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乐舞共起

圣雪娜学院转移到另一座岛屿，那片海终于不只有一座海岛，学院再也不会是独立于世界之外。可蓝海域唯一一座岛屿上遗留的小森林再也没有人成功踏入，同在岛上的温格和沫色薇自那天伊潼她们离开之后没有见过慕纤和枫一面。
        浅海边。
        女子中指带着蓝钻戒指，手执蓝白口琴吹奏，另一手做出一个个动作，远处海底各类动物发出鸣叫，浅水处的鱼儿围在慕纤面前随着乐声和动作欢快的跳跃戏水。
        乐舞共起。
        另一边合奏的小提琴声慢慢结尾，枫放下提琴在海岸，踩着水穿过还在围绕慕纤跳跃戏水的鱼儿走过去伸出手。
        还在拉长尾音的慕纤退后一步，乐声走向另一个曲调，各色的鱼儿在这退后一步的空隙中聚起一道彩色屏障，慕纤抬头一笑，转身跑向深海处。
        枫扬起眉看向慕纤已经跑掉的身影，就在慕纤全身潜入海底的时候，已经赶上去的枫随手一捞，把她的腰拉在怀里，然后随她一起一起潜下去。
        一下去，就有荧光水母在两人背后带动，犹如美丽的彩光翅膀。
        两人牵着手在海底潜游，挑选着珊瑚和海白菜作为今天的食物，海底游走的动物们照常做自己的，像是把两人当成了同类。
        枫手里拿着菜，慕纤手指纤纤舞动，用动作让路过的一只大海龟带上他们。
        上岸之后，有车自动开到海边，枫拉着慕纤上车顺便捡起之前丢下的小提琴，车自动开往小森林。
        干燥的毛巾在慕纤身上摩擦着，吸走水珠。差不多到了的时候，枫用大毛巾轻轻摇晃着慕纤的头，“今天的饭不打算吃了？跑海里去摘菜，你又不能吃。”
        慕纤体质冰冷，枫一直在调整慕纤的饮食，海底凉物是杜绝品。慕纤拉下包围自己的大毛巾，依旧是沉静的模样，但语气是温暖的，“槐花还有，你不是问我还想喝什么汤吗？就喝槐花汤。”
        枫带着慕纤下车，走进一座设计奇异的房子，有一层台阶走上大门口，但是大门底下一层是空的，单看像是只有一层台阶翘起整座房子，又像是底下空白有着一层看不见的房。
        带着慕纤洗个温暖的热水澡，出来后，枫去厨房准备午饭，慕纤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洗衣机，启动之后，慕纤离开一楼，去楼顶三层坐在大树阴影下的秋千椅里面等着开饭。
        随手拿起旁边枫看的书，拿书签夹住的那页正好是她听到的那部分，慕纤接着看下去，书签却没有动依旧夹在原来那页。
        “慕纤，下来吃饭。”枫在楼下喊了一声。
        拿着书却不想动，眼睛一目十行的看完这一章，慕纤才放下书，又拿了桌上的一张书签夹住，下了楼。
        饭桌上，慕纤喝着汤，一眼不看自己摘的菜，吃着自己该吃的东西。枫看着看着笑了声，夹起一小块珊瑚，“就这一口，下次没有了。”
        慕纤安静的咬进嘴里咀嚼，然后默默点头，嘴边的满足笑意让人不可忽视。
        又听着枫边吃边说，“天气开始变凉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可以下水了，要玩水去温池。”
        扬起的嘴角慢慢平了，慕纤喝完汤加了一碗米饭，在枫的句句念念中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可吃完又加了一碗汤，坐在座位上一边慢悠悠喝着汤，一边听着枫说话。脸上是细碎忍受的不耐，像是对这种念叨的话很烦。
        可她明明觉得他很烦，又忍不住坐在原位关注。
        “待会带你去摘水果，温室里的水果都熟了。”说完收拾饭桌上的碗筷。
        看枫去了厨房把碗放进洗碗机，慕纤也去收拾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去专门用来晒衣服的阳台晾起来。
        枫过去书房有点事情，慕纤开启扫地机器打扫房间，开了电视放着，自己坐在地毯抱着膝盖看。
        书房。
        “学院的人出去之后根据圣雪娜瀛在小森林的提示，已经在慢慢平复以及预防各种自然灾害。但是，国际形势他们无法动摇，也只是在支撑而已，你铺的网太深广了。”
        枫一边听着手机连接另一端的人报告各种情况，一边看着面前光屏里的形势。虚张的手在桌面不经意的点着，像在想着什么。
        “圣雪娜瀛进入水氏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她跟外界的联系没有断过，学院内有些人被那个人联系过，都在小森林留下了资料，根据那些资料她好几次差点抓到那个人，好像是慕纤在深海受重伤那次之后她就也在和我们一样在找那个人。”
        蓝色光屏上，蓝海域之前一直有人进入岛上寻找，可没有人成功进入过小森林。
        枫在光屏上点击发送然后挥手收了光屏，对手机另一面的人说，“收网。让圣雪娜瀛去找。”
        另一边的人声停了一会，嗤笑说，“这次又是真的还是假的，可别收了一半又重新布置。”
        “叮，”另一边收到了消息，看了之后回应，“好的。”
        电话挂断之后，枫坐在原地，双目空无，圣雪娜曾经的东西已经都归他手，伊潼不要所有圣雪娜的东西，只留下了后面自己建立的一切。树月隐入人群，没有人再找到她的踪迹。学院内的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在这乱世筹谋，拼尽全力护卫自己的家。即使是天灾也有预防平复的办法，可是诡谲混乱的人心却依旧在这世界张狂搅动。
        他走出去，看到慕纤靠着后背的沙发上坐在地毯上看电视，深色瞳孔中渐渐装着慕纤的存在。
        上前端抱起慕纤，枫双手一圈围着后背双膝像抱个大西瓜一样抱着她，她不舒服的按着枫的双肩，伸展双腿，枫从善如流的把围圈抱着的一只手变为托着腿弯，公主抱抱着。
        “你很烦人。”慕纤靠在肩膀上说着，明白枫刚刚抱西瓜一样的姿势是为了逗她。
        枫哈哈笑着，抱着慕纤走向温室。
        果树并不高，也并不矮，慕纤坐在枫肩上一个个挑选摘下熟了的水果，枫一手抓着前面的腿固定住慕纤，以防摔下来。
        大半圈走过去，慕纤间断的说着或回应着枫的许多话，“山竹吃不吃？”
        “想吃柠檬鸡。”
        “不想吃椰子糖。”
        “樱桃很熟了。”
        一大篮子装满了，枫接过篮子放下，慕纤也从枫肩膀上下来，篮子里好多种小中型水果，慕纤只把里面的两个红苹果拿了出来，去一旁的清水溪边洗净，又用身上的纸巾擦干水珠，递给枫一个。
        “我很喜欢亚当夏娃的设定，因为他们天生就属于对方，因为他们在一起就是完整和圆满。”慕纤双手捧着手里的苹果说着，枫拉着慕纤的小臂摇晃，说，“我们在一起也是圆满。”咬了一口，评价说，“很甜。”
        等慕纤笑着释然，两人一边吃苹果，一边启动水果机器人伸展机器手摘水果，然后闲逛着。
        深夜。
        昏暗的房间内，慕纤一脸惊愕从噩梦中醒来，然后靠近旁边熟睡的枫，旁边的枫在睡梦中模糊着抱紧了慕纤。
        无论她如何做都是自私的，就像枫最初来的时候她不能伸手，就像树月和伊潼醒来，她不能相伴。
        害怕吗？
        也许。
        此时却是心安的。
        乐室。
        钢琴上十指跳跃，奏出磅礴又震撼的曲调，直到微小的脚步声响起，指尖再是震撼激昂的曲调也夹带了缠绵。
        手上带着蓝钻的手拿过钢琴上的乐本和笔，在重复几次的曲调中记录下来。
        结束的颤音绵长，靠着枫后背的挤坐在一起慕纤起身把乐本和笔放回远处，转坐在枫的旁边，颤音结束后两人四手连弹刚才的曲子。
        交错的黑白键在四只手下孕育出行云流水的乐声，两人全神贯注，身心皆投入曲中，磅礴的乐声始终柔情。
        夕阳西下，落地窗外的余晖照在两人身上显得温暖。
        两人相视而笑。
        初春的天气，慕纤和枫坐在大厅的地毯上搭建着一样样积木，慕纤说着，“我和你说过的，父亲收集的那些机械记忆里面让人的精神层面很是痛苦，只是有个有点烦人的家伙一直在脑海里，所以才坚持下来的。”
        枫扬了扬眉，“我一直以为我在你心里是特别烦人的级别。”
        慕纤拿着积木一时无从下手，“少年郎，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在我面前有时候碎念的像个老长辈。”明明不是多话的性格。
        枫摇头笑着拒绝回答，不过是因为慕纤沉静少言，他偶尔想多说点逗她也多回答多说一些。“伊潼在我回来当天就离开，是为了让你们尽快脱离她。可最近学院有人一直在试图联系上伊潼。”
        伊潼一直觉得她们是因为她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可其实她才是最累的那个。她背负两个妹妹太久了，她们不想伊潼背负着从生到死。从来不是伊潼把她们带到那种境地，而是她们跟着走去的。慕纤想，最初相遇之时那双眼睛太痛苦了。她一直知道，除了父亲的心病还有伊潼的推波助澜，她拦不了不能拦，伊潼太痛太伤。幸好，有重来的机会。
        “是谁在联系她？”慕纤推了没搭好迷宫，随意问着。
        枫搭完自己的，给慕纤递着需要的东西。“是卡萝。”
        “嗯？”慕纤有些诧异的顿住，“小天使？”
        枫听到这个称呼笑出了声，“你们这是在玩西方故事？”
        “小天使身上有着所有人都没有做到的平等尊重，这是很值得人学习的地方。她不会变坏，爱她的人有很多，或者说她的善良足以支撑那些恶意。卡萝应该会一直这么单纯快乐，除了她的家人，之前在学院还有两个人不遗余力的在护着她。也许对她来说，她没有得到李辉狄的爱，感情也是最无法要求回报的，但她得到了。”慕纤回忆着学院内，明着保的尼娜和暗地里护着的李辉狄，卡萝除了偶尔烦恼李辉狄不爱她和担忧尼娜暴躁的性格之外，对于自己从没有过不开心的地方。“无忧无虑的善良难道不算是小天使？”
        “是吧，”枫不在意的回着，依旧给慕纤递着积木。
        慕纤又搭上一块积木，想起什么，“水氏给她的那双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看到枫点头确定才继续说着，“那应该是她家人联系的伊潼，卡萝清楚伊潼解散学院的原因，不过李辉狄应该会过去。”又想到卡萝的体质，她从出生就看不见，唯独水氏的眼睛可以适应，虽然会为自己的困境依旧坚持要那双眼睛，可并不会为了那双眼睛为难其他人。
        无论看不看得见，卡萝本性并没有变过。
        慕纤口中的了解都是看了多年同样也护了多年得出的，枫递过去的积木没有松手，带着慕纤抓着积木的手晃了晃，“我在这里，你也是被护着的。”
        “这种是需要说的吗？”慕纤拿过积木瞥了一眼枫。
        枫松了手，扫视了一眼慕纤搭建的模型，找寻下面需要的积木形状。“没有做到不敢说，但是现在把你治好了。”
        最后一个积木递过去，枫凑过去看了看，“这就是忺佚世界！”
        各色积木搭建出一个水滴状的空间，内在却是空的。
        “只是外围的一部分，里面的搭不出来。”
        初冬。
        温暖的房间内，慕纤穿的并不厚但也保暖，枫上前把一块毛茸茸的毯子把慕纤包裹的像个圆球，“好了，现在可以出门了。”
        慕纤动了动手，忍住了，这确定是走出门不是滚出门。
        冷风簌簌，迎面而来的风被前面的人严实实挡住，枫牵着手包裹着温暖。
        慕纤提着小篮子跟在枫身后，篮子被一个个水润的草莓填上，又被慕纤一个个吃掉。
        “还饿？”枫瞅着又空了的篮子，扑哧哧笑着。
        “还饿。”慕纤打算自己再摘几个草莓继续吃，又被枫带着离开，直接在水果台那里提了一个大篮子往里面放着几种机器人摘好的水果。“现在够了？怎么总想着自己去摘，这段时间可以让机器人摘。”
        “想画衣服，草莓图的，所以想来看看。”慕纤回着，枫牵着慕纤温凉的手走到房子外的大树秋千椅下坐下，枫拿了画本给慕纤，石桌上也放在一盘各色水果：西柚、葡萄、樱桃，草莓不见踪影，桌上的茶壶也开始煮热，坐在一旁打开光屏处理事情，慕纤拿着画本画着之前吃过的草莓服装。
        等枫处理完发送，挑选着慕纤画完的几张草莓衣，选定了给慕纤看，“再画一件葡萄的？”
        慕纤瞥一眼枫，“你对圆滚滚有特别的爱好？”
        这显然是对自己身上的厚毛毯不满了，枫抚摸慕纤已经有些变凉的脸颊，“进屋画，我去做你想吃的酸辣肥牛。”
        慕纤拿好画本已经开始上台阶，枫远望空中，不过几秒就收回了目光，追上慕纤，在慕纤身旁护着，确实包裹的有点圆滚滚了，怕掉了。
        遗留身后残余的热气和零剩的水果。
        夏至。
        铿锵声不断，两人穿戴剑道服手中的剑不断交错攻击，手下的挥动没有留手，最后一声嗖的攻击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银光乍起，结束了这一场。
        慕纤取了头上的护面，“我输了。”
        枫也取下护面，揽着慕纤去换下衣服，“锻炼也够了，以后就不要再练这个了，练射箭也可以啊，正好打两个飞禽来吃。”
        “不，练近身搏斗。”慕纤回答。
        换完衣服出房间却带了弓箭下楼出去，枫下楼进去寝室。
        慕纤回来的时候，枫正好从寝室出来，射来的两只飞禽随意的装在袋子里放在地上，却有些哭笑不得举了举手里的白萝卜，“不知道怎么，拔了根萝卜。”
        “太像了！！”枫接过白萝卜瞄一眼慕纤。
        “我吗？”慕纤最近被养的有点胖，之前吃太多了，也还不至于像胖萝卜，但最近也在运动。
        慕纤懒得理他，一边走一边说，“那你今天去土里睡吧，毕竟同类才适合在一起，正好□□一个坑，刚刚好。”
        枫拿着萝卜，捡起地上的飞禽放到厨房，“你知道，你故意的。”
        交给机器人处理食物，枫去沙发上抱着慕纤要安慰，“不想做饭，今天吃小七做的。”
        深秋。
        红黄色的枫叶片片凋零，风带着翱翔。
        “伊潼开始过来了，卡萝的眼睛究竟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枫握着慕纤温软的手，“不要担心，她们不会被伤害，只是我们要做决定了，我已经找到了树月，你什么时候去联系她？也就只有她最适合。”
        “再等一下，再等等。”慕纤看着落叶慢慢说着。
        他每一次都纵容，到最后又舍不得。枫把慕纤拉靠在自己身上，“没有关系，我们一起。”不要让压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你很努力。”枫告诉她。
        “我不爱你。”慕纤靠在枫身上说。
        “我知道。”枫望着远方。
        “我是慕纤。”
        “我知道。”
        寒冬。
        夜晚的星点没有出现，枫站在落地窗边看着漆黑的天际，慕纤从背后抱住枫，枫很久都没有反应。
        然后慕纤听到枫说，“慕纤，除了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慕纤没有回答，你是我的枫，是我唯一不会抑制的想念。
        第二天，鹅毛大雪飘飘。
        慕纤张开双手，右手撑着的伞只为枫免去冰冷的雪，她仰头看着天空迎着雪。把伞交给枫撑着，自己跑去玩雪，一层层滚出圆球，手套厚实的保护着手掌。
        回头时，枫执伞在身后，深色的眼睛里面只有她。
        你可看见过梦幻般的雪，漫天飘落，犹如她最美的梦境。随后，她在这个“梦境”看到了她的心之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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