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暧昧（一）

“放学早点回来，如果要在图书馆复习功课记得给我发短信，不然我会担心。”
        一路上，言忘的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刚刚与陈默分开时的画面。她甚至到现在还能闻到他衣领上檀木的香气。
        他换了一款香水，不再是之前的柠檬味了。
        她回忆着他每一个字的语气，温柔极了，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与咄咄逼人。
        这阵柔波宛如秋水汇进她的心底，激起了片片涟漪。
        难道陈默真的喜欢她？
        “喂！”
        “啊？”恍然回神，看到站在眼前的夏悠，言忘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以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脸怎么这么红？”他俯身凑近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痞气“在想我吗？”
        “没有。”言忘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除了我还有人能让你脸红？”
        言忘看向坐在走道另一侧的他撩了撩眼皮“我对你脸红过吗？”
        “好像没有。”
        “安静，安静。”陈悦抱着一摞书走进教室“没几天考试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都复习得怎么样了？”
        “老师再带我们过一遍考试框架吧，求你了。”撒起娇的陆子轩有点让人窒息。
        “我都讲累了，自己下面翻翻书多看看。”陈悦推了推架在鼻梁处的眼镜“不过咱们今天要分一下学习小组…”
        陆子轩这下可来了劲头，他高举起右手“老师，我！我！我需要被带！”
        “没你的事儿”陈悦看向言忘“言忘、赵冉冉你们和李欣怡一组，我问过几位科目老师了，说你们再加把劲期末考出好成绩希望还是很大的，最后加加油。”
        “欣怡，你抽时间帮他们缕一遍思路就可以。”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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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菜扒拉了两口，言忘便放下了碗筷。
        “饱了？”
        “你是不是除了这几样不会做别的了。”
        陈默看了眼桌上的菜——蒜蓉西兰花、清蒸鱼、葱油面，他好像对这三样从来不会腻烦。
        “明天吃米饭吧。”
        说了半天就撤了个葱油面，孤儿院的食堂都比陈默的一日三餐丰盛。
        女孩右手抵在下颚，撩眉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是不是你未婚妻很爱吃这三样。”
        “我没有未婚妻。”他应得不动声色，还是如往常一样，细捡着粘在西兰花上的蒜末。
        沉默半晌，言忘开了口“我觉得那天夏悠说得没错，我不应该住在这里。”
        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因为喻清婉？”
        “无论对方是谁，你都是有婚约的人。”
        “那在我眼里算不上婚约。”
        确实算不上，与喻清婉的订婚也只是父母满足要求罢了。原因很简单，喻家在媒体上有人脉，而陈默这边需要在媒体圈有一个自家信得过的发言人，他能够给予喻家的则是强大的背后资本。
        连喻清婉最近手里番位排在第一的资源都是陈默帮她递到手中的。
        “你对感情也太随意了。”言忘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起身送到了水池中，准备一会等陈默再一起放进洗碗机里。
        男人怔了两秒，握着筷子的右手微微发颤。
        “你这么觉得？”
        “嗯。”女孩双手撑在岛台上，扯扯嘴角“你还是对喻清婉好点吧，别到时候锅甩我身上。”
        “感情也需要经营的。”
        “比如你和马皓宸？”
        走向卧室的言忘猛地转过，眼中尽是惊愕“你调查他？”
        “嗯。”陈默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她迅速跑回餐桌前，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语气焦急“你查他做什么？”
        男人放下碗筷，双手叠放在桌边。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孩
        “想知道你们交往了多久。”
        “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六年。”
        “想知道他有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
        男人眸底的柔波溢出眼框，他此刻的温柔于言忘而言奢侈极了。
        “你”
        “我不喜欢你身边的任何异性。”
        顿了顿，补充道“包括夏悠。”
        ------
        李欣怡家客厅
        言忘家不方便去，赵冉冉家又太远，几人只好这种选择了把李欣怡家作为学习小组补习功课的地点。
        李欣怡的爸爸出差不在家，妈妈今天正好休息，自打言忘和赵冉冉进门她就没停下过脚。
        “这是阿姨送来的第三份果盘了。”赵冉冉用牙签插了块哈密瓜送进嘴里，吭哧吭哧地嚼着“我觉得我刚才学习的内容都吃进肚子里了。”
        李欣怡瞥向她的目光满是嫌弃。
        “该说不说，你妈是真好，我妈能给我把水果切开就不错了，都不指望她能削皮切块。”赵冉冉吐槽道。
        “演给你们看的。”
        李欣怡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二人有些恍惚。
        “欣欣，这个帆布包是不是可以洗了？”
        正低头坐着物理题的李欣怡猛地抬起头，待看到张惠将手伸进帆布包内后，整个人飞奔过去，握紧包袋“不用了，还不脏。”
        面对女儿突然的异样，张惠有些不解，她向自己这边拉了拉帆布包“这下面都两个色了还不脏呢？洗完烘干很快的，明天还能背。”
        “不用不用。”李欣怡神色慌张地试图从母亲手中夺过它。
        拉拽之间，包带断裂，一个pad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李欣怡双眼盯着pad咬了咬下唇。
        “新买的？”张惠瞧了眼李欣怡，又瞥了眼坐在餐桌前的言忘和赵冉冉，僵硬的脸上挤出笑容“你说这事儿闹的，让你们看笑话了。”她弯腰捡起pad“可以跟妈妈说呀，又不是不给你买。”
        张惠确实不明白为什么买一个新pad会让自己女儿紧张成这样，李欣怡身上是有她的信用卡的，几千块钱的支出于他们家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就在下一秒，她看到pad锁屏的界面时，整个人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她确定锁屏界面的手绘是李欣怡画的，自家闺女的插画风格她可太熟悉了，因为她没少撕她的画册。
        “叮咚”伴随着提示音，pad信息来现出一行小字：
        [老师，我订的画这周末能出吗？跪求！]
        张惠这才知道李欣怡平时瞒着她在学校上自习上到大半夜其实都是在赶画稿，嗡的一下，她的火气涌上了头，她用力将手中的pad摔在地上。
        “我缺你钱花了吗？”
        “要你浪费学习的时间在这里给他们画画？！”
        “赚这点破钱有用吗？”
        此时的张惠与刚才接二连三招呼言忘她们的“和善阿姨”判若两人，吓得言忘和赵冉冉坐在一旁不敢喘大气。
        “说话啊你！”张惠抬手拧了一把李欣怡的胳膊。
        “我就是喜欢画画，很丢脸吗？”李欣怡带着哭腔“我跟你和爸爸说了很多次我不喜欢法律，不想学法学，我要当画家，你们有听过吗？”
        “你们从来没有听过我的想法，就是一味地按照你们的意愿来规划我的未来！”
        “你们撕我的画稿，说我画得是小儿科，只会否定我的努力。”
        “但是我的粉丝都很喜欢我的作品。”
        “粉丝？”张惠冷笑一声，在她眼中这只是小孩过家家的把戏罢了“你再等十年二十年看你那几个粉丝还捧不捧你！”
        “画个破画能当饭吃？”
        李欣怡抬手抹了把脸，眼中满是厌恶“你接个破案子就高人一等了？还不是给有钱人打工的？”
        张惠着实没想到自己平时乖巧的女儿竟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她下意识抬起手，正要落在李欣怡脸上时又强忍住收了力道。
        她仰头转了转眼珠，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一字一字道
        “我不想再看到，也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画画的东西。”
        “收拾好了去学习。”
        话落，径直走向门外。
        “嘭”用力的关门声传来，言忘和赵冉冉不约而同地打了颤。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冉冉轻步走到李欣怡身旁，递过了面巾纸“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
        李欣怡并未接过纸巾，看向她们的眼神没了十几分钟前的亲切“无所谓。”转身走向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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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安静，安静。”陈悦抱着一塌卷子走进教室，顿时角落里传来密密麻麻的私语声。
        看样子今天是要公布上个月的月考成绩了，不过以y高的传统，每个班级只会公布第一名的成绩。
        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件好事，因为可以少些被人拉去对比的压力。可对于第一名而言，压力无形被放大了许多。
        言忘朝李欣怡的位置望去，她低头翻看着书本，身子绷得笔直。
        自从那日之后，李欣怡没有再同她与赵冉冉说过一句话。
        “月考成绩出来了，详细的成绩单已经发送到你们的校邮里了，在这里我就说一下咱们班第一的成绩。”班主任的目光扫向李欣怡，欲言又止地抿了下唇“欣怡还是第一，不过年级排名掉了一位，但是已经很棒了。”
        “这次的题比较难，而且…”
        未等陈悦讲完，李欣怡便从座位上站起身，不顾他人目光地离开了教室。
        “欣怡！欣怡！”陈悦喊了两嗓仍然没有叫停李欣怡的步子。
        ------
        课间陈悦把言忘叫到了办公室，担心一会陈悦想自己问起李欣怡的事情，站在办公室门前的言忘久久未进门，一遍遍在脑海中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碰巧遇到从隔壁卫生间走出的李欣怡，她匆匆地从言忘身边经过，好似没看到的样子。
        只是她带来的那阵风，让言忘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给。”陈悦给了言忘一个档案袋“陈总那边来了电话，说档案里的信息要修改一下，原则上咱们学校档案入了学籍就不能再动了，但是陈家是咱们校董，到时候修改完再给我交过来就可以。”
        “好的，谢谢老师。”
        言忘不清楚陈默向学校要她的档案是不是因为那晚她问他自己身世的事情，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心里失重般的酥麻感。
        被人惦记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尽管有白日梦的成分在。
        出于好奇，她把档案封口撕了开——她想看看陈默给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言忘，女，生日2007年7月12日]
        “7月12日…”这时，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储物柜的号码与密码都是712，原来陈默是为了和假身份的生日一样才这样安排了一翻。
        除了这些信息，其余都是空白。无不凸显了她是走关系入学的，流程如此敷衍。
        口袋内的手机传来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
        陈默：晚上还去图书馆吗？
        言忘：不去了。
        陈默：拿回来一起吃饭。
        言忘：好。
        ------
        nature接待大厅
        回家路过公司，言忘直接走了上来，想着晚上陈默怎么也要回去吃饭，不如在这里等一会他搭个顺风车。
        每周三是学校的自由着装日，今天的她穿着白色卫衣和海蓝色铅笔裤，再加上黑色齐肩短发和不加任何修饰的素颜，活脱脱一个学生模样。
        走出电梯的言忘来到公司前台“您好，陈总现在在几楼。”
        “言言！你今天穿得这么纯呐？”刚接待完客户的rita从茶水间走出，手上还端了杯咖啡。
        “rita姐。”言忘笑得开心。
        来到言忘面前，rita抬手拢了拢她的额前的刘海“感觉好久没见了，林木木业那边挺忙吧？”
        言忘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公司里还有林木木业的项目，至今陈默都没有告诉他，这个项目她负责的是哪个板块。
        “对。”言忘尴尬地笑笑“今天有事跟陈总汇报就过来一趟。”
        rita低头看了眼腕表“按理说应该散会了，不过今天喻…”
        “叮”电梯门打开。
        “你头发这里…”喻清婉随着陈默走出电梯，抬手帮他捏走了挂在发丝上的纸屑“你是不是发胶喷多了。”她的侧颜立体而精致，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以后不要…”
        未等喻清婉说完，陈默立在了原地“言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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