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爱恨纠缠

那群人注意到一个人一直在这里悠闲地观战，在这昏暗丑陋的地方，越发显得他的高大完美，以及格格不入。
        众人有呵斥，也有防备，枫无视所有说：“哦？”他拖长了语调，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威廉姆斯家的四小姐一向被大姐姐宠得骄横又任性，但从来不愚蠢。从他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开始，没有人能指挥这个完美之人。
        少女安静下来，听见不远处的枫说，“你的姐姐就在你身后，不叫她帮忙吗？”
        少女有些愣的重复着，“姐姐。”
        枫深瞳直看到那群人身后说，“既然叫了姐姐了，你这个姐姐也该出来了。”
        一个美艳女子从中走出来，那群人慢慢让开一条路，在她身边俯首保护。少女身边的人都死了，一身血污却没有真正受伤，威廉姆斯家的大小姐尼娜向来霸道张狂，可对自己唯一的妹妹宠爱有加。无论造成现在的场面是因为什么，丽安威廉姆斯最终还是会被带回去。
        在看到尼娜出现的那一刻，丽安就知道最后的结果。她一直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肆无忌惮又理所当然，可是这一次。
        丽安突然向着枫用尽力气跑去，像是要尽最后的力气跑到这个人身边，以求此时的庇护和最后的希望。
        身后的车门开了，枫自然的用目光去追寻下车的那个身影。
        一声凄厉的喊声，“丽安。”
        长发凌乱，慕纤的被风吹起的发和蓝色丝带交缠，一下又一下遮住她苍白的脸。可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丽安跑过来的时候，那锋利的刀没入她的心脏，不带一点犹豫的决绝，然后倒在溅血的地上。
        尼娜冲向自己的妹妹，“丽安、、、”
        之前还鲜活的少女此刻仅剩薄弱的气息，迷茫的目光一直看着向她跑来的姐姐说着，“我知道，我知道、、、”
        等尼娜到了丽安身边，美丽的少女早已没了气息。
        这个女的没打算活着，从她跑过来的时候枫就知道，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知道了，她知道此刻的心，同样也没有勇气知道以后的结果。只是慕纤下车看到这场景眼中的震惊与迟钝的痛，才开始想着，自己应该阻止的，对他而言，看过太多世事来回，他没有在意过，可是慕纤会痛苦，也许是感同身受，很多原因会让她难过，这是一个他需要百般呵护住的人。
        哭声撕心裂肺，慕纤看过尼娜对电话另一端的丽安各种情绪的宠溺，可是现在，让她那样无底线宠溺的人为了逃离她的身边死在尼娜面前。
        慕纤用力扯下脖颈上的蓝色丝带，扯到自己雪白的皮肤变了红痕，她不敢走到尼娜的面前。
        不远处的尼娜抱着慢慢冰冷的妹妹崩溃，堕落黑暗的深渊。手中的蓝色丝带颤颤欲飞，慕纤她永远不会落下去，可她永远在黑暗之中。
        从伊潼和树月给她这根丝带开始，她就知道她们赋予的意义，软弱的人要去战斗，坚强的人需要被保护。而她什么都没有做到。她极软弱，又不懂保护，做不到去战斗，也做不到被守护。坚强又软弱的人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危险又一无是处。于是，家人给予她盾牌，也给予她利剑。这是她们的承诺。
        直到蓝色丝带放在丽安斑驳的鲜血之上，尼娜才看到慕纤的存在，然后又看向被鲜血浸染的丝带，突然间，尼娜明白了一切，他为什么违背了树月的承诺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慕纤听过很多悲厉的痛喊，绝望的，痛彻心扉的，撕心裂肺的，愤怒不堪的……人间百般苦，她们的一生都是在失去。尼娜已经明白了，有人的归来是为了她，但是代价却是她的妹妹、
        世界动荡，大家族的人都在悬崖边缘，有人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自己的家族。
        天才湮灭，英雄落幕。这样下去，背后的人就会出现了吗？还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天黑的时间太长了。
        黑暗中，尼娜僵硬地抱着丽安，很冷很冷。
        “你会出手吗？”
        离开了一会又回来的枫正对上尼娜的问话，慕纤也同样的看向了枫。
        “完美之人从无顾忌，当初你的养父死后，再也没有插手过任何人的事。可是，现在是你存在的这个世界发生了问题，你也在其中。你会出手吗？”尼娜不清楚，因为枫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进入了圣雪娜学院，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准备袖手旁观了？可还是想努力一次，当年惊艳全球的圣雪娜瀛不会出手，那么只剩下着唯一一个完美之人枫。
        这样的深仇大恨，尼娜绝对不会轻易放下，她要幕后的人为她的妹妹陪葬。
        黑暗之中，枫看到了慕纤那双蓝瞳，他问：“你要的是什么？”
        慕纤有一瞬的出神，然后看了一眼尼娜，“我要我看得到的每一个人，都平安。这是我从来做不到的事情，在那一年之后也再没有人成功改变的事情，曾经有人可以改变，可是她放弃了。”
        黑暗渐渐淡漠，没有月光的黑夜要过去了。尼娜慢慢把自己的妹妹抱扶起来，身后的人上前把丽安接了过去。
        “我们要的，从来是保护这个世界。这是很久之前，有人对我们的承诺。圣雪娜学院从猜测圣雪娜瀛是谁开始，就慢慢知道那个惊艳世界的女孩子再也不会出现，可我知道她会出现的，即使在最后一刻她也会的。
        尼娜，你想从离开的人身上找到学院存活下去的办法，你想要学院一直存在，想让丽安进入学院，让学院护下你的妹妹，可是最后却是你的妹妹牺牲了自己。就像你从来不知道学院最先邀请的就是你的妹妹。”慕纤慢慢说出尼娜从不知道的这件事。
        黑夜中有人走出了自己的步步月光，走到前面蹲着似哭似笑的女孩子。
        “丽安威廉姆斯，你这场火烧的太大了。”树月温声说。
        丽安威廉姆斯闷声笑，她忽地抬头问这个戴着蓝色面具的姐姐，“你阻止不了我，他们都得死。人生啊，这样的平淡无趣。”
        明亮的月光照射在树月身上，她说，“人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剧情，你觉得平淡无趣，那只不过是你从未入戏。”
        丽安神色暗淡下，思索着，“啊，这样啊。”
        还是一个稚嫩的孩子，离看透人生还太早了点，无论你多么聪明。
        丽安站起来，“告诉瀛，我不进入学院。但是我要我的姐姐尼娜威廉姆斯在学院，你们最初建造学院的目的，也是我现在需要你们的事情，让她在那里受到保护。我啊，要重新开始了。就从我的姐姐开始吧，我还从来不知道做一个妹妹是什么样子呢。”
        树月没有告诉这个孩子，从她成功放了这把火开始，她就不再是被邀请进学院的人了，但最后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出来救火了。没有人看到远处高楼之上的两个女孩子。
        从那一场火开始，这个早早显露心计在她们面前的女孩子去做了一心一意被姐姐保护的骄横任性的妹妹。
        直到…
        枫来到学院，伊潼开始她的计划，树月去做了那只搅乱世界的鬼，大火遗留的那个少年出现在两姐妹面前。
        那一场大火，让丽安放下了一切，开始慢慢进入精彩的世界，感受到一直在身边的亲情，也是那场大火让丽安的结局埋下了火点。
        为何要看破，明明做那个骄横任性的小妹妹就可以了。错就错在她和最爱的姐姐爱上同一个男人，爱上多年前就结下深仇的火后少年。
        仇恨生生不息，爱恨纠缠，终得，不可承受的痛。
        最开始是蓝色蕾丝挑战她，她才进入了学院。可是邀请？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丽安？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学院的消息网向来由树月管理，慕纤最近查看才发现很多伊潼早已经开始布局的一切。
        “而我要的，早已经告诉了你。我要伊潼。”慕纤要的是当初说要保护世界的那个姐姐。那是她的家人，是她一生的牵绊。
        乱世中的相遇，慕纤和树月得遇世界最聪慧的一个姐姐，她保护她们不被雨淋，不被人驱逐，把温暖的一切都给了她们，在她们极其不安的幼时，因为她们两个许下保护世界的承诺。她的父亲也分给了她们，有父亲对她们说想要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可以，宝贝是要被呵护的。
        所以，是你来迟了。现在的她，其他什么都不要了，连同你。
        慕纤不管枫会不会插手，但是她要的是最终伊潼的留下。
        天边已经亮起来了，晨曦的光慢慢洒落，晨起的人看到这个血腥场面吓得大叫，被尼娜的手下去处理了。
        尼娜的面目苍白，一夜的混乱悲剧让她变得虚弱，可眼前迷雾重重，她看不清这一切。
        “三天，尼娜，那个时候希望你已经找到了他。”慕纤转身离开，一夜冰凉了她外露的皮肤，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可还是一步步慢慢走着。迷惑的是尼娜，也是她。还有很多很多，她还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会去做的事情。
        就在慕纤已经上车关门的那瞬间，尼娜听到了枫的声音。“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你能不能知道你想知道的，要不要让他见到慕纤，取决你。”
        “至于，你要报仇的对象，等你知道的时候，请想一下她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丽安的能力足够绑缚那个人在身边，可她爱上了那个人，也爱这个至亲的姐姐，她知道自己做不出抉择，最终选择这个结局，是知道她不能伤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她的死亡是因为这个乱世，最主要的，是因为爱的人。
        尼娜能接受得了答案吗？
        踩着晨曦的光，枫慢慢走向慕纤的方向，所以，你做了决定，也就不再动摇，而我从来不在你的世界之内。我从未犹疑，你从未挣扎，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真实和妥协，而我是你唯一的放弃。
        可是，怎么可能呢？万事皆由你，但是你的身边得有我。慕纤，你答应在我身边是你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可同样的，我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公园之内，枫沐浴着阳光，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后，慢慢报告。
        睁开双眼，深瞳中了无一物。一息之间再次睁开，枫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隐约可见长长的浓黑睫毛。
        “所有安排都暂停，去找些东西，我要做实验。”磁性的嗓音透着一丝疲惫，却少见的有些情绪，不似平时那般完美空无。
        身后的人有些奇怪，也有些迟疑，现在各国内部大乱，甚至天灾频繁，停下的话，到时候布局可能就要一切重来了。但还是答：“是。”
        “把消息网打乱，让所有消息都断掉。”他要所有在这世界布局的人，甚至在其中争斗的人都不敢贸然出手。让整个世界的争斗停一段时间，他要哄一个小姑娘，让她得到自己的梦。
        身后的人重复答道：“是。”心里却翻天覆地了，这是世界大乱再爆炸的节奏啊，可又觉得像是世界和平的征兆？！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随着枫的安静，身后的人慢慢退下。
        指间有些轻动，枫放下了遮挡双眼的手，接起一个电话，“要开始麻烦你了，撒网吧，我要抓人。”
        轻柔的声音回复着，“好。”
        “这一次，她可能会知道你的消息。”枫一直垂着目光，可眼前好像还出现慕纤的身影。
        电话里，有人安静了几秒，然后回应，“嗯。”
        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枫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开始商量撒网的计划。
        挂断之后，有人看着手机，静默良久。
        说是三天，可慕纤在约定的前一天就去找了尼娜。
        威廉姆斯城堡内，慕纤看到尼娜举着红酒像是悠闲品尝，“你果然提前来了。”
        有什么不对，慕纤看着尼娜手臂上的伤痕，是今天？她环看了周围，然后准备离开。
        “你已经迟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刚刚走了。如果不是知道你今天就会来，我本来想多留他一天的。”尼娜有些摇晃着走到慕纤面前，拉住了慕纤的手，轻飘飘的制止她离开，像是玩笑一般。
        可慕纤还是停下了，刚刚离开她可以追上，可是尼娜的状态太不对劲了。反握住尼娜的手让尼娜有了支撑力，慕纤静静地看着她，以往美艳霸道的面容不过两三日，已经凋零焉败，失去了活力。
        红酒被一口灌下，尼娜继续哈哈哈大笑着，“我真的是一个瞎子，我当真以为他爱过的是学院所有人爱之不可及的树月，所有人都在见到手掌学院的树月第一面爱上她，而在往后所有时间里把爱意藏了起来，月亮摘不下来啊，谁都不敢爱她。我当真，当真，是这样认为的。”
        “丽安，你知道他爱的是谁吗？哦，你还没来及知道，就死了。哈哈哈哈。我从小带到大的亲妹妹，为了我这个傻子，为了那个她灭门的男人绝望的去死了。最后才知道，我虽然是他从来没有迁怒，也一直避开报仇的那个人，只是朋友之谊。”
        “他设计我的妹妹爱上他，让丽安知道他爱的人有可能是我，还说原本不会让我知道一切。可不可笑，可不可笑？哈哈哈啊哈哈。”
        “砰”，酒杯四分五裂，尼娜甩开慕纤的手，“你们三个人视若珍宝的那个人，不过一个贫民窟出来的可怜虫，竟然才是他爱的人。”
        什么？她出现了，慕纤惊愕的看着尼娜。
        “什么当平民有着贵族举止，树月当初的这句话是不是就是为了她。”尼娜注意到慕纤的目光，“就是这样的眼神，不过一个乞丐，若是没有进入学院，鬼知道她会成为什么，说不定就是一滩泥。”
        不，“她绝不会，”她的优秀是她自己本身，不是被家人的温暖培养出来的，也不被后面的环境改变一丝一毫，无论在学院内外，她都会成为如今的模样。
        “砰砰砰，”尼娜扫落一旁的物品，怒意滔天，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倒地哭笑。
        “我该杀了他的，为我的妹妹报仇，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就这么放走了他吗？”尼娜面带疯狂，“她永远不会爱他，她太像树月，绝不会爱任何人。”
        有人慢慢蹲在她的面前，就像当初蓝色丝带挑战她输了之后，也有人这样安静的蹲在她面前陪着她，等着她一起站起来。
        慕纤双手捧着尼娜身前颤抖的那只手，她们的手此时都很冷，可都感受到了此刻的安心。“当初你妹妹的那场大火本来就是抱着不想活了的想法，可最后是你让她真正活了下来。她没有得到过你们亲生父亲的疼爱，没有得到你继母的平等对待，也丝毫没有对你们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一点关爱。可她陪了你很多年，她也在你身上找到了温暖。最终结果偿了命，但她在你身边一直很幸福。我们答应了她，学院还在，就会护好你，回学院吧，那里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她设计出来的，最后的时间足够你找到了。”
        尼娜看着被包裹住的手，“可是，你们毁得了学院吗？这不是她父亲的命令建造的吗？”
        慢慢摩擦着尼娜的手，慕纤回答她，“圣雪娜瀛当初决定邀请你们的时候，不仅是因为父亲的命令，还有那颗想要给有所难的人一个去处的心。虽然以后可能做不到了，但是你们已经足够强大。”
        可还是有点不甘心，“她会爱上他吗？”
        “爱情不是一切，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贫民窟，学院建造的只是片面，在那个地方，连生存都太过艰难，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把他放下吧。”看到尼娜还是不甘心的情绪，慕纤还是告诉尼娜，“她不会。”
        把尼娜扶坐在沙发上，听到尼娜难过的呢喃，“可我还是很难过。学院也要不存在了，我一直都很想带妹妹去的，也是我最初见到他的地方，圣雪娜第一个征服小森林地域的人，那么桀骜任意妄为的人。我忘不了学院教的一切，报不了仇。”
        已经空了的手慢慢深陷沙发柔软的面皮，慕纤看着尼娜无意识的挣扎痛苦，她们都知道同是学院的人，部做到了学院教的，可丽安不是。最开始虽然是部的父亲害死了尼娜、丽安的母亲，可是丽安的一场大火烧灭了部的整个家族，是丽安过了。学院教的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不容许任何人受欺负，可同样的也教一人责一人担，部的父亲一人行为却被报复了一个家族几百人，让部失去了一切。
        “其实最错的是我，我没能在最开始知道母亲的真正死因，没能让阻止丽安偏激的行为，没能让部远离我的妹妹。”
        双方都有错，更何况最后丽安的死并不全是因为部，尼娜在恨自己。慕纤想离开了。
        “学院所有人都想帮你们，每个人都在想办法让学院继续存在，可不可以不要让学院消失，我们和你们一起对抗圣雪娜陨，保护学院。”
        尼娜喊住慕纤即将消失门后的身影。
        尼娜听到了回答，“学院的敌人不是圣雪娜瀛的父亲，而是真正创造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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