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



    两个馕一壶茶喂饱饱的南宫月生开始了看似漫无目的的漫步,实则是在观察周遭大街小巷身藏兵刃的江湖客,并从细节推断哪些人出自吴府。
   他此时身处的街道与刚才吃朝食的地儿隔了几条巷子,虽然仅隔了几条巷子,但街边卖东西的种类已经变得复杂多样与高档了起来,一张撒了芝麻的馕直接卖到五文钱,简直离谱。
   可这些并不是南宫月生关注的重点,他关注的,是这条主路上与当地帮派人员混在一起,三三两两或站或坐的武者。这些人,应该就是从吴府散出来盯梢的。两边延伸出去的巷口都有一批,他们像是以南城某一点为中心,扩散出来的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
   其中最难对付的自然是吴府原本的门客与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为赏金而来的武者,像催山棍霍不平、红鬼兄弟等,自忖有能力独揽赏金,不许其他任何人跟着,要么单独把持着一条街,要么城里城外的到处溜达。
   这些人自然不是南宫月生的目标,他要找的是狼群里的小绵羊,是打肿脸充胖子,猪鼻子里插葱装象的废物。
   最终又过了几条街,一名夹在两名帮派打手中间的年轻剑客落在了南宫月生眼中。
   至于为什么是此人,原因很简单:
   年轻剑客步履轻浮,双肩松散,表现出其内力孱弱且不具外功修为。与帮派打手间的聊天除了不断吹嘘他某位不知名的高手友人,给自己脸上贴金外,不谈及任何自身修为武艺。就连手中那把剑,鎏金镶珠的都像极了银样镴枪头。
   吹牛还在继续,年轻剑客说得满面红光,甚至故意将声音抬高,试图吸引周边的一些年轻女子。
   另一边,南宫月生目视前方,表现自然地逐步靠近,一股凛然气势自行散出,随距离缩短而愈发迫人。
   这是难以掩饰的,哪怕心性修为皆臻至化境成就一流圆满,或经过特殊训练隐藏、转移意念,都可能被人察觉,难有万无一失。
   双方距离不断拉近。
   十步......
   年轻剑客还在毫不避讳地吹牛。
   七步......
   身后巷尾,与前方巷口间视野笔直通透。然而很巧,那边的武者与帮派人员窝在一家店的桌子上玩起了骰子。
   闻声,南宫月生回首轻描一眼,时机。
   内息动,于是脚下更快,弹指间已迫入年轻剑客三尺之内。
   无声拔剑,金芒探,迅捷如蛇舞的两连点几乎不分先后地刺入旁边二人要害!
   剑刃划出的优美轨迹处,气流与内息残余凝成细线,转折回旋,灵动轻盈。
   两名听得正上头的帮会喽啰只觉得胸口一凉,紧接着温度反转,生命随着血液湍急流逝,将衣物染得极为刺眼。
   年轻剑客来不及思考听他吹牛的俩人怎么回事,察觉危险就要喊叫,喉咙却立马挨了一拳,紧接着后脑被硬物重击,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巷尾一名买肉包子的帮众回来,才发现对面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被吓傻的他赶紧抓着边上玩骰子的哥们一通猛摇,几个玩上头的赌徒这才知道出事了,竟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了人,还悄无声息地离去。
   南城边界,破败的杂货房。
   “嘎吱~”
   腐朽的木门打开,阳光穿过尘埃,照在一双踩在杂物的脚上,旁边拄着一柄黑刀。
   “嘭!”
   开门的人随手将掳来的年轻剑客扔在地上,转身关门。
   “你要的舌头。”
   习善看着地上紧闭双眼昏死过去的剑客,撇嘴道:
   “你尿黄,你把他滋醒。”
   南宫月生抬脚踢在了年轻剑客身上:
   “起来,再装真尿了。”
   “两位大侠,两位大侠,我醒了醒了!”年轻剑客像个弹簧似的刷得坐了起来,扑向习善伸手就要抱大腿。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这人比打晕他的那个更狠,一脚侧踢当即脸上,把他踢成了驴打滚,连带着撞翻几摞货物。
   “噌~!”
   拔刀声冷冽,冰凉的清粉色架上脖颈,年轻剑客还在滚动呻吟的身体瞬间强行止住。他用一只手别扭而吃力地撑着地面,不断颤抖。
   “看你吓的,别紧张,只是问你点事。”下马威后,习善狞笑着拿开了黑蟾,刀锋却在对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利刃撤回,年轻剑客无力瘫软在地,大口喘气,满脸冷汗,像个活脱脱的病秧子。感觉到脖子上不断流出的温热,他仓促的用手掌捂住,却不起任何效果,反而越用力流出的血越多。
   “没用的,等我决定你可以活下来,一刻钟后再设法止血吧,这一个小口还要不了你的命。”习善摆正一箱杂物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回归正题,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从吴府出来的吧,告诉我,姓吴的府上来了多少武者,其中有几个厉害人物。还有,期间吴家家眷有离府的吗?”
   年轻剑客不是傻子,立刻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吴爷都搞不定的人他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能整出什么花样?保住命才最重要。
   “一共来了四五十名江湖人士,其中北腿、火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武者,还有位样貌极美的女侠,他们三个都是一流。剩下的都是些普通江湖客,反正我是不认识。
   除了这些江湖人士外还有驻扎在小田县锦衣卫分部的锦衣卫,前天夜里来了二三十个,看衣服有一名百户,不过昨天一大早就差不多走光了,只留下俩人,结果今天那俩人也不见了。”
   “锦衣卫?”
   “锦衣卫......”
   习善与南宫月生异口同声沉吟,这头皇帝养的鹰犬在大呈几乎是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南宫月生是纯粹的惹不起,而习善则更加复杂,他的父亲正好在大京锦衣卫当值,并曾在家乡受过恩惠。若是今日站在对立面,将变得十分麻烦。
   对立面的吴谦对于锦衣卫其实也有同样的担忧,他怕习善动用宗师之力灭掉这处分部过多的锦衣卫,或是某位关键人物,而出于剑庐影响锦衣卫很难把这笔账放在明面上跟习善算。
   不能跟习善算,但总有人得为这笔账负责,因此朝廷绝对会将责任算在他的头上。
   这口锅盖下来,就算吴谦侥幸没死在习善手上,也少不了满门流放的结局。甚至他送去往大京路上的那颗吴家种子也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今天没见着是什么意思,吴府现在究竟有没有锦衣卫?”习善质问道。
   “现在没见着,我......我没见着。”年轻剑客哆哆嗦嗦地回答。
   此话让竖着耳朵的俩人都黑了脸,这不跟没说一样?甚至更加让人心里没底。
   “有吴府家眷离府吗?”习善又问,这才是他最在意的。
   “这……这我真不知道……”年轻剑客已经哆嗦地快说不出话了,却见刚刚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又要挪过来,腿一哆嗦,尿了。
   “我我我我知道,我想起来一件事!”他的语速突然快得离谱,像炒豆子似的接连蹦出:
   “有两个一直跟在吴谦身边的武者不见了,一个使剑的,一个八字胡!”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习善翻脸不认人,嫌弃地捏着鼻子将年轻剑客一脚踢昏。
   走出门口,躲开尿骚味,清新的空气舒服的让人都要飘起来。
   南宫月生跟着走出仓库,刚想开口调侃里面尿裤子的小子,却察觉到气氛不对味。跟着习善望去,仓库园区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名锦衣卫,那身官皮让所有路过的百姓远远绕开,唯恐避之不及。
   两两相对,空气被绷得笔直,气氛的紧张程度不断拔高。
   “你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习善没有回头,压低声音问道。
   南宫月生快速回忆后摇了摇头:
   “没有,虽然人很多,但绝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异常。”
   “随便吧,我们尽快离开,那俩锦衣卫应该通知了其他人。”
   说来冤枉,仓库园区口的两名锦衣卫小旗本来是要回分部的,不过好巧不巧,原本想趁着机会给自己放一天假,结果朝食刚吃完就收到了探子密报,说有人携一名年轻剑客从吴府戒备范围内潜入临近城门的仓库园区。
   敢现在掳吴府的人,压根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而吴谦悬赏了半个家底的赏金,他们怎么说也舍不得不插上一脚。哪怕没能力亲手解决习善这个麻烦,但提供线索让别人解决了,他们同样少不了好处。于是二人得到消息后便迅速安排一名南城帮会成员去吴府通知,自己则火速赶来。
   可没能料到的是前脚来到,习善与南宫月生后脚就出来了,结果双方直接遥遥撞上。
   这下轮到锦衣卫二人犯蒙了,不是掳了个人吗?掳人得审审吧?怎么审问速度怎么比锦衣卫都快?要不你俩去昭狱当差吧!
   “老朱,咋搞?按请报上说的,咱俩都不一定是那个叫习善的小子的对手。”其中一名小旗压低声音,喉咙动嘴不动地嘀咕道,心里打鼓表面却装得镇定极了。
   “不知道,先这么盯着,随机应变,实在不行也免不了动手。”小旗老朱相对比较淡定,从怀里掏出无常簿,照着习善画了起来。
   “你疯了!明知道打不过还这么嚣张,那俩小子直接冲过来把咱俩砍了咋办?”
   “怕个屁,你姓姬的平时挺嚣张,碰见更狠的就怂了?”
   “我......”
   另一方的习善本想迅速离开,却看见两名锦衣卫的其中之一竟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一边不时瞟自己一眼,一边在本子上画着什么。
   这小本子他可认得。
   “无常簿?把那小本子夺过来!”
   话音未落习善人已冲出,黑蟾侧隐于身后,难以推测从何角度杀出。
   朱小旗与姬小旗倒也反应迅捷,塞回无常簿的同时摘下腰间手弩,两只短箭先后射向习善喉咙与心口。
   少年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手,瞬间主动运功,速度徒然猛增数倍,路线左倾,两只箭矢转瞬落空!
   习善携罡风逼近,言语犯怂的朱小旗却率先迎敌,绣春刀出鞘,周身旋起一股气流,斩向来者。
   以刀敬刀,黑蟾出鞘,并以拔刀借奔袭之力由左向右顺势横截,毫无花哨的与绣春刀相撞。
   “叮!”
   先是一声脆响,绣春刀被侵入半截,继而粉光爆闪,破阵霸王内力属性显现,绣春刀瞬间崩断。
   “乒~啵~”
   断刃在晨光下翻飞,折射出炫目的光华,钉入土地。
   黑蟾却攻势不停,架上了朱小旗脖子,凌厉的锐气刺得他皮肤隐隐作痛。
   “要无常簿,还是你同僚的命?”习善看着举刀欲刺的姬小旗质问道,语气不容置疑。
   “威胁锦衣卫,可是死罪。”姬小旗缓缓收刀,掏出无常簿,言语中威胁道。
   “杀人也是死罪,吴谦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习善故意避开对方话题,接过无常簿后一脚把人质踹向姬小旗,接着迅速离开。
   因不知两名锦衣卫小旗深浅,过程中南宫月生内息运转不停,并紧盯着二人持弩的手不敢放松。直到习善折返,二者先后越过仓库高墙,消失在锦衣卫视野。
   可没曾想,翻过院墙后见到的不是冷清的街道,而是一群“唰”地止住身形,齐齐转头看来的武者与帮派喽啰。
   “我翻墙的时候刚换气......”习善道。
   南宫月生默默抽出息战:
   “我也是。”
   仅三秒左右的空档期带来的却是无限的不安,而夹杂在众多喽啰中的武者们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情绪,纷纷撞开人群争先恐后地杀来。
   其中一名手持双刺的碧衣女子一马当先,身法如风般轻灵、迅捷,像一只灵活的翠鸟,几番弹跳后与习善二人的距离飞速拉近,自半空杀来。
   后靠高墙,前有敌,二人已避无可避。
   前方铺天盖地的杂糅气势犹如洪水猛兽,习善与南宫月生的换气时间却还余两秒,此可他们经脉中的内力已尽数回归丹田,实力比未主动运功时更落下乘。
   危机来临,习善口中两颗落星珠随时准备激发,全身肌肉竟在压力下兴奋起来。只见其身体微弓,双臂放松,一手握鞘,一手置于刀柄。
   与碧衣女子四目相对,习善右臂瞬间膨胀,肌肉与青筋暴起。
   刀出如虹!
   “叮!叮叮!”
   黑蟾折射的冷冽清粉与敌方内力促生的光华交错,三声脆响,无一交锋,竟全部是碧衣女子以刺侧击刀身发出的声响。
   从她难以置信的眼中不难看出,与之交手这位少年仅凭肉身发出的力量是超出预计的,这让她更加不敢直面黑蟾锋芒。
   但习善终究不是外功修炼者,没有内力加持,速度与力量下落了数个层次。出其不意的投机取巧又能钻得了几次空子?
   转手,反削。
   拔刀不成的习善迅速变招,舍不得失了先机,黑蟾由下而上削去。
   这刀让碧衣女子看清了习善此刻真正的实力,挑眉巧笑嫣兮,凌空倒转。手中双刺精准地抵住刀锋,同时右脚下落,以一个极为柔软的姿势狠狠劈中习善头顶!
   “咚!”
   声音像是拿棒槌猛拍闷葫芦,光听着就让人脑门疼,亲身体验的少年更是两眼翻白差点晕死过去。却强行集中精神卷动舌头,口中一点银芒闪过,他与碧衣女子同时栽到了地上。
   不同的是后者眉心多出了一枚红斑,今后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离换气还有一秒。
   敌方已杀至近前,连各种各样的体臭都闻得清晰无比。南宫月生见习善倒地不起双目恍惚迷离,而一名体格彪悍的武者正狂笑着挥锤砸下,赶忙硬着头皮前迈一步,举剑硬抗。
   “当嗡——”
   息战坚韧皆具的剑身第一次被压迫出弧度,虽然并不明显,但南宫月生却在这股力道下轰然跪地,双臂因力竭不断颤抖。
   “好剑!”
   咫尺外的一名武者嚎叫道,带着嘲弄与得意,顺势将一柄短刀插入南宫月生侧腹,熟练的像是家常便饭。
   一失足成千古恨,两名二流翘楚竟在换气空当被几名三流武者制得死死的,连逃都逃不掉。还有那人头攒动、争先恐后舞动兵刃想要上来补刀的无数杂鱼,让二人万分屈辱。
   此刻,他们领略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终于又在两人分别挂上几处伤痕后,内力重回经脉。
   南宫月生与习善几乎同时抬头,杀意怒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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