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罗兰法王的绝望

    主教们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并规划名单，准备选择出合适的人选。
   对他们而言，能够让自己推举的人成为勇者，那么这也是一种荣誉。
   看着对世界真相一无所知的主教，罗兰法王又是悲哀，又是欣慰。
   能够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去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按照众神们的旨意，在场的主教也会死上一半之多，这些鲜活的面孔很可能都会在战争中死去，这让他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悲哀。
   不过他什么都不能说。
   众神的监控无处不在，一旦说出口，那么祂们就能立刻察觉，并开始进一步屠杀。
   欣赏自己纠结痛苦的模样，也是祂们的乐趣之一。
   在经过三天的讨论后，一份名单出炉了。
   驰骋沙场，百战荣归的将军。
   剑术绝顶，所向无敌的剑圣。
   诡秘神秘，来去无踪的刺客。
   ……
   这些人都在二十岁左右，每一个都是在对应领域登峰造极的人物，即便无法成为勇者，也能成为勇者的得力伙伴。
   看到主教们筛选出的名单，罗兰法王掂量了一下，感觉这份名单很沉，沉的他快捧不住了。
   熟知勇者真相的他清楚，名单上的人，几乎都会死，最终只有一个勇者能活下来。
   他们将成为勇者力量的资粮，成为勇者击败魔王的动力，甚至是勇者内心上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
   魔王和勇者的战争，每一个时期都有其特定的意义。
   或许是人类和恶魔不可调和的矛盾的爆发。
   也可能是众神和恶魔彼此对抗的期盼。
   但现在这场战争很简单，众神给魔神们的一点点恩赐罢了，以及众神内部的利益分配罢了。
   瓜分魔王制造的七个半神名额，并将其中一个漏给魔神，让他们可以稍微安分一点，这就是这场战争的意义。
   身为人类和恶魔，也不过是完成他们肮脏交易的筹码，至于会死多少，祂们根本不在意。
   “就这样吧。”推开名单，罗兰法王不想在看上面带血的名字，“给他们勇者候补的身份，让他们开始着手准备。所有国家无条件听从他们的命令，罗兰教会也会给他们足够的支持。圣裁骑士也可以被调用。”
   “知道了，法王大人。”
   “还有别的事情么，没有的话，我要着手进行神术准备了。”
   “没有了。”
   “好吧，那么……赞美众神。”
   “赞美众神。”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罗兰法王无奈的坐在座位上，捂住头，痛苦的看着面前的名单，以及众神赐下的勇者法则。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将这个散发着神圣光芒的东西丢掉，但他知道，那将引来众神疯狂的报复。
   就在他痛苦纠结之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一脚踢碎，扛着满满一桶牛奶，看起来像是农夫多过神父的壮汉冲了进来。
   他甩开挂在身上的拦截他的卫兵，将一桶牛奶落到罗兰法王面前，然后用洪亮的仿佛大钟的声音吼道：“老爹，你又在发愁了么！来喝奶吧，我刚挤出来的！”
   罗兰法王忍不住捂住耳朵，但还是能听到对方放声吼道：“你捂耳朵干什么，耳朵痛么！过来，我帮你看看！哪个狗养的欺负你了么！”
   “就是因为你啊，罗林。”
   “您又在开玩笑了！”
   “给我闭嘴。”
   “好的！闭上了！我没有说话了！您好些了么！”
   “你完全没有闭上啊！”
   “老爹你为什么吼我啊！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么！”
   “你没做错，是我错了！当初我就不该收养你！”
   “老爹，您又在开玩笑了！”
   罗兰法王长长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自己的养子是这个样子。
   对方满脸络腮胡，目露凶光，衣领敞开，露出里面一卷一卷的护心毛。
   而且他嗓门极大，吼声可以震破耳膜，是一个光是走在路上就会被卫兵带走问话的人物。
   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有脑子的样子，但其实脑子很好。
   所有的经典他一看就会，还能举一反三，时常将其他神父辩驳的哑口无言。
   而且神术水平超群，各种神术他都玩的有模有样。
   各种兵器都样样精通，闲的没事还会跑到广场上当吟游诗人，如果不是外貌真的不行，那么绝对是一名完美的神父。
   “所以，你为什么会长这样啊。”
   “我对我的长相很满意啊！您不觉得这样很威猛很有说服力么！对了，老爹！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我的教堂没有人来做礼拜啊！”
   “自己照镜子去。”
   再次叹了口气，罗兰法王发现自己的心情无意中舒缓了不少。
   看了看自己的养子，他发现对方居然也在看着自己，铜铃般的眼睛中满是得意。
   “唉，谢了，下次可以换种方法。刚好你在，帮我做下仪式吧。”
   “没问题，老爹！”
   “小声点！”
   “好的，老爹！”
   罗兰法王拿起名单，小心的看了起来。
   每一个名字他都认得，之后这些名字将会被写入圣典中，被尊为圣人崇拜。
   这样的圣典，罗兰教会已经有十二本之多，每一本上都写满了名字。
   至于这样的圣典有什么用……他也不晓得，总不能让人念名字来对抗神上神吧？
   在这个名单上，罗兰法王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
   一个他自己取得名字。
   看了眼旁边的罗林，他默不作声的舔了舔自己的大拇指，用口水将这个名字擦去。
   再三检查之后，他将纸放好，然后从口袋里将圣水取了出来。
   这瓶圣水只有小小的一瓶，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堪称神器。
   圣水的炼制并不简单，不仅需要大量的神术材料，还有一样最为重要的物品，那就是前罗兰法王的遗体。
   作为距离众神最近的人，每一任罗兰法王都会被动的接受大量的神力改造，从而让他们的身体奇迹化，成为最强神术材料，圣水的原材料。
   将里面的圣水小心翼翼的抖出来一滴，罗兰法王将这一滴圣水滴到纸上，然后跟罗林一起默默祈祷起来。
   在他祈祷的过程中，来自众神的勇者法则也在不断的变化。
   它跟随着圣水一起融入到纸张中，将纸张连同上面的每个名字一起神圣化，使其具备了候补勇者的资格。
   虽然只是候补勇者，但他们还是拥有可以将一项八级技能突破的能力，可以将自身兵器神圣化的能力，可以百毒不侵的能力，可以对危险产生预感的能力。
   当候补勇者的总人数下降到一定程度时，他们还可以具备更多的能力。
   直到产生最后一人，那个人就是完全体的勇者。
   到那个时候，对方才能真正明白，勇者所需要背负的绝望。
   仪式完毕后，罗兰法王长出了一口气。
   扭过头，他正准备让罗林去休息。
   但在看到罗林胳膊上浮现出的烙印后，他的表情僵住了。
   那个神圣的符号看起来如同一个天平，但在罗兰法王眼中，却仿佛一个扭曲的笑脸。
   一个嘲笑他不自量力，欣赏着他内心绝望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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