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柳勤轻声进去，见蓝雨祁扎着辫子在答英语习题，这套题她记得，是今天在的书店刚买的，当时贺一凡还专门介绍了下，说这套题的优点是将历届高考和重点题目打散安排在每节课下，这样能学完知识点立刻有针对性的练习，加深记忆。
   柳勤没想到蓝雨祁也听了进去。
   当蓝雨祁意识到身旁有个人时吓了一跳，“柳勤你进来能不能出点声？”
   柳勤哭笑不得，“我烧好菜叫你了，那么大的声音，你听不见？”
   蓝雨祁这才慢慢松开紧皱的眉毛，“卧室的隔音好，之前装修的时候专门加了隔音板。”一边说着，一边合上书，将发绳摘了。
   “你家也加了隔音板？真是城会玩。”柳勤忍不住嘟囔。
   “除了我家，谁家还加了？”蓝雨祁起身，像餐厅走。
   “贺一凡家三楼的书房。”
   “哦。”
   两人坐下，开始闲聊起来，“原本这个房子，是准备给我读高中用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寡言的蓝雨祁开始习惯和柳勤聊天起来，也享受这种闲聊。
   “之前听你说过，你爸妈希望你读一中，”柳勤吃吃地笑了一会，“真羡慕，想读一中读一中，想读二中读二中，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蓝雨祁不高兴了，“一中和二中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一中的老师好，学习氛围也好。”柳勤刚说到这，突然想起六班的氛围之所以不好，是眼前这位蓝老大的功劳，她甚至想直接说服蓝雨解散蓝帮，纠正六班的学习风气。
   但是话到嘴边，柳勤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柳勤还是知道的。
   蓝雨祁是个不稳定因素，是个定时炸弹也是活火山，没人知道蓝雨祁知道她的计划后会不会恼羞成怒，会不会以为自己一步一步被算计。
   所以，这个计划暂时还不能告诉蓝雨祁。
   蓝雨祁看着柳勤一会一变的面色，“你想去一中？”
   柳勤噗嗤一笑，“当然想，谁不想去？”
   蓝雨祁的表情很挣扎矛盾。
   “你想什么呢？吃饭吧。”柳勤催促。
   终于，蓝雨祁一咬牙，“如果你想去，我明天和我妈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走关系把你办进去。”
   “噗！”柳勤终于知道刚刚蓝雨祁挣扎什么了，“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我还是喜欢二中。”
   “你都说二中教学质量不高了，为什么还喜欢？”蓝雨祁一边吃饭，一边随意问着。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只有在二高努力，才算是自己的生活。”
   “……”
   “你不会懂的。”柳勤摇头轻笑。
   “呵，随你。”蓝雨祁没继续进行那个话题，实际上问完后她自己就后悔了，如果柳勤真愿意，她怎么办？如果她真想办法帮柳勤去了一高，难道她自己留在二高？
   吃饭完，柳勤刚要刷碗。
   “我来。”蓝雨祁道。
   “呃？！”柳勤惊了一下。
   “那么惊讶做什么？你做饭已经很累了，剩下的我来，你去写作业吧。”蓝雨祁的面颊闪过一丝绯红。
   柳勤心中暗喜，“你会刷碗吗？”
   “……”蓝雨祁，“试试，总会的。”
   柳勤噗嗤一笑，“我教你。”
   “我都说不用你刷碗了。”
   “我只教你一下就可以。”
   两人一个别扭，一个哄着，就去了厨房，蓝雨祁因为手伤所以带着手套，柳勤叫蓝雨祁刷了一个碗后就离开。
   回到房间，柳勤迫不及待地将新买的习题拿出来，在鼻子上狠狠闻了闻新书的香气，之后才满意笑了起来。
   这是她上辈子到这辈子，得到的第一批属于自己的习题书，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穷人终于有了金钱一样。
   爱不释手。
   将今天蓝雨祁答的题掏出来，她也迅速答起来英语课的课后题。
   一边答题，一边竖着耳朵听着。
   很意外，厨房一片安静，竟然没有手忙脚乱的声音也没有砸碎盘子的声音。
   蓝雨祁洗完，柳勤暗喜，倒不是说自己可以不干活了，而是这意味着蓝雨祁向正常人的生活迈进一步。
   半个小时过后，厨房的水声停了，紧接着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急，快速消失在主卧的方向，关了门。
   “切，不就是做个习题吗？至于这么着急？”柳勤嘟囔了句，也开始投入到了题海中。
   一中附近某个住宅区的某一户，两个房间两盏灯，一直亮到了两点才熄。
   ……
   第二天。
   柳勤大清早就来打扫，但到底没有昨天的新鲜感，加之前一天睡得比较晚，来的时候鲍旭东和白泉已经在了。
   “早。”柳勤打招呼道。
   “早，柳勤你来了？你把黑板和窗台擦了吧，”鲍旭东刚发布了任务，就看见柳勤身后跟进来一抹高挑的身影，脸都白了，“咳咳……不用了，你回座位上休息一下，这些打扫我和白泉就行，左右我们都习惯了。”
   柳勤一愣，下意识扭头，这才看见身后的蓝老大，一脸的威胁。
   “蓝雨祁你回去看看书，我得打扫。”见蓝雨祁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鲍旭东，柳勤哭笑不得，“我们小组值日，我来打扫不是正常吗？回头等轮到你们小组，你也要尽量来打扫。”
   蓝雨祁最后瞪了鲍旭东一眼，才回了桌位，掏出书本开始看了起来。
   白泉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搞没搞错，蓝老大在看书？看书这人真是蓝老大吗？
   鲍旭东松了口气，柳勤对他挤了挤眼睛，之后就跑去擦黑板了。
   教室内打扫完，鲍旭东赶紧道，“柳勤可以了，你休息吧。”
   “不是还有其他工作吗？就你们俩怎么行？”柳勤问。
   白泉凑了上来，“没关系，我们俩都习惯了，我们小组值日从来都是我们俩。”废话，那个虎视眈眈的蓝老大还盯着呢。
   柳勤见两人坚持，便洗手回了座位，也掏出书看。
   说话期间，已经有不少学生陆续到了教室。
   柳勤有些坐立不安，几次站起来问鲍旭东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工作，都被婉拒，柳勤看着两人忙里忙外心情也不舒服，但因为蓝雨祁，便只能忍了。
   “妹妹，你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司亦瑾来了，将书包扔在椅子上。
   “没什么。”柳勤收回视线，但想到司亦瑾来了，那么贺一凡肯定也就来了，赶忙转身，果然与贺一凡视线相碰。
   贺一凡脸通红，有种偷看人家，被抓包了的感觉。
   “早，”柳勤主动打招呼，“昨天真谢谢你了，我回家仔细地看了那些习题，发现真心不错，尤其是的《课后金题》，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贺一凡愣了一下，“不……不用谢，能帮上你就好。”
   柳勤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就收回了视线。
   贺一凡还想继续聊点什么，但想了半天却想不到话题。
   一晃，早自习的铃声响起。
   班里几乎所有同学已经到齐。
   按照道理，这个时候应该有班主任来讲讲话，最起码也坐镇，但崔明泰却很少这个时间来班级，所以整个教室闹闹哄哄。
   闲聊的闲聊，不闲聊的被拽着闲聊，在这么闹腾的情况下，很少人能定下心学习。
   饶是淡定的柳勤，拿着历史书看了一会，明明一个自然段，却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才算是看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突然，教室里静了一静。
   紧接着的，教室里越来越静。
   柳勤心中暗喜——太好了，这群同学终于聊够了，她能安安静静地看一会书了。
   然而还没高兴多长时间，一旁司亦瑾捅了捅她，“柳勤你快看，蓝雨祁这是要干什么？”
   柳勤一愣，抬头看去，吓了一跳。
   ——难怪教室里这么静，原来闹了半天，讲台上站着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蓝雨祁。
   虽然很多人都看见讲台上的蓝雨祁，但也有几个依旧聊得正欢的。
   蓝雨祁危险地眯着双眼，看着聊得正欢的一个角落，冷笑了声，紧接着伸手拿起黑板擦毫不犹豫扔了出去。
   “啪”地一声，黑板擦不偏不正打在了正在扭头聊天的男生头上，一声惨叫。
   柳勤吓得捂了嘴，好在那黑板擦不重，否则换成老式黑板擦，就这么一下，绝对头破血流。
   被打的男生自然愤怒，刚转头准备骂，但看见讲台上站着的蓝老大，立刻将要骂出去的话吞了回去。
   蓝雨祁面无表情，冷冷挑了眉，“怎么，不乐意？”
   “……”男生没吭声。
   至此，班级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蓝雨祁没急着说话，依旧静静站在讲台上，桀骜不驯的面容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压抑着坐在讲台下的每一个学生。
   有蓝帮成员凑过来，小声道，“王珍，老大这是怎么了？”
   王珍面色难看，“……我也不知道，嘘，别说话，老大瞪我们这边了。”
   于是，蓝帮人也不敢再吭声。
   当所有人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时，蓝雨祁这才冷哼一声，“两件事情要讲。”那气势，丝毫不像学生，比班主任还要有威慑力。
   “第一件事，”蓝雨祁慢悠悠地将冰冷地视线移到了柳勤的小组，“鲍旭东小组的所有人都站起来。”
   “……”众人吃惊，虽然不敢说话，但纷纷交换眼神。
   包括柳勤在内，没人站起来。
   不是柳勤不给蓝雨祁面子，是实在搞不懂蓝雨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啧！”蓝雨祁冷笑一下，“我说，我蓝雨祁最近是不是太善良了？善良到，你们不屑把我放在眼里，善良到拿我的话当放屁？”说着，缓缓走出讲台，向小组走过来。
   白泉赶紧对鲍旭东使眼色，两人站了起来。
   柳勤也拽了拽司亦瑾的衣服，两个人也站了起来。
   其他人见这四个人都站起来了，赶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然而总有站得比较晚的，只见第一排的一名女生被蓝雨祁拎着衣领，从座位上拽了出来，“这位同学，咱们聊聊天吧。”
   那女生吓得花容失色，“不……不要，我……我错了，我真错了……”
   柳勤也冲了过来，“蓝雨祁你这是要干什么？别闹了。”
   蓝雨祁瞪了她一眼，“怎么在你眼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胡闹？”
   “……”柳勤哭笑不得，“好好，你不是胡闹，那你先把吕静放开行吗？”
   蓝雨祁一甩手，将女生甩开地上，重新转身慢悠悠地走上讲台。
   女生被吓哭了，柳勤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将她扶回了座位上。
   有了这么一出闹剧，整个六班同学更是噤若寒蝉了。
   蓝雨祁回到讲台上，居高临下，“我问你们，这周是谁值日，你们知道吗？”
   “哗！”
   众人哗然——
   蓝老大怎么突然关心起值日了？这是抽什么风了吗？莫不是蓝老大吃错什么药了吧？
   “问你们话，哑巴了吗？”蓝雨祁不耐烦地提高音量。
   终于有人道，“……知道。”
   有这人的带动，众人便开始纷纷说“知道。”
   蓝雨祁微微侧着头，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声音，这响声就好像悬疑恐怖片里的音效，一下一下敲击人心，把人敲得越来越慌。
   “知道？呵，知道怎么不来值日？怎么着，你们不来，有大罗神仙下凡帮你们值日吗？”蓝雨祁提高了音量。
   柳勤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蓝雨祁在帮她抱不平。
   虽然这行为夸张了些，但不得不说，她心中还是温暖一片。
   站着的一群人都下意识低下头，这种感觉就好像被老师训了一般。
   蓝雨祁冷哼一声，“参加过昨天和今天值日的，可以坐下了。”
   鲍旭东和白泉如释重负地坐下，柳勤想了想，也坐了下来。
   司亦瑾急了，伸手拽柳勤，“站起来，你这叛徒。”
   柳勤瞪了一眼，“我值日两天当然能坐下，我才不是叛徒。”
   其他人战战兢兢，不知道蓝雨祁到底要做什么。
   蓝雨祁伸手一指，“不是不喜欢值日吗？不是嫌累吗？不是懒吗？行呀，今天老子有闲心，专门治治你们的懒病。所有站着的人，从第一座开始出来，女生五十蹲起，男生五十俯卧撑。”
   教室里有了议论声，众人大惊失色。
   柳勤也是吓了一跳，她用眼神制止，但被蓝雨祁狠狠瞪了一眼回来。
   蓝雨祁眼神中的意思很清楚——别多管闲事。
   不让多管就不管？柳勤怕蓝雨祁越闹越凶，毕竟蓝雨祁昨天刚刚打架，如果今天再……突然，灵感一闪而逝。实际上现在转念一想，这不正是扭转六班风气的好时候吗？
   柳勤收回视线，看向贺一凡。
   却不知为什么，贺一凡明明在柳勤的前面，但却鬼使神差地察觉到柳勤的视线，转过头来。
   柳勤的身子前倾，小声道，“贺一凡，求你一件事好吗？”
   贺一凡僵硬的地点了点头，又发现自己表现得不太热情，赶忙也探过来身子，“好。”
   对方还没说求的事呢，他先答应了下来。
   柳勤点了点头，“如果一会蓝雨祁惹了什么货，你一定要帮忙好吗？我们班主任很卖你的面子。”
   贺一凡皱了皱眉，但看到是柳勤的请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
   柳勤挤了下眼睛，“大恩不言谢，回头请你吃饭，定了。”
   “……”贺一凡心中的一枚烟花竟不小心炸开，“好。”
   于是，两人回归正位。
   教室内僵持，蓝雨祁亲自过去将教室门关上，之后又慢悠悠回了过来，伸手一指，“你叫吕静是吧？你先来。”
   吕静吓得要死，她看向周围，用眼神求救。
   但面对蓝雨祁大魔王，谁敢救她？
   最后无奈，吕静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做起了蹲起。
   “下一个。”蓝雨祁挑眉。
   吕静的同桌是个男生，这种窘迫下面红耳赤，“如果我不做呢？”
   话很硬气，但仔细听，却隐约能听见颤抖。
   蓝雨祁冷笑一声，“不想做就坐下，咱们放学后见面。”懒得理他，直接到了第二座，“你们，是要现在去做，还是放学后见？”
   第二桌的两人比较实务，赶忙走到讲台上，女生蹲起，男生俯卧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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