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凶

“蛇妖？”
        没想到猴儿惦记白日里的事，竟想请他去捉妖，只是蛇妖已被梅五梅六捉了，叫他如何……
        “是呀。”猴王说：“我今日在西郊看到一条又臭又长的蟒蛇精，会吹风会喷雾，身上还长黑鳞哩。”
        他觑着真君的神色，悄声道：“那巨蟒厉害的很，有两个小神仙腾云来捉它，竟被它一口给吃了！”
        “哦？”杨戬忍着笑，“这么厉害啊？”
        “是啊是啊。”猴王点头如捣蒜，“你不信我？”
        “信你。”杨戬说，“既然妖物如此厉害，你怎会来寻我？万一连我也打不过它……”
        “可我只认识你一个神仙。”猴王眨着一双金眸，十分确信道：“你是天上的真君，又有凡间庙宇，一定很厉害。”
        言外之意——你一定能打败蛇妖。
        杨戬眼里闪过笑意，暗道猴儿可爱，忍不住上手揉揉他的脑袋。
        “既猴儿如此信任我，我答应你就是。”
        猴王闻之大喜，心说真君除了不愿收他为徒以外，也挺好的嘛。
        他一开心就想喝酒，心里惦记着真君的琼浆金液，一双眼总往真君的手上瞟。
        真君的手好看极了，随便掐个诀就能变出好东西来。
        杨戬知晓他的性子，也愿意纵着他，响指一打，一壶香醇浓郁的琼浆金液就落在了猴王手边。
        见猴王一脸欢喜地对他道谢，想起猴王不胜酒力，醉酒后又黏人的很，一句“莫要贪杯”便没能说出口。
        不多时，猴王果然醉了。
        他醉得脸颊红扑扑地，明亮的金瞳子里多了几分迷离，看向他时笑的眉眼弯弯，看上去心情很好。
        杨戬勾着唇说：“猴儿醉了。”
        “没醉，我没醉。”猴王拒不承认，捞过酒壶继续喝。
        金液顺着猴王的嘴巴流到下颚和脖子，又缓缓往下将他的猴毛打湿，他顿觉不舒服，扯着衣裳胡乱擦着，结果无意打翻酒壶，将金液撒了一身。
        “啊！我的酒！”
        杨戬扶住快要歪倒的人，看着猴王将衣裳扯开大半，最后变成人形。
        可爱。
        连醉酒也没忘记要藏好他的猴毛。
        夜晚的蜀郡湿气重，未免猴王受凉，杨戬变出一件干净的衣裳为他穿上。
        猴王还惦记着喝酒，举着空酒壶在杨戬眼前晃：“没、没了。”
        再喝下去恐怕会难受。
        杨戬替他拢好衣裳，握住那双乱动的手，不许他再喝。
        “小猴王，想不想看真君捉妖。”
        猴王眼睛一亮：“想！”
        眨眼之间，高堂庙宇变成了西郊山林，山林中迷雾四起，叫人辨不清方向。
        猴王本就有些醉了，见了这场景更加迷糊，一时分不清自己身旁的人是真君还是杨大哥。
        他打了个酒嗝，靠在树上缓神，心道杨大哥在家呢，低眉却看到那人细瘦的腕子上系着一根红绳。
        “杨大哥？”他低喃一声，似是在确认杨大哥是何时跟来的。
        他抬眼瞧了瞧，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容。
        但想到杨大哥胆小，他还是自然而然地搂住了杨戬的脖子，“杨大哥你别怕，我请真君来捉妖了。”
        杨戬愣住了。
        一整颗心因小猴王的一句话，霎时填的满满登登，再也容不下任何。
        原来猴儿来庙里寻真君，是为了他的杨大哥。
        杨戬将小猴王紧紧抱着，低头亲在他的发顶，眼里浓重的情愫再无隐藏，轻声回应：“好，不怕。”
        “真君呢？怎么还不捉妖呀。”小猴王将头枕在杨戬肩上，打了个哈欠，眼瞧着林中雾气渐浓，那蟒蛇精一定就在附近。
        杨戬舍不得放开他，只好分出一道分|身，腾云出现在半空。
        猴王终于明白是什么天神临世，半空中的真君睁开天眼，磅礴浑厚的神光便扫荡一切黑暗，迷雾轰然而散。
        “巨蟒”张着大嘴嘶吼，猛然朝真君去了。
        猴王顿时紧张起来，连酒气都散了几分。
        “小心！”
        “铮——”
        一柄黑金色长戟出现在真君手中，长戟三尖两刃，看上去十分霸气。猴王正看的起劲，就见长戟化作一条三首蛟，飞扑而下，将巨蟒一口吞了。
        猴王看呆了，好半晌才惊呼出声：“真君好厉害！”
        恍然间，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庙中。
        他从杨戬的怀中抬起头，突然有点懵，“真君？我的杨大哥呢，他怎么不见了。”
        刚才他搂着的，分明是杨大哥啊。
        杨戬忽然亲了亲他的鼻尖，“再看看我是谁。”
        “诶？杨大哥！”
        猴王揉揉眼睛，眼前人一会儿是真君，一会儿是杨大哥，他只觉得自己醉的厉害，最后彻底懵了。
        一双大手捧起了猴王的脸，微弯的眸子不再是冷冰冰地，好听的声音缓缓道——
        “猴儿，我是谁？”
        “你是杨大哥，不对不对，你是真君……”猴王盯着他的额间：“这里，有天眼，是真君。”
        杨戬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冷峻的眉眼变得更加生动好看。
        猴王一时看呆了。
        见猴儿直直地盯着他瞧，杨戬忽然问：“真君好看吗？”
        他把声音放的很轻，若非二人几乎脸贴着脸，猴王未必能听见。
        如此俊颜放大在眼前，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好看。”猴王喃喃出声，“二郎真君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神仙。”
        杨戬笑了。
        满打满算，猴儿见过的神仙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不过这话从猴王的嘴里说出来，他自然十分欢喜。
        “那猴儿可还喜欢？”他又问。
        “喜，喜欢。”
        话不自觉地说出口，猴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地入了心，叫他脸红心跳，浑身发烫。
        杨戬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猴王的一句喜欢，足以将他的理智击散。
        他忍不住捏捏猴王的脸，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猴王的嘴唇上。
        适才他“乘人之危”浅尝一口，尝过之后非但没有平息心底里的欲|望，反而更叫他心痒。
        现在猴儿近在咫尺——
        杨戬喉结微动，不禁又往前些许。
        只差一点。
        猴王的背正靠着香案，几乎退无可退，真君离他越来越近，那神情……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一种从未有过的害羞感直冲他的天灵盖，叫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
        回避？这个想法只在他的心里转了一圈，就被他直接略过了，他从来都是迎难而上的主，不知晓什么是回避。
        越是让他“害怕”的东西，他越要勇敢面对！
        猴王醉酒之下，有些辨不清此时发生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也不想退缩。
        唇上一阵刺痛，一口清气入喉，杨戬瞳孔紧缩，连呼吸都忘了。
        毫无征兆地，猴王主动凑上前，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真君的嘴巴总是习惯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冷硬又不近人情，没想到咬在嘴里竟是这样的柔软。
        猴王觉得自己醉的更厉害了。
        不得章法地一通乱咬，尖牙刺破柔软的唇，他尝到了血腥味。
        猴王是睁着眼的，他看到真君的黑眸里一闪而过的震惊，觉得有点心虚，于是自欺欺人地闭上眼，放轻了力道，伸出舌尖为真君舔伤口。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杨戬的呼吸全然乱了。
        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眼前他心心念念的猴儿，正在闭着眼睛，轻|舔他的唇！
        杨戬再也忍不住。
        他反客为主，一双大手将猴王牢牢禁锢在怀中，他加重了这道吻，让猴王无处可逃。
        夜已深，真君庙里静悄悄地，只剩下二人唇|舌相|交的啧啧水声。
        幽暗烛火下，两道密不可分的身影被拉的老长，仔细看便能发现，有一条细长的尾巴颤抖了两下，接着就被一只大手攥进了掌心。
        “唔——”
        一声闷哼，听得杨戬心尖直颤。
        尾巴被人捏在手里，让猴王莫名不安。向来猴尾是他最敏感所在，被人一碰便浑身燥热。
        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只觉得再这般下去，恐怕他会失控。
        怀里人突然挣扎起来，“唔不……我的尾巴……”
        杨戬赤红着眼，牙齿轻磨猴王的唇，低哑着嗓音说：“尾巴怎么？”
        猴王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难、难受，别摸！”
        猴儿好凶。
        舍不得他难受，杨戬恋恋不舍地放开猴尾，专心对付起这张几度引他失神的嘴。
        真君实在是太凶了。
        猴王忍不住想，果然只有杨大哥才是对他最好的，却不知杨戬已经足够克制，否则……可不只是被攻略唇舌那么简单。
        杨戬察觉到猴王的不专心，咬着他唇问：“好猴儿，在想什么？”
        猴王气的回咬他，“杨大哥，想杨大哥！”
        杨戬眯起眸子，莫名对自己也产生几分醋意。
        亲吻的力道越发重了，渐渐地，猴王有些承受不住。
        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胸腔里似是聚起一团火，稍不留神就会将他烧的灰飞烟灭。
        —
        经过这一场，猴王清醒了几分。
        猴王喘着气，嘴唇和舌尖都火辣辣地又酥又麻，舌|根更是疼的厉害。
        他撇了一眼神色淡定的二郎真君，觉得自己有点丢人，又有点气。都怪真君咬着他的舌不放，扯的他舌|根生疼。
        猴王愤懑地眼神落在杨戬眼里，便是另一种画面。
        小猴王眼睛红红，鼻尖红红，嘴巴也红红地，抱着尾巴乖巧地坐在香案底下，金瞳子里透着几分嗔怪，似是被欺负的狠了。
        杨戬呼吸微滞，忍住心底里的冲动，认真反思了一下，随后，猴王便看到向来冷峻的二郎真君……脸红了。
        杨戬缓缓吐出一口气，冷静下来，终于问出：“猴儿，你可知刚才那般是何意思？”
        猴王：“……不知。”
        “既然不知，又为何亲我。”
        亲？什么是亲？他那分明是咬。
        猴王歪头想了想，真君离他那样近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些慌张，可他不想退缩。
        他不确定那种感觉是什么，但他就是如此做了。
        他说：“我不怕你，所以咬你。”
        杨戬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歪理？
        “很疼吗？”猴王忽然问。
        “什么？”
        “这里，被我咬破了，很疼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杨戬的下唇点了点，这里被他咬出血了。
        “……疼。”杨戬握住猴王的手，低声说：“很疼。”
        “啊？这……”他一时想不到给他止疼的办法，“你是神仙啊，用法术让伤口愈合应该很容易吧。”
        杨戬咬了一下他的指尖，盯着他红肿的唇。
        “说来猴儿或许不信，我不会疗伤的法术。”
        猴王：……我真不信。
        “那要不你忍忍吧？”
        杨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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