，道：“妈，你这干嘛呢？”
   黄秀林抹了抹泪，红着眼睛看向顾渊，说：“顾渊，你别以为妈不知道，你娶回来的老婆本事大啊，就会膈应我！”
   顾渊深深叹了口气，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黄秀林的对面，“妈~你说什么呢？”
   “顾渊，你当妈傻呢？她故意问我红汤面怎么做好吃，现在一顿接着一顿做红汤面，其他菜也不做，不就是故意的？还说我做得好吃…有这样的么？”黄秀林说得义愤填膺，越想越气，她是真没想到儿媳妇杀人都不用刀的，就跟你软绵绵的硬泡着，也不红脸，还笑嘻嘻地说要跟你好好学，简直太可恶了！
   顾渊瞧着黄秀林的样子，顿时被逗乐了，低笑出声，惹来黄秀林一记白眼。
   “你妈都被欺负了，还笑得出来？！”
   顾渊立即收了笑意，正了正神色问：“妈，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黄秀林微抿了下唇，没搭话。
   “要不要我举例？”
   黄秀林嗔道：“顾渊，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顾渊求饶道：“我冤枉啊，妈，你是我妈，知知是我老婆啊，都是我心头肉，我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了？妈，我就是实事求是！”
   黄秀林瞪着顾渊。
   顾渊继续道：“妈，你看，我和知知一结婚，你就收了我的工资卡。你村里问问，谁像你这样的？又有谁像你这样了媳妇儿还能不吵的？”
   黄秀林接话，“那我也没乱花你们的钱，你工资卡我可是一分都没动。”
   “妈！当初爸要是把工资卡给奶奶了，你什么想法？”
   黄秀林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敢！是日子不想过了？”
   顾渊点点头：“嗯，你也知道哦！还好，知知还跟我过日子，你该感谢我找了这么好一媳妇儿。”
   黄秀林被顾渊这么一说，心里像是压了块巨石，本就受了委屈的心更难受了，张着嘴还想辩驳，话却被顾渊接了去。
   “还有，妈~知知做的饭真的不好吃吗？你总挑三拣四的。妈~你也有女儿，我们也没要求你对姐那样对知知，但是，你想想，我的家庭条件，当时我没房，车还是二手的，知知这么优秀的女孩，嫁谁不能嫁啊？我什么都没有，可知知还是愿意嫁给我，这说明什么？说明知知是愿意跟我真心实意的过日子。”
   “再说那买房的事，你还真得谢谢你儿媳妇，她在公司里努力工作才拿到了买房的7折优惠，你知道这能省多少钱吗？100万的房子那可就是30万啊！你有没有想过30万你儿子得挣多久啊？”
   黄秀林被噎了噎，“说到买房我就来气！”
   “妈，我真不明白你气什么。我和知知以后得生孩子吧，你难道还想我们一直窝在这儿？妈~我真是想不通你，我和知知给家里添置产业，你还不高兴~”
   黄秀林被顾渊这么一通说，鼻头又酸了，“你们年轻就是一头热。”
   “哪热了？我和知知虽然现在苦点，以后不是想给你孙子孙女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吗？妈，你也做妈的，做爸妈的不都这想法？”
   黄秀林听着，竟有那么一刻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的氛围有些沉默。
   顾渊叹了口气说：“妈，你好好想想。我们知道爸没了，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放心，除开有血缘的不说，你儿子我就在这给你打包票，这世上没人会像知知那样孝顺你。”
   黄秀林一愣，直直地看向顾渊。
   顾渊的眼神坦坦荡荡。
   黄秀林心里一激灵，却嘴硬道：“那她还膈应我！”
   啧，话题又回到原点。
   顾渊被气笑了，“妈，你真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呢？你好好对人家，人家会那样对你？”
   黄秀林心里像是被倒了酱料一般，心乱如麻，就算顾渊说得有理，可这时候竟一点也不想看到‘白眼狼’一样的儿子，泪也不流了，手一阵乱摆，“滚滚滚，你就是妈上辈子的孽债，就会来气我，出去，出去…”
   顾渊：“……”
   …
   …
   顾渊被推出了门外，顿时觉得自己踢到了铁板，说了这么多理就感觉像是在江里撒了泡尿，连个影都没有。
   这是…完败？
   艹~
   顾渊脸黑了个彻底，闷闷地回了房间。
   江知在和陆影聊微信，见顾渊这样走进来，心里想笑，却憋着。
   顾渊见老婆那眼神儿，心情更不好了，一个阔步过来，直接把女人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在做什么？”
   江知把手机放下来，“没做什么啊，妈心情好点了没？有没有在你面前狠狠数落我一顿？”
   一说到这个，顾渊就心情郁结。
   顾渊沉吟了会，没说话。
   顾渊蔫了吧唧的神情，江知瞬间便了然了，伸手哥俩好地拍拍顾渊的肩膀，“没事！”
   顾渊见江知心情一点也没受影响，疑惑问：“我没帮你干赢，你不生气？”
   江知轻嗤一声：“怎么到你嘴里，我和妈像是在干仗一样的。”
   “可不就一样？”
   江知白了眼顾渊，说道：“没那么严重，等会我再和妈聊聊。”
   “嗯？你去？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妈挺固执的。”
   “老公，这得注意方式方法。再说，我们女人更了解女人。”江知淡声道。
   “什么意思啊？”
   “老公~你说了点什么？无非就是跟妈讲道理，是不是？”
   “不然呢？”
   “不然呢？”江知重复了句，“老公，你这么做犯了大忌，我们女人是最不要听你们男人的大道理的！你说的越多，我听得越烦！再说，咱们是一家人，家里最忌讳讲理！”
   顾渊后脊僵了僵，“……”这是什么道理？
   “反正，有说的不如来做的。女人更喜欢直接！”
   呃~
   直接。
   顾渊一顿，似乎找到了重点，看江知在回短信，自己捏着手机也玩了会。
   大约十来分钟后，顾渊搂着江知突然问：“老婆，所以你也喜欢直接点？”
   江知有些懵：“什么啊？”
   “我就是在想要是改变了攻速和频率，就太直接了，你会感受不到快乐。”
   顾渊的话才说完，江知只觉得车轱辘从头顶碾压而过。
   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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