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席间冲突

天香楼在凉州城内名声极大，至少孟辰问道的时候，一路上问过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只是它所处的位置却是有些偏僻，或者说，它选址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闹市区。
        孟辰寻了半天，才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它有些低调的门脸。
        “不知贵客可有预约？”
        迎门的小厮衣着整齐干净，见孟辰上了台阶，便上前问道。
        “我找冯烈。”
        那小厮听到后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原来是冯司祭的客人。”
        他微躬着身子，将孟辰引了进去。
        过了影墙，孟辰眼前豁然开朗。
        院内的气象极为不凡，有玲珑多姿的假山奇石，有婉转曲折的亭榭廊槛，有小溪喘喘，串起清泉、月池，大片大片的水面，在月色映照下，波光摇曳。
        远处是小丘古木，起伏连绵，绿树成荫。
        他们竟是在这都城之中，营造出了一派山林野趣。
        小厮将孟辰请进来后，一个侍女接着将他引入这片园林。
        在园内游走片刻，转身带他进了一处僻静的小屋。
        “冯大人，您的客人到了。”
        屋里装潢的精心雅致，墙上挂着山水字画，架上摆着各色文玩。
        一个样貌清丽的歌姬靠墙坐着，手持琵琶，曲音婉转。
        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冯烈身居主座，向孟辰招手。
        “孟兄可是来迟了。”
        孟辰问路耽搁了时间，他们显然已经喝了一阵，冯烈的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
        他拍了拍身侧为孟辰留的座位，带着丝醉意喊道：“快快坐下，罚酒一杯”。
        孟辰有些好笑地看着平日里严谨端重的冯烈，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放纵的一面。
        落座后，冯烈向众人引荐道：“这位是升平坊牧守处的孟辰，孟都司，我的好兄弟。”
        场上的几名年轻人显然都是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弟，平日里打交道的不是高官便是显贵，对孟辰这个小小的都司职位自然是不屑一顾。
        只是出于冯烈的面子，才装着客气地说了些幸会久仰之类的场面话。
        孟辰心中自然如明镜一般，他对这些公子哥自然也没什么好感。有些懒散的跟几人打了声招呼，便开始专心的听曲吃菜。
        那几人见他这幅表现，只当是土包子没见过这么好的饭菜，对他的评价更降了一个档次。
        “前几日城南的那场爆炸你们当时瞧见没有，好家伙，大半个凉州城都给照亮了。”
        “没见，大半夜的，你没睡下吗？”
        “嘿，我可是有内部消息，昨晚是天道教偷偷派来的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结果被发现了。这事居然惊动了太衍教的督教，黎丹阳，是他亲自出手，诛灭了来敌。要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人物出手，也不可能有这等动静。”
        孟辰听得心头暗笑，不过这也确认了自己没有在这件事里暴露出来。这几个公子哥明显都是消息极灵通的人士，连他们所知的都与昨晚的真相相差甚远，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孟辰摇了摇头，继续专心对付面前的饭菜。
        你别说，这天香楼的厨子手艺还真不赖。
        “今年风调雨顺，必然是一个丰年。”
        几个公子哥又聊了会闲天，开始讨论起国计民生。
        “对，似去年那般的饥荒可别再来了，那灾民惨的，我都不忍心看。”
        “是呀，还好今年丰收，那些农人家里应该也能存下些粮食了。”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
        冯烈另一侧的一名面白如玉的公子哥扇着扇子，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哦，不知陈兄有何高见？”
        冯烈方才为孟辰引荐过，这陈姓公子名叫陈世安，家中是北方的大族，在朝中根基颇深，是今日这席间家世背景最为深厚的一位。
        此时他手持描金小扇，一副故作高深的姿态。
        “据我所知，去年的饥荒，让乡下不少人都欠了债，今年就算丰收，他们还完债，也存不下什么粮了。”
        “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几位公子哥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孟辰只想发笑。
        “此事倒也不难，我叔父近日已经上了奏本，请求皇上恩典，在全国开仓放粮，将市场上的粮价降下来。如此一来，百姓便可安居无忧了。”
        “啊，陈大人高义！”
        “陈大人当真是国之栋梁。”
        其他几人纷纷恭维起来。
        就连那歌姬也放下琵琶，屈膝向陈世安行了一礼，款款说道：“如此慈悲手段，小女子也替百姓们谢过陈大人和陈公子了。”
        陈世安志满意得的摇着扇子，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其他几人的吹捧自然让他极为受用。
        冯烈虽未开口，却也给了自己一个赞许的目光。
        唯有孟辰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在一片阿谀奉承声中显着极为扎眼。
        他心中顿感不快，仿佛宴席间混入了一只恼人的苍蝇，只想一扇子将其拍死。
        他冷哼一声，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顺着他的眼神，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孟辰。
        “咱们的都司大人好像有意见，看来是有更高明的主意咯？”
        众人听到都司大人便开始放声大笑。仿佛孟辰的官职，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笑话。
        冯烈见状出声劝道：“孟辰是我天衍教的官员，不方便讨论朝堂之事。”
        陈世安此时正在兴头上，却借着酒劲儿不依不饶，非让孟辰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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