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七号地铁7

“当你不看月亮时，月亮还存不存在？”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苏摇铃有没有听懂不知道，反正他刘小沙是懵了。
        除非宋桂和路寥寥同时瞎了，否则怎么可能看不到车票？
        一个人可能会出现幻觉，但那可是两个人，两个人同时看不到车票，你张鹏飞凭什么看到。
        他忍不住插嘴：“你确定不是你产生了幻觉，才看到车票的？”
        张鹏飞被他这么一问，忽然觉得也有道理……
        等等，难道说小丑竟是我自己？
        好在苏摇铃开口救了他：“你觉得他们的车票为什么消失？”
        张鹏飞略一犹豫，“是因为违反了特殊条款吧，江陵是这么说的，当时瘸子丢失车票，好像也是发生在他和刘小沙说话，违反了禁止搭讪乘客的规定之后。”
        他忽然觉得不对：“等等，但是宋桂没有违反规定啊？”
        苏摇铃大概一想就明白了。
        她说，“按照你的说法，宋桂的车票是上一站丢失的，而上站的规定是不能和发出哭声的东西呆在一个车厢超过一分钟，所以她大概率是违反了这一条。”
        “这么说来宋桂确实很奇怪……当时我们好不容易逃到后面的车厢，她居然觉得那个鬼婴很可怜，要过去帮助它。”
        “这应该不是她出问题的关键，当时刘小沙也想过去来着，不过我及时阻止了他。”
        刘小沙：……
        谢谢你，我忽然想起来我的鼻子是怎么塌的了。
        张鹏飞狠狠点头：“原来是你救了刘小沙，你真是个以德报怨的好人，亏他们之前要想要欺负你！没想到你不计前嫌，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向老师申请你的好人好事奖励！”
        刘小沙急的插嘴：“你有事说事！别搁这儿挑拨离间，什么叫欺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我当时也没欺负成功啊！”
        而且现在活着回去学校在不在还两说，还好人好事呢。
        苏摇铃当然对什么好人好事也不敢兴趣，她说，“后面鬼婴基本和瘸子，还有我们呆在一起，宋桂没有时间去违反规定，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当时鬼婴刚刚出现，我们分开走的时候出了问题，”
        她顿了顿，道，“我们三个先去了前面的车厢，你和路寥寥去了后面的车厢，而宋桂是最后一个离开原车厢和你们一起往后走的，可能因为离开不及时，她超时了。”
        一分钟的时间其实很短，当时几人都被吓傻了，如果不是苏摇铃带头跑路，估计他们其他人也反应不过来要赶快离开鬼婴所在的车厢。
        张鹏飞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样，宋桂当时是最后一个离开原车厢的，这也意味着，她在一开始就和鬼婴呆了比其他人都久的时间。
        “这么说来，”
        刘小沙有些明白了，“宋桂也是因为违反了特殊条款，所以才会找不到车票，如果找不到车票，就不能离开地铁站，那就是说死定了……”
        最后还是落在一个问题上——
        绝不能违反车站的乘客守则。
        如果张鹏飞说的没错，那么，违反规定后，出问题的并不是车票，而是乘客。
        因为违反了规定，所以，她们无法“看到”车票。
        最后，因为失去车票的恐慌，而逐渐发疯。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的车厢门猛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响动吓得刘小沙浑身一抖，缓过来后发现是有人踹开了车门，他心里涌上一阵怒火：“谁他妈……”
        看清来人是江陵后，他闭嘴了。
        是大腿之一啊，那没事了。
        少年站在门口，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说，“宋桂和路寥寥出事了。”
        几分钟前的3号车厢，宋桂和路寥寥毫不犹豫往后逃走后，江陵却没有立刻逃走，他直觉有些问题没有弄清楚。
        纸人的眼睛一直是朝正前方看的，按照之前纸人的行动模式，如果它是冲着自己来，眼睛或许不会动，但是脑袋肯定会违反物理规则地扭过来盯着自己。
        然后用那张惊悚的死人脸给自己造成精神冲击。
        他赌一把。
        如果情况不对，再逃不迟。
        果然，纸人乘务员直接越过他，往后面的车厢追了过去，那是宋桂和路寥寥逃走的方向。
        江陵看着纸人消失在车门后的影子，陷入思考。
        为什么不对他动手？
        刚才路寥寥和宋桂口中看到的羊角，又是怎么回事？
        ——这趟地铁上诡异的事情太多了，且每一件都很致命。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弄清楚原委。
        听江陵说纸人追另外两个女生去了，苏摇铃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江陵见她毫不意外，问：“你早就知道了？”
        苏摇铃摇头：“也不算，只是有一些猜测。”
        就算没有张鹏飞刚才说的话，她也早就觉得那两个女生状态有些问题，所以，出了问题的“乘客”，被纸人乘务员盯上很正常。
        张鹏飞却坐不住了，“我们得赶快去救人啊！”
        如果被纸人抓住，路寥寥和宋桂就凶多吉少了。
        刘小沙骂他：“你是不是傻子，她们能被纸人盯上，说明她们违反了规定，违反了规定，又没有车票，神仙也救不了她们！”
        “这就是问题所在，”
        江陵开口道，“我无法确定她们到底是因为违反了什么规定，从而激活了乘务员。”
        对啊，违反了什么规定？
        这一站的特殊条款，不能和动物呆在一个车厢，虽然没有说时间，但显然是送分题啊！
        地铁本身就是不允许携带动物上车的，虽然他们没有检查完所有的车厢，但是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看到有什么动物出现。
        刘小沙忍不住问江陵，“刚才你们三个不是在一个车厢吗，为什么你没事？而且这里面哪里有动物？我怎么没看见。”
        苏摇铃却问，“是羊吗？”
        江陵：“……你又知道了？”
        不是你怎么知道，而是你怎么又知道了。
        和苏摇铃说事，是真的不费事。
        好在苏摇铃是他的队友而不是对手，如果是对手，那就太可怕了。
        苏摇铃说：“瘸子死之前说过，他看到车厢里有几只羊，问鬼婴要不要吃，”
        张鹏飞没听到这句话，但刘小沙和江陵是清楚听到了，但刘小沙以为当时瘸子精神崩溃，在胡言乱语，并没有放在心上，被苏摇铃一提，才回忆起来。
        虽然他们没有听到羊叫，但未必当时车厢里没有羊，毕竟那个时候车门关着，他们也没看到原车厢里发生了什么。
        “刚才她们两都说，在地上的尸体里看到了羊角。”
        江陵手里的照明光穿过大开的车厢连接处车门，照到不远处地上的碎尸上。
        那摊尸块依然在那里，空气的血腥味提醒着所有人，这一切不是幻觉。
        “你们的意思是这堆……里有羊的尸体？”刘小沙不敢靠前，后退了几步，躲在众人后面。
        张鹏飞不理解：“你说她们两在里面看到了羊角，那我们去检查一下不就知道有没有了？”
        虽然看着恶心，但是为了搞清楚路寥寥她们为什么会被纸人追，也没办法，张鹏飞刚准备过去，就被苏摇铃阻止。
        她说，“我不建议你去看，知道薛定谔定理吗？”
        “那只猫吗？”
        张鹏飞好歹也是班长，而且这么广为人知的理论，他虽然不理解，但多少听过。
        “把一只活猫关在密闭黑盒中，盒中放有□□和放射性元素镭，镭有一定的概率会发生衰变，一旦发生衰变，就会打破装□□的瓶子，从而使盒子变成毒气盒，猫就会死。”
        江陵解释道，“在打开盒子检查猫的状态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镭有没有发生衰变，从而杀死猫。”
        “这有什么好做实验的，打开看看不就知道猫死了活了吗？”
        刘小沙相当不理解，在他看来这实验毫无意义，而且和他们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关联。
        总不能说，他们几个就是猫，地铁就是黑盒子吧？
        如果江陵评价刘小沙的联想，他一定会沉默。
        因为这个联想很合理，但实际上和他们说的完全不沾边……
        苏摇铃举这个例子，他想，应该并不是说他们是“猫”，而是想说车厢里存在的动物尸体是“猫”。
        苏摇铃说，“打开盒子，就只有一个结果，要么猫活着，要么猫死了，你现在过去看尸块，也只有一个结果，要么你在里面找到了羊的尸体，要么没有找到。”
        “对啊，如果有羊的尸体，我肯定能找到，如果没有，那我也找不出来不是吗？”
        江陵听不下去了，让刘小沙来对话，等路寥寥和宋桂死了，他们都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打断道，“这个实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在没有打开盒子的时候，‘猫’既可能是活猫，也可能是死猫，只要你没有打开盒子，它就永远有活的可能性，但你打开盒子之后，它的死活就被彻底确定了。”
        张鹏飞也被绕的有点糊涂，但他会类比推理：“你们的意思难道是……只要我们不检查看尸块里有什么，动物的尸体就不一定存在，只要动物尸体不存在，我们就不算和动物尸体乘坐同一车厢，也就不算违反规定了？”
        但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他们不去看，尸体就不存在吗？
        江陵看向苏摇铃，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一站的规则和量子论有关？观测到动物尸体存在，就会违规，没有观察到，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广播才不会和上一站一样规定一个一分钟的时间……只要观察不到动物尸体的存在，就永远是安全的？”
        薛定谔的猫的理论，本质是在探讨量子叠加的问题，不打开盒子，猫就永远处于活着和死亡的两种状态，这是在现实世界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即一个动物，既能活着，又是死的。
        而它的死活，并不取决于它自己，而是取决于观测者的观测——
        在观测者打开盒子，对它的状态进行观测的瞬间，它的死活，才能被确定。
        如果它死了，是因为被观测到死的状态而死。
        因为没有去确定，所以在场除了江陵以外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地上那堆东西里有没有羊的尸块。
        按理来说，不管里面有没有，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和乘客本身有没有认知到尸体的存在没有关系。
        就像是月亮一样，难道你不抬头去看月亮，或者你看不到月亮，月亮就不存在吗？
        那么事情似乎又变得简单了——
        苏摇铃问他，“你在里面看到羊角了吗？”
        江陵沉默片刻，道，“没有。”
        他没有观测到动物尸体的存在，对他来说，那里没有动物尸体，但是宋桂和路寥寥都看到了羊角，所以在她们的“世界”里，她们和动物尸体在同一车厢。
        所以她们，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违规了吗？
        那能否看到动物的存在，是随机的，还是有什么规律？
        刘小沙服了，果然这站的生死危机只有学霸才能破解，什么破地铁，还能和量子……什么既死又活，倒死不活的理论扯上关系？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是吧？
        他听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果然，就算是如今发生了很多超自然恐怖事件，但大家还是要相信科学是吧？如果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那一定是你还没有掌握可以解释这种现象的科学理论：）
        本文出现在科幻频道原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
        江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摇铃替他说出了后面的话。
        “但是，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如果有三个观测者在旁边，他们只会统一的看到一只死猫，或者一起看到一只活猫。”
        “绝不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苏摇铃说，“所以，我认为羊尸体的存在状态，量子论只是其中一种可能，并不一定就是最终的答案。”
        刘小沙：？？
        这就好像考试的时候，一个尖子生递过来答案，他抄了一个小时，然后优秀生说，啊，刚才打的是草稿，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答案。
        他并不聪明的大脑选择放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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