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柳勤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冯尉指着身旁的位置，“勤勤，坐这。”
   柳勤瞪了一眼，“抱歉，我和你不熟，别叫得这么熟悉。”
   一时间，小包间里满是暧昧。
   十几岁的正是萌动的年纪，说完全不懂或不在意是假的，包括男生。
   最后，柳勤拽着蓝雨祁挤到了鲍旭东和白泉中间。
   蓝雨祁见自己不用挨着司亦瑾，也放了心。
   柳勤和鲍旭东、白泉也算有渊源。
   坐下后，柳勤道，“组长，下周又是我们组值日了是吗？”找了个话题。
   没错，渊源就是值日。
   白泉笑道，“提起值日，我就得感谢柳勤……”
   “叫什么柳勤，叫柳老大。”一旁的岳峻纠正。
   “对对对，柳老大，”白泉哈哈大笑，“怎么能直呼我们篮球队老大的名讳？”
   柳勤叹了口气，“你们别说话行吗，我气都气饱了，让我好好吃个晚饭吧。”
   “开玩笑开玩笑，我继续说，”白泉道，“如果不是你，估计我和老鸨得值三年的日。”
   蓝雨祁点了两个菜和两碗米饭。
   “那不是我的功劳，是雨祁的，”柳勤纠正，“我最多是参加值日，但真正扭转我们六班风气的是雨祁。”
   “对，我们六班的风气真是越来越好了。”徐宁道。
   “说真的，之前学校没分快慢班，但默认一班最好六班最差，现在别人说我们六班差我第一个不服。我们拥有大榜第一的贺学霸，拥有财富第一的司老板，拥有武力第一的蓝……咳，柳老大。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运动，我们班虽然没排第一但也不是到第一，我们再不是最差的班了。”
   “对！”
   “明天的比赛，我们也要赢！”
   “要赢！”
   一群人打了鸡血一样喊口号。
   柳勤端着茶碗喝热水，置若罔闻。
   冯尉趴在桌子上，“嘿，柳勤。”
   “嗯。”柳勤淡淡道。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柳勤顿了一下，之后放下茶碗很认真地看过去，“记得，我们重新强调一下约定怎么样？”声音不小。
   正在喊口号的人停下，看向两人。
   “强调？”冯尉不解的。
   众人都等着看好戏。
   柳勤道，“竟然是赌局，就要公平，你赢了答应你的条件，我赢了答应我的条件。你说过，如果你这次月考考到大榜，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同样，如果你没考到大榜，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冯尉眼珠子转了转，“但之前你并没提要求。”
   柳勤勾唇，“我再说一次，赌局就要公平，如果不公平还叫什么赌局？冯尉同学，请别指望这世上除了你亲爹亲妈外的任何一人对你无条件付出，懂吗？”
   柳勤的话很刻薄，尤其是对一个好面子的男生而言。
   其他人面色各异，冯尉的脸色也挂不住。
   桌子下面，蓝雨祁轻轻捅了柳勤的腿，让她看在东道主司亦瑾或看在明天篮球比赛的份儿，给冯尉留个面子。
   而柳勤则是看向蓝雨祁，冷冷道，“雨祁你不用提醒我，我这个人情商虽不算是特别高，但说话办事很考虑对方的感受，我一次次给他留面子，他却一次次得寸进尺，我觉得我再不把话说清楚，我都有欲情故纵的嫌疑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柳勤还是那个不好惹的柳勤，虽然最近表现得很温和。
   司亦瑾吓得都快哭了，“我的好妹妹，你多吃点少说点好吗？”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向冯尉，心中暗道冯尉大爷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罢赛呀！柳勤也真是的，明天就决赛了，天大的事不能忍到明天再说？
   众人所见，冯尉脸色变了又变，“你说吧，怎么个赌约。”
   “下周月考，如果你能考上大榜，你的要求我同意；但如果考不上大榜，以后不许再为难我、不许再当众让我难堪，别逼着我和你翻脸。”柳勤慢慢道，一字一句。
   冯尉想了想，“为什么我考上大榜就可以让你难堪？”
   柳勤也不遮着掩着，“你不就是想谈恋爱追女生吗，如果你连最基本的成绩都拿不出来，呵，如果是我，可没脸再追。”
   众人倒吸一口气。
   这话，真够难听的。
   本来蓝雨祁还担心，但见柳勤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反倒是放心了。
   说话期间，服务员上了菜。
   蓝雨祁接了米饭，放自己面前一碗，放在柳勤面前一碗，掰开一次性筷子低头吃饭。
   司亦瑾只觉得眼前一黑，有种想昏倒的冲动。
   别说司亦瑾，就是其他几人也觉得……明天这决赛算是泡汤了。
   柳勤没急着吃饭，静静等着，包厢里鸦雀无声。
   就这么尴尬地瞪了好一会，冯尉才调整好面部表情。
   像这种小区里的饭馆包间没有空调，暖气也还没烧，虽然不算冷但也绝对不热，但冯尉额头却明显能看出细细汗珠，好像经历了苦苦挣扎。
   冯尉眼神闪了闪，轻声道，“我……很令你厌恶吗？”
   “是啊。”
   “为什么？我已经很努力了。”
   “如果是上学期的柳勤，你会这么追求吗？”
   “……”
   冯尉知道，他不会，他非但不会追求几个月前的“柳勤”，甚至看见那么邋遢的女生还十分厌恶。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几个月前十分讨厌的一名女生，难道因为之前柳勤捕捉了他足够的注意力，所以形象大变后，才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虽然冯尉聪明，但到底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没有追求女生的经验。
   “我知道了，”冯尉表情认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勤点头，“恭喜。”拿筷子开始吃饭。
   司亦瑾爽朗的声音在颤抖，“冯……尉，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女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
   蓝雨祁险些将嘴里一口米饭喷出去，偷眼看身边人，见柳勤的脸色也不好。
   冯尉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队长别安慰我，这赌局不是还没输呢吗？赌局不能输，明天的比赛也不能输。”
   司亦瑾就差热泪盈眶了，“对，说得没错，来来来你还想吃什么，来个果盘吧。”扭头喊来服务员要果盘。
   但这种小店没那洋气的东西。
   最后在司亦瑾的要求下，服务员拿了几个苹果切了送上来。
   待柳勤和蓝雨祁吃完饭后，大家算是解散。
   出了饭店，司亦瑾轻声问道，“用送你们回去吗？”
   蓝雨祁是不会当着大家面回答的，故作冷漠的样子好像压根就没听见，柳勤只能翻着白眼回答，“不用，向前走十几米就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也有充足精力比赛。”
   “好。”
   司亦瑾和篮球队员寒暄，柳勤和蓝雨祁则转身回家。
   走在路上，蓝雨祁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你今天对冯尉，是不是太苛刻了？虽然冯尉确实有些……但他毕竟喜欢你。”
   因蓝雨祁在冯尉身上仿佛能看到自己从前的影子，感同身受。
   “如果你和冯尉两人能平均一下就好了，你大点胆，冯尉也要点脸。”
   “……”
   “不说这个话题了，没意义，回家看书。”
   “好。”
   “哦对了，有件事你要听我的，现在你怎么熬夜我不管你，只要别猝死就行。但下周月考前的两天，宁可减少复习也得保证睡眠。”
   “我懂。”
   “懂就好。”
   “今天菜不错。”
   “是啊。”
   接下来的对话就无聊得很，两人依旧一人一句地聊天，兴致勃勃。
   ……
   终于迎来了二高篮球赛的决赛。
   这一天篮球场上是真正的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想知道今年篮球赛到底是最强的一班赢，还是黑马六班赢。
   柳勤和蓝雨祁站在靠近六班休息区的地方，看着赛前准备，两队的队员正在开会。
   随着一声口号，六班队员准备完毕，来到自己方篮筐下。
   司亦瑾看过来，蓝雨祁忍不住用口型说了一句——加油。
   司亦瑾笑着点了下头。
   司大帅哥的一抹笑容吸引了多少女生的目光先不说，柳勤抬声道，“冯尉。”
   正在做手臂拉伸动作的冯尉扭过头，“什么事？”
   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冯尉见多了，如今神情认真的冯尉令人不太习惯。
   “昨天的事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记仇。”
   “你没说错，赌局才刚刚开始不是吗？”冯尉没笑，只是轻轻挑了下眉，视线移到了篮球场对面，一班的队员身上，“你现在应该害怕，如果我赢了会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
   柳勤了然，“哦，那个呀，我不担心。”
   “为什么？”
   “有种人叫大智若愚，我却觉得你比那种人更进一步，可谓大智若贫。”
   冯尉一愣，收回视线看向柳勤，“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
   “嗯，你有你的分寸，我了解。”
   冯尉定定看着她，“多谢，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
   伴随着裁判的哨响和手势，两班的队员上场。
   蓝雨祁低声问，“大智若贫？”
   “我忽悠他的。”
   “……”
   “这不是怕他表现不好吗？临时给他打个鸡血，相当于灌两瓶葡萄糖。”
   “……难怪你突然对他和颜悦色。”
   柳勤没回答蓝雨祁，视线却情不自禁飘向另一边的某人。
   也不知是碰巧还是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碰。
   赛场上的张希铭勾了下唇，但瞬间又平复，旁人很难察觉。
   “嘿，希铭，”司亦瑾抑制不住激动，“真没想到在比赛的决赛相见，希望你们高抬贵手呀。”语意轻快地开着玩笑。
   张希铭收回视线，“放心，绝对全力以赴。”
   “好，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张希铭伸出手，司亦瑾伸手过去，两双手交握。
   “好兄弟，加油。”司亦瑾道。
   “你们也是，静等佳音。”张希铭平静的眼神也逐渐染了热血。
   观众席上欢呼一片，两大校草宣战的一幕实在养眼，一群女生们觉得看不看比赛不重要，看到这一幕已经值了。
   蓝雨祁的问柳勤，“你紧张吗？”
   “不紧张。”柳勤道。
   “为什么？”蓝雨祁惊讶。
   柳勤扭头看向蓝雨祁，目光认真，“一个破篮球赛有什么可紧张的？也不是高考。”
   蓝雨祁很无语，“我说，你的脑子里除了考试就没别的了？”
   柳勤噗嗤一笑，“你现在说话也‘我说’、‘我说’的了，很像某人呀。”
   蓝雨祁的脸猛然一红，“我……我……我没有。”
   柳勤及时岔开话题，“看，比赛开始了。”
   蓝雨祁向篮球场中央看去，已经开赛。
   第一个球被六班抢到，算是一个开门红，球从徐宁手中传到了司亦瑾手里，一班队员包抄，司亦瑾佯装投篮，却一个反手将球迅速传给冯尉，冯尉想也没想跳起便投篮。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干净利落，绝无拖泥带水。
   观众们震惊了——这么快就进球了？也太快了吧？职业联赛的水平差不多也是这样吧？
   惊了那么两秒钟，紧接着欢呼起来。
   就连当裁判的体育老师秦老师也震惊了。
   在调整的短暂时间，队员们跑来和冯尉致意，拍肩的拍肩，拍手的拍手，但冯尉却转过头，看向对方队员的某人。
   张希铭接收到冯尉的眼神挑衅，轻笑了下，也用眼神接受挑战。
   两人的对决，正式开始。
   接下来的比赛异常激烈，两边球队分数咬得很紧，几乎是一班得一次分、六班得一次分，如果一班丢球，便发疯一样断六班的球，六班也同样如此。
   最后，直到中场，比分非但没拉开距离，还出现了双低分。
   双方休息。
   人群里议论纷纷。
   “不愧是决赛，和之前比赛的气氛截然不同。”
   “是啊太激烈了，看完这场比赛，就觉得之前的比赛都白看了。”
   “我却觉得这场球双方打得都不好。”突然有一名男声道。
   因为男声独树一帜的立场，吸引了不少人的质疑。
   “就因为双低分，所以打得不好？”
   “对呀，你也太武断了吧？”
   柳勤和蓝雨祁也好奇地看去，却听那名男生给大家解释，“你们难道没发现，这场球的个人主义太强了。”
   “个人主义？”
   “是啊，一班几乎将球都传给张希铭，六班把球传给冯尉，两人的球技好，这么传没毛病，但球技再好的人碰见不利于上篮或投篮情况都应该把球传出去，但两人却从不传球，不是个人主义又是什么？”
   被这人一提醒，柳勤和蓝雨祁也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有人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两个人狭隘吗？”
   “不是，”有人回道，“那两人之前也是正常传球，只有这一场球有个人主义。”
   “邪门，到底因为什么？难道是打法？”
   一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柳勤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蓝雨祁道，“要不然，你去和冯尉谈谈？”
   柳勤摇了摇头，“要谈一起谈，单单和冯尉谈算什么？搞不好还被误会。”
   蓝雨祁了然，“算了，胜负本来也不重要。”
   另一边。
   六班休息区。
   “冯尉你这家伙，不是说了要传球给我吗？”司亦瑾急了。
   其他人也是，“冯尉，你到底怎么了？”
   一身大汗的冯尉灌了口水，“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赢了就行。”
   “如果输了怎么办？”徐宁问。
   冯尉眯着眼，“如果输了，我就是我们班的罪人，你们愿意怎么嘲笑我都行。”
   “……”众人无语。
   司亦瑾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拍了下冯尉，“算了，左右是一场校内篮球赛，输赢不重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放心打吧。”
   “谢谢队长。”冯尉竟突然用队长称呼，可见感激。
   只不过，在冯尉见不到的角度，司亦瑾对其他三人使眼色——兄弟们，一会尽量别给冯尉传球哈。
   三人也隐晦的回答——没问题，我们不传！
   篮球场另一边，一班的休息区。
   一名队员道，“希铭，你是不是在打赌气球？”
   “是啊。”张希铭伸手接来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因为太过炎热，长长的刘海黏在额头上极不舒服，干脆撩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一扫之前的冷静阴郁，多了一丝爽朗。
   “为什么？”
   “看那家伙不顺眼。”
   其他人立刻就明白张希铭到底看谁不顺眼。
   “别说班长看那冯尉不顺眼，我看着也不顺眼。”有一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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