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柳勤，“等等，你再说一遍最后一句话。”
   “怎么了？”张希铭表情无辜，“让他留着肚子请我们吃饭，有什么不对？”
   柳勤无奈，“你够了，真是个铁公鸡！我们晚上来找姜越，你好意思让人家请吃饭？”
   “当然好意思，就是因为我们到了他的地盘，所以才让他尽地主之谊嘛。”
   “算了，这顿饭我请。”柳勤隔着裤子，摸了下自己裤兜里干扁的小钱包。
   “真的？”
   “那还有假？”
   “这样吧，你这顿饭先欠着我的，今天我们先让姜越请客，你看怎么样？”
   “张！希！铭！你能不能别这么铁公鸡？”
   张希铭哈哈大笑，“行了行了，逗你呢，我请还不行？”说着，一边按门牌号一边嘟囔，“真是个败家娘们，胳膊肘向外拐。”
   “……”柳勤。
   一阵门铃音乐，紧接着对方接了电话。
   “是谁？”姜越的声音。
   “穿好衣服下来，我和柳勤等你呢，”张希铭语调轻松，“算你小子今天走运，你可得感谢柳勤，否则今天晚上一定要让你狠狠大出血。”
   话筒传来姜越的笑声，“好，你们等等。”
   随后，挂了电话。
   柳勤低着头。
   “想什么呢？”张希铭问。
   柳勤苦笑着抬眼，看了下对讲机，“我在想从前的美好日子，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实际上，不仅姚香林和司亦瑾喜欢大家聚在一起，我也喜欢，只不过我没有时间。原本我还偷偷地想，等熬到高考结束，我一定要天天和大家玩，却没想到……”
   张希铭拍了拍柳勤的肩，“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先陪姚香林玩，再陪姜越玩，有两次玩的机会，对不对？像你说的，朋友没变。”
   虽然朋友没变，但感觉……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柳勤抬眼，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你说的对，从前玩一次，现在玩两次，这么说起来还划算许多。”
   少顷，单元门打开，姜越出来了。
   姜越穿了一件迷彩的羽绒服，半身，羽绒服下摆有两只大大的衣兜作为装饰，松松垮垮的运动裤也掩饰不了一双属于田径运动员细细长长的腿。
   却不知是迷彩颜色的原因还是什么，柳勤只觉得姜越很瘦。
   姜越和胖字本来就不沾边，但也不瘦，因为其肩宽，给人的感觉只是壮。
   但此时此刻，却真的是瘦。
   相比柳勤的惊讶，张希铭却很淡定，一拳砸在姜越的肩上，“你这家伙真逍遥，几天不去上课了？你这是要羡慕死我吗？”
   姜越的反应好像慢半拍，“啊……啊？哦，最近有些累，没心情去。”仿佛这才看见柳勤一样，“早。”
   柳勤失笑，“我们都放学了，哪里早？”
   姜越傻笑，抬头看向灰暗的天空，“我这一天天在家没日没夜，忘了时间了。”
   张希铭将眼底的无奈掩饰好，“柳勤想吃肉，我知道一家韩式烤肉不错，我们去吃吧，我请客。”
   “好。”姜越没意见。
   “我们去找个车。”
   “好。”
   姜越走在前面，张希铭凑到柳勤身旁，“说你想吃肉，别生气，我是看姜越瘦得不像样，让他补点能量。”
   柳勤点头，“没有，没有，我不会生气，再说，我确实想吃肉了。”声音顿了一下，“你也觉得姜越瘦了？”
   “那家伙肯定是几天没睡，怎么可能不瘦？”
   “几天没睡？”
   “你看不见他的黑眼圈。”
   “看不见，”柳勤实话实说，“姜越一向很黑。”
   张希铭扭头看了柳勤一眼，“你嘴巴怎么越来越毒了？”
   “……”柳勤吓了一跳，“真的？天！我得注意点，我最近可能得意忘形，司亦瑾也说我越来越毒舌。”
   “不用改，我很喜欢。”
   “你喜欢毒舌类型？”
   “不，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柳勤发现，不能轻易解开闷骚人的封印，否则其骚起来真心没完没了。
   拦下了出租车，三人上了车，姜越在前，柳勤和张希铭在后。
   柳勤提心吊胆，生怕这骚起来没边界的人干出什么事儿。
   好在，有姜越在，张希铭并没拉柳勤的手。
   到了一家名为三千里烤肉店。
   三人进去点了几盘肉，开始吃。
   也不知是烤肉好吃，还是姜越饿极了，吃得很投入。
   本来想说的话，柳勤又憋了回去。
   吃完了烤肉，姜越说要请两人喝茶，于是便找了家茶馆。
   东山省盛行茶文化，别看锦县没有咖啡馆，茶馆倒是不少，有来喝茶的、有来买茶叶的。
   只不过茶馆简单，和南方那种亭台楼阁的茶馆不同，也与帝都那种带着历史沉淀和满满民族文化的茶馆不同，更加质朴。
   三人找了个角落的地方，点了壶铁观音。
   少顷，铁观音上了来，姜越为三人倒茶。
   嫩绿偏黄色的茶水倒入茶杯中，瞬间周围弥漫了清爽的茶香，冲散了烤肉的油腻。
   倒完茶，姜越道，“柳勤你想说什么便开门见山吧，我有很多时间打发，但你和希铭两人学习紧张，别因为我耽误太多时间。”
   柳勤语噎，鼻尖一酸，“姜越，你人真好。”
   姜越见柳勤眼圈红了，失笑，“你可别哭，不然人家以为我和希铭欺负你。”
   柳勤伸手擦了眼角的泪水，“说真的，我从前一点都不喜欢哭，再苦的日子我过过，再难的困难我也经历过，但却没有一滴眼泪。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想哭，喉头哽着一块东西般，只想用大哭把它弄出来。”
   姜越和张希铭两人沉默。
   “从前不哭是因为不知道苦，不知道苦是因为没经历过甜，而你们给我带来了甜，我才知道……苦这么难受。”柳勤苦笑，随后甩了甩头，“不说这些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你和姚香林分了就分了，我尊重你们的选择，而且支持你的选择。不仅香林是我朋友，你姜越更是我朋友，所以……随时来找我。”
   姜越怔怔地看着柳勤，“好……谢谢你。”
   柳勤伸手捅了捅身边的张希铭，“你呢？你也表态呀。”
   张希铭翻了个白眼，“我表什么态？我从初中就想让他们两人分开，你问问姜越，我为他分析过多少次？”
   “噗！”柳勤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越低着头，也在笑，但却比哭还悲伤。
   柳勤发现气氛不对，想聊些轻松的话题，“哦对了，司亦瑾准备学美术，使用美术生的身份考帝都服装学院。”
   不仅姜越吓一跳，连张希铭也吃了一惊。
   “真的？”
   柳勤便把中午发生的事、司亦瑾说的话复述出来。
   张希铭眯眼沉思片刻，“确实是个好法子。”
   姜越好像也暂时放下了烦恼，“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冯尉体育生，司亦瑾和蓝雨祁艺考生，你、希铭和贺一凡，你们三人会不会哪天来练体育？”
   柳勤笑着摇手，“我就算了，我的体质也就欺负欺负班级里的同学吧，”眼神闪了闪，“我看了你的新女友，很漂亮，如果你很喜欢她，回头可以叫出来我们认识一下。”
   姜越本笑着的脸瞬间定住，之后尴尬，“不……不用了，不用认识。”
   张希铭和柳勤对视一望，彼此交换了下眼神——有问题。
   是啊，按照道理，姜越此时有了新女友应该正处在激情期，怎么可能天天窝在家里几天几夜不睡觉？
   柳勤挣扎了半晌，“抱歉，有些话确实不好问，但作为朋友我很担心，你真的喜欢新女友吗？如果只是为了了断和姚香林的关系……我的意思是，还是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姜越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讲给你听吧。我们二高因为没有足够的师资所以没有像样的队伍，连塑胶跑道都没有，所以我平时训练地要么是体校、要么是实验高中。那个女生是实验高中的艺考生，机缘巧合认识，她便一直在追我，我也回绝了很多次。后来，我和香林……我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要做个了断，而最快的了断便是我有新女友，所以就索性同意了。”
   张希铭和柳勤再次对视一望——果然有问题。
   香茗袅袅，三人却没人品茶。
   姜越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茶杯，“媛媛漂亮也很温柔，但和她在一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也许……少了一些感觉吧，或者我还没从上一段感情里抽离出来。”
   姜越的声音落地，张希铭和柳勤却不知怎么接话。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许久。
   “上一段感情，”姜越垂着眼，“真的太疼了。”
   “……”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希铭问。
   姜越想了想，抬起眼，“我不想伤害媛媛，所以明天打算和她摊牌。但你们答应我，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香林，否则我怕她来缠我，我也怕自己意志力不坚定再心软。”
   “好。”两人答应。
   “接下来，我准备申请调到理科，去三班吧，距离远一点。”
   “换理科？”柳勤吃惊。
   姜越失笑，“实际上文科还是理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而且我在锦县的时间也不会长了，上次集训，我的成绩不错，被省队选上，办完一些手续，我就要走了。”
   姜越被选拔到省队，可以参加省级和国家级的比赛，明明是一件好事，但恭喜的话在嘴边，柳勤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张希铭伸手拍了下姜越的肩，“这是好事！恭喜。”说着，对柳勤道，“我说吧，那顿烤肉就应该让姜越请，你死活不肯。”
   柳勤嘴角抽了抽，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恭喜，回头找个时间，请我们吃火锅。”
   “好，就这么定了。”姜越道。
   ……
   回程，张希铭和柳勤两人未乘出租车，慢慢向回走着。
   “我能拉你的手吗？”张希铭问。
   柳勤瞪了一眼，“你说呢？”满满的威胁。
   “我说，可以拉，”张希铭目光悠远，“让我拉一会吧，这种分别的感觉糟糕透了。”
   “……”
   在柳勤的眼中，张希铭从来都是老神在在、一片淡然，她知道他不是没心，而是坚强，但饶是坚强如张希铭，怕也是心崩了。
   三个发小好友，先是分手，然后离别。
   柳勤没回复，直接伸手拉住张希铭。
   张希铭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紧紧的。
   柳勤不知道怎么安慰，两人就这么慢慢走着，没人说话。
   ……
   周五，司亦瑾真的去了锦宜。
   教室里学习氛围浓厚，却有两个座位空着。
   一个是蓝雨祁和司亦瑾的，一个是姜越和姚香林的。
   姚香林还在省会鲁南市要明天才回来，柳勤实在不敢想象姚香林如果知道姜越调班去了三班会是怎样的反应。
   会哭？
   会崩溃？
   实在担心。
   还有一件事发生，便是冯尉也要开始集训了。
   之前冯尉每天清早和下午第二节课之后训练，这些都是基础性训练，二高体育队没有篮球专业，要想进行专业训练还是要参加体校的集训。
   中午。
   食堂。
   又是一桌四个人，但这阵容却尴尬又激烈。
   三个大男生互为眼中钉，彼此相碰的视线几乎要迸发火花，满是菜肴的桌面上不仅有饭菜香，还有浓重的硝烟味道。
   柳勤很头疼。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原本她以为冯尉明天就要开始集训，今天中午两人便一起吃饭聊一下，趁着蓝雨祁等人不在，聊天内容也多半是学习方面，冯尉希望柳勤给她留一些任务，就想“调教”姚香林一样调教她。
   但两人刚坐下，就看见了贺一凡。
   贺一凡打完了饭就来了。
   三人？那就三人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麻烦的是，张希铭也来了！
   这家伙不是在闭关吗？这个时间这家伙不是应该在万家灯火吗？
   于是，罕见的四人组便凑成了。
   除了柳勤，都是情敌。
   张希铭坐在最尊贵的位置——柳勤的对面，淡漠的眸子冷冷扫了身旁两人，“真难得，在食堂里碰见你们。”
   贺一凡冷哼，“该说难得的是我们吧？传说你不是闭关吗？”
   “闭关？呵，我也不是练什么绝世神功，怎么叫闭关呢？我们没有你的先天优势，可以去校长室看书，当然要找地方看书了。”
   “万家灯火酒店的办公室，可比二高校长室舒服多了吧。”
   冯尉有些懵，对柳勤用口型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勤不知如何解释，难道她要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吗？
   张希铭道，“办公室怎么能和校长室比？校长室可带着书卷气，对成绩大有帮助，”声音顿了一下，带了一丝讥讽，“可惜，不知道贺大学霸能不能在校长室借点仙气，提高下成绩。”
   从暗火转为明火。
   贺一凡也不甘示弱，“我成绩能不能提高先不说，张大学委这么兴师动众的闭关，如果成绩不理想就不好了吧？毕竟还是学委呢。”
   冯尉本来想参一脚，毕竟只要和两人怼上就证实了情敌身份，换句话说就有了候选人的地位。
   但人家是大榜第一和大榜第二的争夺，他这学渣也插不上嘴。
   就算真要拼，人家俩是理科，他是文科，又怎么拼？
   冯尉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对柳勤道，“勤勤你放心，集训期间我也会努力看书，功课绝对不丢。”
   “真的？”
   “那还有假？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柳勤高兴，“好，我相信你一次，冯尉你最棒了！”
   冯尉美滋滋，“要不然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去买习题？”
   “不用，只要你把学校发的习题册都的答了就好，毕竟听说集训很辛苦，你没那么多时间看书。”
   “遇到不会的题，晚上能给你打电话问题吗？”
   “当然！你放心，我一定会耐心讲给你。”
   正在争吵的某两人停住，为什么有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感觉？
   两人恶狠狠瞪向冯尉，冯尉耸肩，“你们俩看什么看？怎么，你们也想给柳勤打电话问题吗？”
   柳勤哭笑不得，“冯尉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得脸皮多厚才有信心给他们两人讲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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