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
   除了鸡汤以外，黄秀林还准备了排骨，过年时候腌制好放在冰箱里的青鱼块，鸡尾虾，和一些蔬菜。
   江知掌勺，黄秀林清洗切菜，顾渊帮着打打下手，不一会的功夫，整个厨房里热火朝天起来。
   等到李烨顾糖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菜都烧好了放上桌。
   李甜看着桌上丰盛的午餐，惊叹道：“哇~有我爱吃的红烧排骨。”
   黄秀林高兴道：“甜甜，今天知道外婆的外孙女要来，专门做的。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李甜屁颠屁颠地往厨房里跑去，奶声奶气说：“好~”
   顾糖李烨看着自家女儿的小短腿蹦蹦跳跳的像只小兔子似的，眉眼里满满的都是喜爱，夫妻俩又相视一眼，眸底装满了浓情蜜意。
   …
   最后一道蒸青鱼上桌，一大家子人围桌而坐。
   顾糖和李甜坐在一起，江知和黄秀林坐一起，李烨和顾渊单独坐。
   姐夫来家里了，顾渊肯定是要陪着喝一杯的，然而这次李烨却直摆手：“不喝不喝~”
   “难得放假，下午也没什么事做，喝点小酒，要困了，在妈床上睡个午觉。”黄秀林见状，立马劝酒。
   “妈~别给李烨喝了，都喝出事来了。”顾糖说这话的时候眉目里染上一丝丝羞涩。
   “嗯？什么事啊？”黄秀林疑惑问道。
   顾糖看了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咽了烟口水压了压往微微涌起的胃酸，“就……反正就是坏事~呗。”
   李烨见老婆欲言又止，嘿嘿笑起来，眼眸晶亮，“妈，别听糖糖的，是你又要当外婆了！”
   只一句话，就叫桌上陷入了几秒钟的沉寂。
   黄秀林、江知和顾渊倏地将视线移向顾糖，随即一个个眉目舒展起来。
   江知第一个反应过来，笑道：“姐，你……这是有了啊？”上一世这二胎可是等到李甜十二岁的时候才来的呢，这一世竟然提前了。
   顾糖抿了抿唇，沉默既是承认了啊，两秒后，又嘀咕了句：“生不生的还不一定呢~”
   “怎么不生了？是我们李家的骨肉，怎么不生，必须生。”夫妻俩最近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又兴奋又踌躇，这孩子究竟是要还是不要？
   顾糖是真不想要，李烨说什么也不许顾糖流了…
   顾糖生日那天，李烨喝得有些醉，然后性起之时，就把措施给忘了…之后顾糖自己也忙忘了，紧急避孕药都没吃…大姨妈过了半个多月才发现自己……他妈的有了~
   顾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体质是那种一沾就有的，也太容易了，让人发愁。
   黄秀林连忙附和：“就是啊，这是好事啊，现在甜甜也不小了，马上就幼儿园去了，你再生个，正好作伴啊。”
   顾糖蹙了蹙眉心，“生什么生啊，妈，你忘了那时候你生顾渊罚款的事啦？再说，李烨的公司还在上升期，我和李烨都那么忙，李甜还要照顾，到时候谁带小的？”
   “糖糖，打定主意要的就别怕罚款？家里不是多了个人吗？多好的事啊~你看甜甜和这小的年龄相差也不大，以后家里有什么事的，还能找个商量的人。反正你现在是带，多一个也是带，实在不行，我帮着你带带，孩子就和小狗差不多，抱抱就大了…”黄秀林是老一辈的老式带娃法，带孩子到她嘴里那简直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可年轻一辈的带孩子，那绝对是要带得精，小到选择什么牌子的尿不湿奶粉，大到以后的教育机构…方方面面，有句话叫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姐，罚款倒是不至于，听说国家要放开二胎，姐夫，你叫阿姨去趟居委问问。”顾渊插话。
   “有这政策？”
   顾渊和江知相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目光自信笑道：“我听我同事说起过。”江知暗自好笑，老顾，你同事来自未来？
   李烨一听，激动道：“我现在就打给我妈，叫她等居委上班了就去问。”
   顾糖怔楞了下，“李烨，回家问一样的，干嘛火急火燎的，又不是第一次做爸爸…再说现在都在假期呢！”
   李烨被自家老婆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旧坚持道：“先把这事交给给妈~这可是咱们的大事！”
   李烨这说风就是雨的态度，叫顾糖有些无语，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李烨拿起手机就在大家的面前打了自家老妈的电话。
   陈美兰很快就接了电话。
   李烨开了免提，先说了要去居委会问二胎的事情，等差不多交代完，黄秀林隔着桌子朝着电话里喊了句，“亲家母，恭喜你啊，又要做奶奶了~”
   那头的陈美兰听到黄秀林的声音，情绪高涨，呵呵笑起来，回道：“亲家母，也恭喜你啊…又要做外婆了。”
   黄秀林说：“同喜同喜，做奶奶以后又要辛苦了啊。”
   陈美兰正带着李皓，笑着附和：“一起辛苦一起辛苦。”
   随即，整个桌上一派和乐起来。
   李烨挂了电话，黄秀林就朝着顾渊和江知道：“顾渊，知知啊，你们俩可得抓紧了啊，你们姐姐姐夫二胎都来了，你们第一个还没来呢~”
   江知：“……”
   啧，又来……
   顾渊瞥了眼江知：“老妈，你这转移话题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顾糖看向江知，夹了只鸡尾虾放到江知碗里，心情愉悦道：“来来来，弟媳妇，接好孕。”
   江知看着碗里的鸡尾虾，微微蹙了蹙眉心，扯唇笑道：“诶，谢谢姐~”
   …
   一顿午饭差不多吃到靠近一点。
   黄秀林收拾桌子，江知带李甜玩，顾糖就站在黄秀林旁边看她洗碗。
   黄秀林朝着客厅里瞥了眼，顾渊正在陪李烨聊天，便小声朝着顾糖说：“糖糖，你听妈的，就是没有那什么开放二胎的政策，你这胎也生下来。”
   顾糖拿着干抹布擦碗，有些恹恹的没有立刻接话。
   “上次你生日，我是看出来了，你家那老头子是更看重你大叔子家。你这次啊就靠着这一胎翻个身，给自己争个气！李烨有哥哥，谁知道你公婆是什么意思，再说你大叔子家就是儿子…”黄秀林的意思顾糖瞬间就懂了。
   顾糖当然懂，却反驳道：“妈，你就算准了这胎是男孩了啊？”
   “你有反应没？”
   “哪那么快就有了？就是挺想睡觉的，反正比怀李甜舒服，吃得好睡得好。”
   “反应不一样那就是要换胎了啊！生生生~得生！”黄秀林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个男娃。
   “妈~我是真不怎么想生，你看甜甜，我婆婆带了么？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半夜哭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这种日子我是过怕了，现在好不容易甜甜大点了，我过几天舒服日子……”顾糖喋喋不休抱怨起来。
   “这话可别说了，哪个女人不是这样活过来的？想想妈那时候，带你们姐弟俩可是比现在苦多了，还不是熬过来了？”
   顾糖微微蹙了蹙眉心，没搭话。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明明知道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日子延续呢？
   哎~人活着就是很矛盾。
   顾糖本来是想从黄秀林这儿得到点安慰，可惜，黄秀林怕是比李烨还要希望她生下这一胎。
   ~
   晚上吃的是馄饨。
   顾糖饭点的时候就想睡觉了，所以大家随便吃了点，顾糖他们就早早地回去了。
   顾渊和黄秀林收拾桌子。
   江知回房间和江成英打电话。
   江成英听着江知有些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的声音，“这是做什么事了啊？这么累？”
   “没事~”江知可不想把婆婆催生这种事和江成英说，以她对江成英的了解，要告诉了江成英，江成英绝对能成为催生大队中的一员。
   “没事的话，明后俩天你和顾渊有空就到妈这儿来，5号暖暖就订婚了啊。”
   “知道的，妈~”
   母女俩又聊了会才挂了电话。
   这边，顾渊收拾完上楼，就看到老婆懒洋洋地靠在床上，长腿直接迈过去，弯腰亲亲她的嘴角，“在干嘛？”
   江知用力深吸了口气，然后坐坐端正，说：“今天你妈给我喝了三碗鸡汤，晚上吃的馄饨里还浇了碗…”
   顾渊都看到了，了然地点点头，“嗯~妈想把你养得胖胖的。”
   江知无语，“是这么回事吗？”
   顾渊眨眨眼睛，黑眸里染了笑意。
   “天哪~”江知挫败地躬着背，修长的手指插进头发里，烦躁地揉了一通，“怎么身边的一个个都怀了…就跟孩子过不去了……”
   “啊！顾渊，你是没看到你妈那羡慕得要死的眼神……”
   “我晚上吃得馄饨就现在还特别的腻…”
   江知揉着头发，又往后躺倒，朝着顾渊招手，“赶紧，老公，帮我揉揉肚子，吃多了，难受！”
   顾渊被老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给逗笑了，斜斜地靠在墙壁边，没动。
   江知抓起一个枕头往顾渊00扔去，“你还笑！赶紧！”
   …
   …
   时光转眼而过，很快5号便是陈暖订婚，当天江知和顾渊忙着接待亲戚长辈，很晚才回家，接着6号7号又是在江成英家玩了两天。
   国庆小长假就这么结束了。
   …
   10月8号早上，夫妻俩照常上班。
   江知刚到公司，和前台小李满面含笑地打了招呼，就听小李朝着一旁的会客座椅上喊了句，“梁阿姨，江知来了。”
   之前梁石竹经常过来找江知，公司里的同事几乎都认得了。
   江知循声看去，掀起的唇角缓缓落下来。
   梁石竹眸光幽幽朝着江知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相接。
   从上一次相见至今，江知有两个多月没再见过梁石竹了，第一眼见着的时候，江知心里猛地一激灵。
   才多久没见，梁石竹看上去老了许多，鬓边竟然有丝丝的白发…
   梁石竹缓缓走过来，轻声唤道：“知知~”
   …
   …
   十分钟后，梁石竹和江知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相对而坐。
   梁石竹深深地凝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心口泛着苦涩，迟疑了会才道：“知知，对不起，隔了这么久才来找你。”
   江知垂了垂眼睑，认真地看向梁石竹：“梁阿姨，其实……你不应该再来找我。那天的事，我就当没听到，我们就还是陌生人~谁也不要影响谁的生活。
   真的~”
   “知知，我是有苦衷的！……”
   “我相信你有苦衷，但是，我不想听~我们这样生活着很好。”江知截了梁石竹后面的话。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苦衷！江成英当初日子那么难熬！没有拆迁以前，她靠着这个月问舅舅借钱下个月再还，公司效益不好大热天给公司打扫卫生二十块钱一天养活了她们姐妹。
   江成英知道自己是问人家要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经济再拮据也从未想过把自己再送走。
   谁没苦衷？
   梁石竹看着自己女儿决绝的模样，泪水已经决了堤，“知知，不是的！你听妈~”
   妈字才出口，梁石竹慌忙讪讪地改了口，“你听阿姨解释，就五分钟…知知，就给五分钟的时间再判阿姨死刑好吗？”
   梁石竹的语气卑微，苦苦哀求。
   江知心口骤疼，没有接话。
   梁石竹见状，吸了吸鼻头，沉淀了下情绪才说：“你姜叔叔以前是当兵的，常年在外，我当时生你的时候，你姜叔叔有潜伏任务，在外地，我们根本联系不上。生你那天哪想到会难产，痛了两天两夜，医生说实在没办法就得剖。
   我们那个年代的技术哪有现在成熟？但是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最后我便被送上了手术台，你在肚子里差点闷坏了，刚取出肚子的时候都没声，哭声也比人家的小…医生抱着你对我说是个女儿，我当时心里特别高兴…
   你姜叔叔也喜欢女儿，从我怀你的刚开始，就嚷着要个女儿。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哪里想到，后半夜我突然高血压，根本降不下来，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我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小半年后了，我妈跟我说……
   说你…没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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