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们这些人,在世上走一遭图的是什么?”梅红雪说着渐渐平息了情绪,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项应之上前与习善一左一右将其控制着走出屋子,项问之则稍退几步护在孙县令身边。
   “那你又图什么?”项应之的笑容似乎更具嘲讽,想看看这人能憋出什么屁。
   梅红雪突然仰面大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潇洒些。可他却忽略了身边警惕的少年。
   见此人异动,习善当即转身提膝,随之而起的劲风堪比武将挥锤,狠狠捣中其腹部。
   “呕~~~”梅红雪躬得像个虾米似的在原地干呕,手捂心口不断喘气,脸色惨白泛绿,像快要死了似的。
   “呦,看来还真有些修为,没晕死过去。”项应之幸灾乐祸地弯下身在他耳边调侃了一句。
   “臭...小...子......”梅红雪则没搭理他,而是斜着眼狠瞥习善,说话间还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差点黏在衣服上。
   “谁让你突然这么大动作。”始作俑者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甚至一脸严肃地皱着眉头理所当然道。
   但这动作可实实在在惊到了戏班的其他人,他们从没见过有人敢如此对待自家班主,皆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斥责,却没人能冲过官兵组成的封锁线。
   继续弓腰稍许,梅红雪喘息着站直了身子,看向习善的眼神中多了些奇怪的意味。
   “怪不得昨夜那位船头上的女子会与阁下相伴,你跟普通人不一样,倒是有点像我们这类人。”
   “你们这类人?我修炼的可是最正统的方式。”习善以为对方说得是修炼道路。
   “不是修行,是这里。”梅红雪点了点自己的脑壳,眼睛像两汪清泉般看着习善,语气带着蛊惑:
   “我等应该遵循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再将之付诸行动,才不枉迥异普通人的一生。”
   “我不觉得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习善回答的直截了当。
   “你第一次见血并未有多少恐惧,是否?你杀自认为该杀之人毫无愧疚,是否?你在战斗中异常冷静,是否?你的心......”
   “闭嘴吧。”说话间黑蟾被提高了几分。
   梅红雪含笑闭嘴,却又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年的一丝情绪,于是身形稍稍贴近,声线压低道:
   “那女子出事了?”
   话未说完,一只大手毫无预兆地掐断了梅红雪的声音,习善神情转变比翻书还快,严肃而阴沉。他将这名戏子抬掐着脖子抬高到与自己持平,衣服下的手臂肌肉因用力而格外分明,双眼凶芒毕露:
   “我觉得你是想死得早一点?”
   梅红雪终于彻底闭嘴,但神色却没有丝毫畏惧,甚至笑容逐渐变态。
   “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可还没被定罪呢。”
   “你这匹夫快放开我们班主,小心这湘州权贵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道声音从戏班中传来,是个小女孩。
   习善盯着那道声音的方向狼视稍许,把对方吓得躲进人群。接着他嫌弃地甩下手中人,侧过身站着。
   梅红雪发出两声浅笑,目光先是移到后方的孙县令脸上,再与项家兄弟对视:
   “嘿嘿,你们没有确切的证据就要强行拿我,那老头不前程了,你也不要了吗?这里终究是大呈的地界。”
   “我们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项问之道。
   “所以你觉得自己是一条狗,一条好狗?”
   “我看你倒像是一条疯狗。”
   “疯的不是我,我只是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并且做得每一件事都让我万分愉悦。”
   习善懒得再听他讲这些歪理,一记后蹬腿将其踹在楼梯上:
   “开心吗?我也挺开心的。”
   “这里不是地方,速回县衙审问。”孙县令强行打断众人,率先走上楼梯,现在哪有时间耽搁?
   梅红雪的人脉多而驳杂,整个湘州甚至内海郡都有不少官员与其牵连,在外面停留太久恐怕会怕生出变数。
   可该来的总会来,刚刚押着梅红雪走上甲板,就有数名先前被催促回房的官家、富商、夫人们在楼上发声。这些人从始至终都在窗台上观望,脸上神情饶有兴趣,看孙县令的眼神就像是看一条老狗。
   “梅班主可是犯了事?”一年轻男人在楼船高层的窗棂最先开口,声音清楚传递而下。此人是湘州知府之子,也是梅红雪背后的金主之一。
   “梅某向来沉醉戏曲,怎知哪里得罪了孙县令?”梅红雪笑着回应,表情写满了无奈,立即坐实了自己受害者的身份。
   高层那人含笑点头,对下方某处勾了勾手指。一名倚靠树干的武者慢悠悠地挡住众人去路,面对众多官兵毫无惧色。
   “三位少侠,这是答应你们的东西,望各位将此獠押送至玲珑县县衙。”孙县令从丫鬟与宫二爷手中拿来一大两小三个布包,分别交付习善与项家兄弟,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阻拦者,杀!
   挡路者身高不到六尺,手持一根紫铜短棍搭在肩头,掌间老茧遍布,体格结实而宽厚、协调。
   “劳烦三位了。”孙县令故意不去看头顶的知府公子,而是后退两步让开位置,从怀中拿出一页文书。
   习善不知道这是什么,项家兄弟看到这张盖着数个官府红印的纸张后显得有些惊讶,但想想跟上面那人作对的后果便释然了:
   “玲珑县分教建立允许文书,您老舍得把这东西拿出来,是真打算撕破面皮了。”项问之可知道这张纸的金贵,干脆地在梅红雪周身几处大穴点击并注入内力形成封穴阻碍,手持枪杆走向队伍最前方,光秃秃的顶端斜指地面。
   “连枪头都不装,看不起我?”挡路之人熟练地挥舞几下短棒,竟使这武器如活物一般旋动于空中,片刻又重落掌心。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如臂挥指。
   项问之没有答话,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目中无人的孤高模样。
   放眼年轻一代的江湖,他确实有狂傲的资本。仅仅迈出三步,项问之的气势已完全沉淀,隐约间人与枪合,蓄势待发。其周身内力也处于一种微妙的半激活状态,仅需一个念头便可丹田嘶吼,汹涌若洪。
   正前方的威胁如潜龙在渊,挡路人也收敛起玩闹的心思,似乎眼前这几名出头鸟并不像自己臆想中那么容易对付。
   境界相差无几的二人都想在出手瞬间取得压倒性优势,以求为身后的势力增添几分光彩,因此便在寻觅破绽中僵持不下,谁都不敢轻易出手。
   “我还有事要做,你不出手就换我来。”
   项问之愣了一下,没想到二流境界的习善会有胆插手他们的交锋,耸肩道:
   “好,那就你来。”
   随话音落下而激起的是一道急速窜出的身影,谁都没料到这位少年的杀心如此急迫,仿佛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挡路人只以为来者也是一流,正对习善杀来的方向捅出短棒,精纯的内力自体内传出,以招式特有的路线注入其中,将空气炸响!
   “砰!”
   没有闪避,习善以极快的拔刀对上前方短棒,自下而上,倾斜斩出。
   同样在内力加持下的招式,但结果却与预想中不同,黑蟾的锋锐竟没能一击斩断对方兵刃,而是仅仅留下了一截刀痕。由此可见对方内力精深。
   虽如此,但攻势未断。
   习善顺势右移冲至挡路人后方,手中的黑蟾随其转身再次挥出,凝实的刀罡将所过之处的空气划出一片扭曲扇面。
   “叮!”
   又是一声兵刃相撞的交响,短棒再次阻截了黑蟾的攻势,挡路人似乎总能料敌先机,哪怕两次出手习善已经将挥刀速度提升到极致,但除了在短棒上留下两道缺口外没有任何实际建树,对方稳固的下盘甚至纹丝未动。
   “剑庐黑蟾,少侠住手!”挡路人说话间迅速与习善拉开一段距离,同时双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结出门派独有法印,随着一圈圈能量波动,一层青色半透明薄膜出现附着于此人体表。嘴上喊着住手可不妨碍他为自己加持一层防护秘术。
   剑庐秘术:影刃·八方煞行可是要人命的玩意,不得不防。
   “误会,我家少爷也无意得罪剑庐弟子。”
   习善没想到对方认出黑蟾后竟会直接认怂,而话语间自然流露出的卑微让他也没有继续出手。
   这股卑微源自于习善背后的孙冶与从未去过的剑庐,而不是因为他本身。
   “你是何门何派,竟认得黑蟾。”
   “在下赵一,行云门弟子。师祖曾与宗师孙冶同游江湖,并于晚年留下撰记,门内弟子大都认得这把神兵。”
   赵一说完把目光投向楼船高层,会意后把身子让了出来:
   “少侠请便,日后若有机会还望能不吝赐教。”
   最后这句话带着挑衅,习善心中升起一股不快,但却没有反驳。从刚才的交手中他已经看出眼前这人一流的内功境界,其精纯程度怕是入境许久,再加上前一刻使出的秘术,此人在行云门中的身份定然不低,自己不是对手。
   想想也是,若真是一个普通弟子又怎么有资格做知府公子的贴身护卫?
   “你这名头倒是好用,刚才还蠢蠢欲动的现在都退回去了。
   能不能跟我说道说道,是怎么傍上剑庐这棵参天大树的?”
   项应之摸着后腰走了上来,在素女剑派受的伤还没好利索,他乐呵呵地看着前方众多散去气势慢慢退去的武者门客,有些阴阳怪气道,话语中的嫉妒昭然若是。
   “可能这就是命。”没有过多解释,习善抬脚前行,他不可能将自己经历的一切讲给外人听,也没有心思将梅红雪一路送回衙门。而是准备上岸后直接返回玲珑客栈,将一切尽快安顿好。
   因为接下来重返小田县已不容耽误太多的时间,当郁义奴被杀的消息传回,吴爷定会着手准备。如此一来,原本就几乎毫无胜算的博弈恐怕会变得难上加难。
   他可不会觉得剑庐会再次出手帮自己,一想到当初华莲面对自己时从骨子里透露出的高傲与冷漠,习善就很不舒服。莫狂就更别说了,自己不死他就跟死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唯一的后手就是宗师孙冶留在自己体内的三次秘术,到时若真落到黔驴技穷、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只能凭它来掀桌子了。
   梅红雪看出习善亮明身份后已无人敢再为自己出头,恍然大笑着看向身后的孙定孙县令,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哈哈哈,你身为朝廷命官竟仅仅因为剑庐弟子的一个无端揣测便认定我是凶手,简直荒唐,真正的凶手恐怕现在就在舫上看着我们的笑话,若抓了我之后再发生血案你付得起责任吗!”
   谁都没能料到梅红雪此时此刻来了这么一出,包括在前方走出数丈的习善也猛地停下了脚步,心头一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尤其是当他回头看见梅红雪脸上伪装的无辜时,心中不由得开始打鼓。
   怀疑与动摇在这一刻充斥周遭,快速占据着所有人的内心。孙县令是紧张的,孤注一掷的他不怕得罪任何人,但却恐惧放走了真正的凶手。
   现在,怒火与亢奋消减,他心中也开始怀疑习善是不是真的搞错了。
   四面八方的密集视线再次汇聚而来,比先前更加灼热。习善怒而转身重返梅红雪身前,二者以全然不同的心境与目光对视。
   日光透过二者面庞间的缝隙构成了明显的分界,一方目光逼人,带着不掩的杀意,甚至连阳光都在故意躲避这张阴沉的脸。
   另一方依旧自若含笑,柔和的面部轮廓将光芒承接,和熙灿烂。
   “我只问一个问题,你身上与死者相同的血腥气是从哪来的?”习善先开口。
   “我怎么会知道,或许是不小心染上的。”梅红雪先是一副若有所思,但回答的语气却漫不经心。
   “染上的?整个戏班都没人染上,就你染上了?”习善再问。
   “那谁知道?或许是我刚好经过过那颗树。”
   “我可没告诉过你人是死在树上的。”
   “呵,在场的人里有谁不知道她是死在书上的吗?我可不瞎,也不聋。”梅红雪嘲笑的意味很浓,但话语间却毫无漏洞。
   习善有些着急,但神色却没有变化,他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在挑衅,在借用周围人的怀疑来抹除自身嫌疑。
   沉默......
   习善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根据已知的所有信息依照逻辑拓展联想。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
   “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孙小姐既然对你如此信任,敢支开贴身丫鬟独自隐秘赴约,那就说明你二人间必然存在情愫。”说话间习善始终紧盯着对方的神情,见其笑容出现异样后趁热打铁:
   “所以,我猜你二人应该早就互留了信物。而赴约则必然携带,若是在信物上依旧残存有血腥气,你还能找出什么借口?”
   习善笑了,他终于在梅红雪眼神中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慌乱。
   一旁的孙县令自然听清了二人的每句对话,对石县尉点了点头:
   “老石。”
   对方心领神会,用手指了指孙小姐的丫鬟小蕊,并点了几名官兵吩咐道:
   “把梅红雪的所有物品搜查一遍,小蕊应该认得孙侄女的东西吧。”
   “认得!”小蕊肯定道。
   “我说了我们是同一类人,可你却非要站在羊群中自求孤立。”前一刻还温文尔雅的梅红雪突然张狂大笑,眼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极端意味:
   “本以为天衣无缝,谁曾想栽在了你这个狗鼻子身上。”
   一反常态的梅红雪终于暴露本性,令旁边的项家兄弟瞬间警惕起来,二人几乎同时出手护在孙县令身前,分别以枪杆、枪头攻向梅红雪心口、喉咙要害。
   “破阵项家的封穴手法果然如传闻所述,中看不中用。”
   梅红雪嘲笑的同时,三根粗壮的藤蔓自其脚下破土而出,眨眼的功夫已分叉数次,并相互盘绕形成一道结实异常的屏障。
   “噗!噗!”两声过后枪头与枪杆捅入藤蔓,但即刻便被收缩禁锢,只能遥遥指着梅红雪,难以再进分毫。
   “早就为这一天准备多时,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我南疆巫术画地为牢,洞庭舫自我来时便布下暗手,时隔数年,仅凭在场的诸位怕是难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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