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怀万家生死

   “怎么？子称兄是觉得于法不合，还是觉得陇西数百万的灾民性命不值得谨慎？”
   看着许万钧愣住，陈易脸色微微一沉。
   “陛下那边……”
   许万钧纠结片刻，微微咬牙。
   “陛下那边，老夫几人自为你们二人一肩担之！”
   正在这时，一阵苍老却满含威严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陈易和许万钧同时大惊，转头却发现老首辅王承平正和几个内阁大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首辅……”
   许万钧大惊失色，慌忙间想要起身行礼。
   王承平一摆手，随意坐在陈易身旁。其余三个内阁大臣同时落座。
   “不知老首辅到来，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市井之中，不用多礼。”
   淡笑着一摆手，王承平认真看向陈易。
   “子尚，你这钱庄的初衷是好的。但老夫几人，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有一处想不明白。”
   陈易想了想，点头道。
   “老首辅但有所问，微臣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承平单刀直入。
   “你那钱庄的初衷是极好的，但，储户的利息钱又当从何而来？”
   “想必，老首辅已经看过我那一份奏折之后的方案，这才有此一问吧？”
   陈易笑了笑。
   老首辅几人对视一眼，也是尴尬一笑。
   旋即，老首辅正色道：“商税和世家税赋一事，果真可行？”
   陈易失笑，反问道：“如何就不可行了？”
   不等老首辅发问，陈易就紧接着自顾自讲解道：
   “钱庄一旦铺展开来，大武朝商业必定繁盛更胜往日。
   不瞒首辅大人，我于这几天好好的看了一遍咱们大武的各种税收。你们之前就没发现税收结构极为不合理吗？”
   老首辅几人再度对视一眼，就连许万钧都开始正襟危坐起来。众人皆是齐齐看向陈易。
   “平民百姓生活本就艰苦，大武朝定的赋税虽低，但于平民百姓而言，一文钱，一斤粮皆为天大。
   一旦遇上荒年，国朝便是减税，但却不曾想过，税收大户本来就是平民百姓。一旦减税之后，何来钱粮用于赈灾呢？”
   “能否认吗？最近国朝对各地的灾情，和各部的开销都变得有些捉襟见肘，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老首辅几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陈易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继续说道：
   “但对世家大族和商贾就不一样了，国朝从他们身上收钱，然后再用于平民百姓和他们，他们难道还能反对吗？
   再说”
   许万钧不屑一笑：“国朝百万雄兵，他们用什么反对？凭什么反对？！”
   陈易一拍手，笑道：“那不就对了？！”
   老首辅深深看了他一眼。
   “钱庄彻底铺开之后，商业流通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规模，而国朝只要稍微用心一下维护商业和商路。
   那些商贾，巴不得哭着喊着求国朝增加税赋呢！
   然后，国朝钱粮充足之后，世家……”
   陈易话还没说完，老首辅忽然笑了。
   打断了陈易的话后，老首辅郑重拍了拍陈易肩膀：
   “放手去做！无论任何事，老夫都会支持你！但是，要切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
   陈易想了想，郑重拱手。
   “好了，你们二人继续商议吧。我们几个老头就不打扰你们了。”
   老首辅几人深深看了眼陈易，起身离开。
   等到彻底看不见陈易和许万钧的时候，老首辅忽然朝着身后三个老朋友出声：
   “对陈易其人，你们怎么看？”
   “下山幼虎！”
   “初升朝阳！”
   “胸有万千谋略，心怀万家生死。”
   老首辅抬头看了眼皇城方向，忽然笑了。
   “呵呵，好一个下山幼虎，初升朝阳，心怀万家生死！后生可畏啊……”
   ……
   老首辅几人走后不久，许万钧便也下定了决心。
   看着钱庄片刻，许万钧一咬牙。
   “这事儿，愚兄就替陇西的数百万灾民干了！”
   说着，一拍桌子起身，看样子是等不及想要去钱庄支使银钱了。
   但还没等许万钧起身，衣袖处却是忽然一紧。
   许万钧不解转头，正好对上陈易哑然失笑的脸。
   “子称兄，你不把这东西带上，怎么好轻易支使银钱呢？”
   说着，陈易从袖口中抽出一张宣纸。
   “这是？”
   许万钧一愣神。
   “子尚，你不跟我一起去？”
   “去吧，这是我跟户部陈尚书，还有钱庄总掌柜的李公公一同的签押文书。只有有了这个，你才能从钱庄里支使出来数十万的银钱。
   有了这个，比我本人都好用。”
   陈易笑着解释。
   许万钧脸色一红，不说话了，朝着陈易郑重行了一礼之后，快步走向钱庄。
   就在许万钧即将进入钱庄的时候，陈易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脸色微微一僵，迅速起身，快步跟上许万钧。
   许万钧不经意间看见陈易，不由脸色一僵。
   “子尚，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纰漏？”
   “呵呵，能有什么纰漏？”
   陈易挥手，打断钱庄掌柜朝着自己行礼，淡笑着解释。
   “只是忽然想起一事。”
   边将几个钱庄话事人联合签押的宣纸凭证递给钱庄掌柜，许万钧边看向陈易。
   “这六十万银钱，你准备怎么用？”
   陈易将许万钧往一侧拽了拽。
   “子尚，此言何意？”
   许万钧有些不解。
   “愚弟的意思是，这六十万，你不能全部都在帝都购买粮草和赈灾用品，你应该派人分散，在帝都周边的京畿，河东，河内一起购买……”
   “嗯？为什么这么费事儿？”
   “费事儿？”
   陈易哑然失笑，耐着性子解释。
   “你如果在同一地方购买的话，一座城池能有多少出售的粮食和赈灾用品，咱们暂时不论。
   你那么大量的购买，那些商贾不会涨价的吗？”
   “嗯？这些都是用于赈济陇西灾民的物品，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做？！”
   许万钧勃然变色。
   陈易彻底失笑。
   这就是有些古人的眼界和阅历的局限性了，往往总是将有些事情，想的太多简单，也太过理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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