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140章】再度重逢の探望

    黎明的曙光来得一日比一日晚了些。深夜厚重的云层消融通透，被日光映着一半灿烂的淡金，一半云缝里的幽蓝。
   夜时的寂静还未消退干净，一切都沉浸在还未苏醒的平和之中，只一个人影在某间教室的玻璃窗上，有些突兀的晃动。
   杜若邻特意起了个大早，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室友，轻手轻脚关上宿舍门，便悄悄来了宋利圣的教室。
   后门虚掩着没上锁，推门而入的嘎吱声让杜若邻莫名有几分做贼的心虚。
   一眼望去是一排排整齐光洁的桌面，是她不熟悉的摆放装饰，迎面扑来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虽然不知道宋利圣的位置，但凭着直觉，杜若邻仍旧走到了那个最后一排靠窗的老位置。
   信手翻开桌面上乱堆的书，每一页都干净雪白，除去页脚有过翻动的痕迹，几乎和新书并无二样。
   杜若邻的手指顿了顿，从眼底漾出笑意来。
   ……这不爱学习的风格，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大叔。
   杜若邻弯下身子，看见扔在桌子底下的球鞋，更是确定了。
   安下心来坐在位置上，开始一本一本拾起乱堆在桌角的书，替他抚平页脚，整齐码成一摞。
   将被随意踢到一旁的球鞋摆正，才俯头看向桌肚，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条宋利圣的黑色外套。
   杜若邻目光微动，还是忍不住将那条外套拿了出来，手指慢慢摩挲过平滑的衣料，落进某处褶皱——忽然抱紧了它。
   杜若邻对这条外套不能更熟悉。
   记忆之中的无数个午休，他总会在自己睡觉时安静地替她披上这件外套。
   它沾染着她最眷恋的气息。
   杜若邻抑制不住心底贪婪，小心将脸贴进外套，偷偷的深吸一口，仍旧是她记忆里大叔常用的香水气味，清幽熟悉的淡香，混杂着令她肺腑都由衷滚热起来的某个人的气息。
   意难平。
   杜若邻闭上眼，紧紧抱着那条空外套，似乎这样就能抓住什么一般。
   每每想到那么多已经凋零的玫瑰色过去，想到她真实觉得幸福灿烂的时刻，原来都已经远去了，不会再回来。
   比起蜜糖苍痍各半的那段时光，现在的平静安宁，真的是她真心的选择吗？
   杜若邻垂下眼睛。
   ……
   临近早课。
   宋利圣才迟迟出现在走廊，身旁是张世诚，人倒是也不急，慢悠悠的一路聊天一路走。
   不经意间胳膊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宋利圣下意识扭过头，还没看清是谁，便听到一道细弱的女声：
   “没关系。”
   两人这才看清，女声是新来的林茶。
   还没等宋利圣说什么，林茶已经冲着他羞涩一笑，便转头走远了。
   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宋利圣才缓缓开口：
   “……我刚说对不起了吗？”
   张世诚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有些无语的表情。
   “那她干嘛说没关系？还冲我们挤眉弄眼的？”
   宋利圣皱眉，本能地对这个林茶没好感。张世诚这才露出坏笑：
   “人家对你有意思呗！你个直男。”
   宋利圣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两人已走到教室门口，预备铃已经响过一遍，人影还算整齐地坐在位置上，空气嘈杂着各种声音。宋利圣习惯性一屁股坐上位置，才猛然惊觉有些不对劲，像触了电一样猛的弹起来：
   “张世诚！张世诚！张世诚！！”
   张世诚正隔着一条走廊和人开玩笑，听见他喊自己也没有理会。宋利圣连着喊了好几声，才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去：
   “大清早的...你叫魂呢？！”
   “来过了！！”
   宋利圣的表情几乎失控，等圆了眼睛看着自己桌上被摆放整齐的那一堆书，连夹杂在书页里的笔也被一根一根整齐的排好，放在书堆的旁边。
   大脑因为过于兴奋有些空白，宋利圣甚至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破碎的叫喊着。
   “谁来过了？”
   相比于宋利圣，张世诚则是平静的多，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免抬了抬眉毛。
   “她！杜若邻！你看这桌面那么干净谁给我理的？”
   宋利圣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只手指着桌面，音量忍不住拔高。不小的动静，引得教室里许多人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宋利圣也毫不在意。
   张世诚不以为然：
   “肯定是班上哪个暗恋你的小姑娘理的呗，比如早上挤眉弄眼那个......”
   想到林茶，张世诚嗤笑一声，不再理会有些发狂的宋利圣，拿起杯子，刚想起身去倒开水。
   “——张世诚！！”
   宋利圣又是大喊一声，张世诚无奈，只能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
   “又怎么了！？”
   宋利圣才刚刚翻开抽屉，见原本被乱塞一团的外套也被人叠成了一个漂亮的方块，是激动不已：
   “有人给我衣服叠好了！一定是她回来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她呢？”张世诚毫不留情地兜头泼下冷水，“......说不定就是林茶给你叠的。”
   宋利圣摇摇头，执拗不信，直觉告诉他就是杜若邻：
   “不，她和我们一起到的教室，她哪有那么快的时间把这里全部理好。”
   张世诚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一时沉默没有接话，宋利圣深呼吸了一口，像是平静下来，转过头语气肯定：
   “我总有预感，这就是若邻做的，而且她中午还会来，给我送些什么。”
   “那么中午再等一下啰。”张世诚忽然浮起一丝笑意，“如果真的是她你们也好团聚了，我耳根子也终于好清静清静了……”
   知道杜若邻可能回来了，宋利圣哪里还吃得下饭？
   等到中午放学后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便拉着张世诚假装去吃饭，实则偷偷摸摸躲进窗外的草丛中，等着来一个守株待兔。
   时间缓慢流逝。
   杜若邻打好了便当，前脚刚跨进高二的教学楼，心头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她现在一时脑热，做了这些事，却没有想过在宋利圣眼中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一定会知道是自己来了。尤其是她还特意挑去了宋利圣不爱吃的冬瓜和胡萝卜，以宋利圣的性格，不把这所学校翻个底朝天，他一定不会罢休。
   早上已经去看过他的位置，为他做了点事情，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不要再涉足其中了。
   杜若邻原本端着饭盒的手慢慢垂下来，终于转头默默离开。
   在草丛中的二人左等右等，终于瞥见一个活泼的身影匆匆朝着班级门口走来，径直将一个饭盒放在了宋利圣桌上。
   宋利圣大喜过望，就要跳出来抓住“杜若邻”，才猛然发现给自己送饭的女生不是杜若邻，而是林茶！
   给自己整理桌子的，不会真的是她吧？
   宋利圣不信邪，直接从窗里跳进去，打开饭盒，发现饭盒里还很贴心地帮他挑出了不爱吃的胡萝卜和冬瓜。
   自己这些挑剔的习惯，林茶又怎么会知道？
   “这是你送的？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冬瓜和胡萝卜？”
   宋利圣转过头问林茶，目光凌厉。
   “你就别问了......”
   林茶有些扭捏地抬头看向他，满面羞涩，硬是将宋利圣后半段话都堵了回去。
   ……
   杜若邻的名字虽未在高一传开，但高一新生里有个漂亮标致的小美女这件事，却是在几个年段间都略有耳闻。
   张世诚闲来无事，便在学生会里和高一新生聊聊天，自然也听说了这个人，一时兴起揽了个和高一学生会对接工作的活，准备下午去看看这个别人口中的高一小美女。
   本想拉着宋利圣一块去，但是宋利圣却趴在桌子上睡着，怎么样都摇不醒。
   张世诚没办法，也只能一个人去看。
   另一边的杜若邻也来到了政教处西门口，左右张望，却不见对接人影，便发了个信息给那个“学长”。
   “学长我已经到了这里。”
   张世诚也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信手回复：
   “你在哪我没看见你。”
   外面迟迟没有动静，张世诚干脆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两人相背着一路张望，就是没想起来回头看一眼。
   冷不丁撞在一起——回头同时看清了对方。
   “啊！”
   “啊！！”
   两声惊叫在教学楼间的空旷处炸响，张世诚等圆了眼，直勾勾看着杜若邻：“你，你……”
   杜若邻猛地反应过来，冲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却被张世诚一下子打掉手：
   “你怎么在这里！！”
   杜若邻心知完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苦笑了笑。
   十分钟后。
   杜若邻与张世诚两人坐在食堂里吃饭，杜若邻瞪着张世诚：“不许告诉宋利圣！”
   张世诚有些无语：“连我都知道了，你还怕他不知道？”
   迟迟没有听见对面的声音，张世诚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却见杜若邻死死盯着自己，一副不答应就不肯放松的架势。
   “行行行，我不说出去，快吃饭吧你！”
   杜若邻这才松了口气。
   黄昏的余热将淡金色的光浓缩成琥珀的残影，落日染红山峦，一寸寸沉于远方的雾海。教室里三两坐着人，稀疏轻声谈话，还算得安静。
   冷不防教室的后门被人一把推开，巨大的声响，陡然打破这种宁静。
   来人几乎是大喊：“我告诉你杜若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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