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无助
上来时，言诺几乎已经用尽全部力气了，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虽然她的牛仔裤没破，但膝盖处浅蓝色的裤子已经被鲜红的血浸透了，看样子里面应该是已经擦破皮了，就连磨过石头的手掌也擦出几道血迹来。
几人上前围住她，姚蕴和席易政蹲在最前头。
或许是从死里逃生了，言诺终于可以没有顾忌地哭了，她扑到姚蕴怀里，没有压着声，任谁听了都心疼。
姚蕴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细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席易政也止不住地愧疚道：“咱现在下去吧，这附近应该是有一条路能下去的，先去包扎下伤口。”
听见这话，言诺哭声停下了些，她抬头看向席易政：“不行，这样不就白来了吗，先爬完再下去。”
姚蕴着急地说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爬吗！”
言诺：“可以的。”
她一只手搭在姚蕴的肩上想强撑着站起来，可奈何腿没力气，身子又差点倒下去，好在姚蕴及时抱住她。
姚蕴皱着眉：“你这样子也没办法下山啊，不然找个人背你吧。”
言诺“嗯”了一声，眼眸不经意地扫过顾殇一眼，他正在注视着她。
姚蕴拍了下站在自己身侧的曹措：“你上。”
曹措刚要上前一步，被席易政拦住了：“我来吧。”
他在言诺身前蹲下，姚蕴扶着言诺到席易政的背上，看着席易政把她安全背起才肯松手。
席易政背着她走向另一条下去的道，姚蕴和曹措也随之跟上。
顾殇看向身后的许木筱，薄唇翕动：“你…”
许木筱：“走吧。”
她掠过顾殇跟上席易政他们，见她走了，顾殇原本想说的话收住，也大步跟上。
下去的路平坦不少，但毕竟是背了个人，姚蕴怕不安全，始终走在席易政身旁照看着。
因为刚刚那事，几人都放慢了速度，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好在大家都足够谨慎，安全地抵达山脚下。
出了长道，拐角处就有一家诊所。几人进入，席易政把言诺放到椅子上。
医生掀开姚蕴的裤腿，因为血迹有些干了，导致有一些布料粘在伤口上。尽管医生掀得很小心，但言诺还是吃痛地“嘶”了一声。
他先用碘伏消毒了一遍，又在伤口上均匀地抹上一层药膏，随后用纱布缠上。处理完膝盖后，医生又同样处理了她的掌心，叮嘱道：“这几天伤口千万不要碰到水。”
他开了几瓶药膏给言诺，并告诉她涂抹的方法。
付完帐后，席易政又背着言诺出来。本来几人商量着回家的事，顾殇突然又走进诊所里。出来时，手上多了一袋东西。
大家没问是什么，席易政说道：“不然先拦辆车回家吧。”
这里离他们的小区并不算远，但考虑到言诺受伤，还是请辆车接送比较稳妥。
许木筱和他们住的并不是同一个小区，所以她先和众人分别。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她总算可以安心地摊开手心了，微粉的掌心是一道道醒目的血痕。
那是她刚刚在拉言诺时，没注意到铁链上有根刺不小心划伤的。尽管在那时掌心已经痛到不行，可她还是不能松手，因为身后的人需要她。她只能靠着铁链来拉自己，只能任凭那根刺将伤口越划越深。
又走了几步，膝盖处像是突然泄了力，磕到的那块地方的痛感越来越强。她抬起那条腿，单脚跳着到路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下。
她想掀开裤子看看伤口，但又不知道看了能干嘛。
她两只手撑在大腿上，头低耸着，鼻头一阵发酸，眼泪一滴滴的从眼角处砸下掉到黑色的裤子上。
一时间，如潮水般汹涌的无助朝她袭来。
她好想打电话给林意，好想让林意来带她回家。
可是林意这会儿说不定才刚下班，她又不想麻烦她。
她只管自个儿哭，等心里头不难受了，等腿上的痛意退了些，她打算起身继续再往前走。
可在她身子半起的那一瞬间，肩膀处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按下。
她看着身前多出来的那一双脚，她知道是谁。
她低着头把脸上的泪痕全都擦干，然后闭唇不说话。
顾殇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心朝上，他打开手中的袋子，将刚刚买的药小心翼翼地涂到她的伤口上。
等处理完手心，他又轻轻地将她的裤子从下往上卷，直至露出膝盖来。
她膝盖上的伤不比言诺轻，除了中心的那一处磕出血来，周围全都是一片青紫。
生怕弄疼她，顾殇的动作很轻很轻，轻到让她知道一个男生原来也是可以这么细致的。
涂完药，顾殇把盖子盖上。
他抬眸，从下往上看她红红的眼眶，漆黑的眸子扑朔不明。
顾殇的大手抚上她微微发凉的脸颊，问道：“疼吗？”
许木筱：“不疼。”
顾殇：“不疼怎么哭了？”
许木筱嘴硬：“我没哭。”
顾殇叹了口气：“嗯，你没哭。”
他背过身子：“上来，我送你回家。”
因为腿疼，许木筱也不推脱，她细长的手臂揽上顾殇的脖子，身子贴上他的后背。
顾殇背起她，手指上还勾着药袋，迈着步子往荣鑫小区走去。
他将她送到林意的公寓门口，许木筱伸手按了下门铃，门很快被打开。
许木筱卷起的裤腿还没放下，林意一眼就看到她膝盖上的伤。
她把许木筱从顾殇的背上扶下，脸色有些复杂：“你摔了？”
顾殇想说明原因：“她是…”
但被许木筱打断了：“嗯，摔惨了。”
她偏头看向顾殇，脸上带笑，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顾殇闪烁着眸子盯了她许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只点了个头。
他把药递给许木筱：“记得每天都涂。”
看到许木筱应下后，他转身离开。
林意扶着一跳一跳的许木筱进了屋，拿走她手中的药袋放到桌子下方的抽屉了。
她给许木筱倒了杯水，问道：“男朋友？”
许木筱点头。
林意：“还算是个人。”
许木筱哭久了，口还真有点渴。她把水全部喝完后，把杯子放到桌上。
林意从房间柜子里拿出一条全新的毛巾，对许木筱说道：“你今天洗澡用擦的就好，伤口别沾到水。”
说完，她把那条毛巾挂到卫生间的挂钩上。
或许是太累了，许木筱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就闭上眼，靠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次日，阴云布满天空。
许木筱将窗帘拉开也只有几缕少得可怜的光线照进。
她走到厨房，桌上摆了一碗青菜粥，是林意打好给她的。
她坐下，舀了几口粥送进嘴里。
她仔细打量了下林意脸上画了点淡妆，身上的睡衣已经换掉。
今天是休息日，换作平时，林意肯定是一件睡衣从早穿到晚。
她问道：“你要出去？”
林意也给自己盛了碗粥坐到她对面：“去超市买点东西。”
许木筱：“我也想一起。”
谭娩前两天就回老家去了，林意一走，这里就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又加上今天天气又闷又热，她想出去透透气。
林意抬头扫了她一眼：“得了吧你，伤都还没好呢就出去乱走。”
许木筱迅速回道：“已经能走了！”
怕她不信，许木筱还特地起来走了两步。
林意：“到时候喊疼了我可不背你。”
许木筱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头抵在脑门上：“保证不会！”
吃过饭，林意简单地收拾了下房间后就带着许木筱出门。
下了楼，大门处有一只流浪猫。见两人走来，小猫两条后腿跪在地板上不停地喵喵叫唤着，似在乞求两人的收留。
那只小猫像是通了人性，两眼可怜汪汪地看着许木筱。
被看得心软，许木筱刚准备蹲下来把它送到保安室里，林意叫住了她：“可别多管闲事昂。”
原本微曲的腿因为林意的一句话变得笔直，她最后看了一眼小猫，狠下心跟上林意的步子。
这会儿的天比她刚起来时又黑了不少，大雨似乎下一秒就会如水柱一般倾泻而下。
超市离林意的小区有一段距离，林意叫了辆车把两人送去。
林意的手机里已经提前列好了所要买的东西，她只需要一处一处地去找就够了，许木筱则跟在她身后负责推小推车。
路过一条过道时，许木筱不经意地往身侧一瞥，却在距离自己一段距离处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也正推着一辆车买东西。
从她的角度看，两人宛若情侣一般。
可是仅凭一张甚至都算不上侧脸的脸，她又不敢擅自确定是他。
直到…他也不经意地往许木筱的方向瞥了一眼。
只是一眼，视线便不再挪开。
身旁的言诺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她从顾殇身侧探出头来，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里像是有几分挑衅，又像是在宣示主权。
时间像是定格了一样，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眼里似乎也只有对方，可她又无法忽视他身边的女生。
注意到许木筱停下了脚步，林意回头，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眉心顷刻多了几道皱痕。
顾殇她昨天才刚见，她不会忘。
林意跨了一步到许木筱身边，问道：“你男朋友旁边怎么还有个女的？”
只是一句话，瞬间让许木筱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崩塌。
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天的画面，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看着别的女生。
可是他好像，也是知道她受伤的。
她眼眶盈着泪，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最后也只能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或许是知道许木筱此刻在想些什么，顾殇抬步似乎是想朝她走来，可下一秒，言诺按住他的手，踮起脚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殇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如果他现在过来，她愿意听他说话的，可他为什么不呢？
许木筱眼中的泪已经满得溢出来了，林意适时地搭上她的肩将她调转了个方向：“走了，结账。”
出来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好在两人带了伞，林意路上拦了辆车搭上。
她从购物袋里拿出刚买的一排小包纸巾，拆了一包递给许木筱：“擦擦。”
许木筱从里面抽了一张盖上自己的眼角，只是纸都湿得皱皱的了，她的眼泪还没止住。
林意深吸了一口气又闷闷地吐出去：“许木筱，我早和你说过的，谈个恋爱又不一定要结婚，过过瘾罢了，别搞得要死要活的。”
许木筱看向窗外雨水溅起的水花，不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
下了车，两人走进小区。在离住楼还有一小段距离的花圃旁，她看到了刚刚的那只小猫。
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瓢泼的大雨淋在它身上。
它好像已经死了，死在了这场大雨中。
如果自己刚刚能它送到保安室，或许它就不会是这种结局了。
自责与懊恼涌来，她的眼眶再次蓄满泪。
她握住林意的手腕，声音哽咽着：“姐姐…”
林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意：“我陪你去保安室。”
她撑着伞把许木筱送到保安室说明了那只猫的情况，保安听后随她们两人走来把猫抱走去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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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殇她昨天才刚见，她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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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天的画面，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看着别的女生。
可是他好像，也是知道她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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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知道许木筱此刻在想些什么，顾殇抬步似乎是想朝她走来，可下一秒，言诺按住他的手，踮起脚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殇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如果他现在过来，她愿意听他说话的，可他为什么不呢？
许木筱眼中的泪已经满得溢出来了，林意适时地搭上她的肩将她调转了个方向：“走了，结账。”
出来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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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木筱从里面抽了一张盖上自己的眼角，只是纸都湿得皱皱的了，她的眼泪还没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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