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逃要犯



    今年除夕晚饭是习善吃的最久也是最幸福的一次,这却让他很想那个远在大京的爹。
   “想家人了吗?”花茗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在果盘里摘了颗葡萄放在习善手中。
   “有点儿想。”葡萄味道清甜,冬季能吃到必然费了大价钱。
   “嗯......”
   “出来这么久你应该也想家了,什么时候想回去我送你。”习善转头微笑,也摘了一颗葡萄却是放在花茗嘴边。
   “唔......我想你跟我一起回去,可以嘛?”这位名门出身的少女很少有吃着东西说话的时候,此时明显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出口。
   “我之前犯了太多罪孽,你们会受牵连的。等哪天我找到了解决办法,你要我去哪儿我都答应。”成熟太多的青年摇了摇头,神色略显哀愁,抱歉地说道。
   花茗的善解人意在预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一把挽起习善的手臂扬起俏脸道:
   “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反正明心城离新梦城也不算远,家里人想看我随时都能来。嘻嘻。”
   习善刮了下她的鼻子,心中却担心明心城恐怕不比以往安全了,自己就算离得再近也得让这妞妞学点防身的武艺才行。关乎性命的事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有备无患。
   “茗儿,你之前有没有修炼过武学典籍什么的?”
   突然的称呼让花茗红了脸,但她依然装作十分淡定地回答,语气里满满的骄傲:
   “武学倒是没有,不过我从小喜欢花花草草,从家里一本《赏植花木珍鉴》中悟出了内力。叶伯伯说我现在都有一流境界的内力了。”
   这种类似随随便便考了个状元的话简直让习善惊掉了下巴,以自身内力试探反馈出的结果证实了花茗所言属实,震撼中带着惊喜道:
   “佛道两家的绝学与秘术一般只适用于专门的内功心法,而剑庐秘术每次使用冥冥中会被其创始人感知,幸运的是我在这三年间结合三者独创了一门绝学,其中一式可拆解为顶尖的护身秘术,想教给你防身......”
   “我学~别人都是穷极一生难寻一门秘术,你倒好,试探着求我学。”花茗勾人的桃花眼亮晶晶地望着习善道,声音不自觉嗲得人骨头都酥了。
   习善全身每一处毛孔都舒畅地呻吟,他感觉自己没救了,眼前乖乖的少女注定是他永远的克星。
   “我今天晚上就将《无相神障》尽数教授给你,要尽快修炼,这样我才能放心。”
   “今天晚上?你可不许动歪心思!”花茗眼中闪过狡黠,突然调皮。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习善赶忙举手发誓,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不会?还说两遍?哼,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没有魅力~”
   “会会会,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好啦,你都是这么傻乎乎的嘛?等吃完饭就教我吧~”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想通,当空府迎来了等待三年的其乐融融时,明心城外却是另一幅景象。
   因宵禁封闭的四处城门外窝着大量南逃或北上的难民,在寒冷的冬夜瑟瑟发抖。还有驻扎在稍远处的镖队,各自保持距离警惕,生怕被不安好心的贼人盯上人财两空。
   子时将近,一队人马在月色中临近北城门,而后分开各自远离,只留两人停在原地。
   二人中其中一人身材佝偻矮小,看似弱不禁风两脚却如扎根般立于雪地。他仰头望向城墙明晃晃的篝火,感觉在面对一头匍匐在地,假装无害的诱食凶兽。
   “裴大人,虽说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但一路上若没有你在各大城中借地利周旋,咱俩恐怕没法活着走到这儿。我这个没多少文化的莽夫先在此谢过,不然以后怕没得机会了。”身材矮小的佝偻人笑着说道,多少有些自嘲的意思在里面。
   “辛格,既然都到这里了就想办法好好走下去,别说这些丧气话。一路下来我们都亲眼见到了什么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呈的皇帝不像之前了,总是自负地吹嘘自己堪比神明,天下国泰民安,可他又何曾亲自去看看这满目疮痍的国家。”裴正春遥望城墙负手而立,斗篷遮盖下握紧了拳头。
   被大京锦衣卫成为“凶彘佬”的辛格在裴正春身后看不到一丝残暴,眼中反而散发着由衷的钦佩:
   “大人说的是,咱们能走到这里都是其他三十六组人用命换来的。除了一起的三组人外其他人大京一别后不知道还活着多少,想继续南下渡过汾河又不知得死多少......
   我想活啊,我想活着回家娶个媳妇,以后生了娃......”
   “要真有那天我教他读书识字,你这一身武艺也别落下,哈哈。”
   “嘿嘿,您这么一说我可必须得活下去了。”辛格咧嘴一笑,重燃希望的眼中依旧透着担忧:
   “不过实话实说,这座城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心慌,似乎里面藏着很多未知的危险,放在平时我绝对不会进去。”
   “福祸相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裴正春不再浪费时间,摘下斗篷朝前走去,打量城墙四周的同时搓手取暖:
   “你我都清楚后面的追兵真要在城外追上咱们就是必死的局,只有进城混入百姓中他们才会投鼠忌器,我们也更易藏身。
   懂水性吧?带好你的宠物别丢了,尽量别伤着百姓。至于当兵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没提前做准备猪崽子们进城太显眼了,得让它们先留在城外假死藏身,等咱们进城后安稳了再想办法召来。”辛格摇了摇头说道,脚步跟上。
   “好,逃命跟杀人你比我懂,不过现在可得跟紧我。”
   “难不成在这地方您还知道暗道?”
   “暗道很少连通城外,况且明心城建城是在我出生之前,年代久远。不过所有县城的水道都是按照一定规律有迹可循,祈祷能找到合适的枯井或是水井吧,不然我们就得钻粪沟了。”
   二人行动时,明心城北方二三十里外,三十名锦衣卫正策马疾驰,为首之人一身醒目银底彩绣飞鱼服,在火把照耀下反射出丝滑柔光。身后紧随的是三名总旗与下属精英,皆是一身彩绣黑衣外套精工皮罩甲,腰悬绣春刀、手弩袋,后挂飞爪链勾。
   “赵总旗与钱总旗随我去城外驿站贴出悬赏,并调用站内官兵在城外方圆百里搜索,发现南逃的四组案犯即刻传讯,其他可疑之人也立即逮捕,反抗者就地扑杀!
   孙总旗去城内传讯各位同僚,每家客栈、酒馆必须严查所有住客并在门口张贴通缉令。尤其是北方口音携带兵刃和身高不足五尺之人,必须由锦衣卫专人额外审查一遍,决不可遗漏!东西南北四处城门同样要张贴告示,以备明早城中百姓知晓。完事后立刻去驿站与我等会合。”千户稍稍放缓速度与三名总旗并驾齐驱,下达命令。
   当万家灯火渐息,明心城城北一处搁置的空宅子内传出不易察觉的动静,后院一口枯井中先后爬出两人。
   “仰天眷顾,还真给我们找到一口枯井,否则我说不定就憋死在水里了。”裴正春气喘吁吁地滚出井口仰面躺地,大口喘息着感慨。
   先爬出的辛格却不敢放松警惕,灵敏无声地围绕周边巡视倾听一圈,确定没有异动后折回裴正春身边。
   “裴大人,追捕咱们的锦衣卫应该已经开始在城外各处搜寻了,城内的官兵捕快这时候差不多也收到了通知,咱们得赶紧找个安稳的地方藏身,等风声过去他们以为咱这一批人早已离开,再设法悄悄南下。”
   “希望那些朝廷鹰犬不会猜到我们有胆子冒险入城,否则麻烦就大了。”裴正春正说着,东面天空突然窜起一道红色烟花,在空中升高过程中闪闪烁烁分外显眼。
   瞬间,二人脸色难看的如同吃了五百斤狗屎。
   “白色烟火是位置暴露,黄色是被官兵包围,红色则是队伍中发现朝廷暗桩,计划尽数泄露!
   真踏马的晦气,看样子对方早就准备好了瓮中捉鳖,幸好那边的人察觉的早,朝廷应该还不清楚我们四组人是否全部进城,不然追捕咱们的那个千户把精力全放在城内,各个要道入口一堵,咱们八成得玩完。”辛格嘴上骂个不停手上却没闲着,灵活地翻上房顶将周边情况尽数揽入眼中。
   几个呼吸后他重新跳下,来到裴正春身边:
   “大人,离咱们几条街外有个坊间热闹得很,要不咱们偷摸进去躲躲?”
   “明心城城北的语娇坊,我年轻时就有名的风月地,那地方鱼龙混杂、人多眼杂反而最不安全。让我再歇会,歇会再说。”
   “您还是快点,咱们不能待太久,这种空置的宅子不搜还好,一搜一个准。”
   “不行不行,我得再躺会,快累死了,现在走也走不快。而且明心城大得很,城里面当值的都是些普通官兵捕快,没法跟追了咱们一路的锦衣卫比。
   等我把气喘匀了带你去见一个老相识,他应该有能力保我们无恙。”裴正春实在是累坏了,小腿几乎抽筋。
   辛格看出他是真的走不动了,只能在高处警惕望风,紧皱着眉头手指不断轻轻敲击瓦片,心里总感觉不对劲。
   “裴大人,按照锦衣卫的行事风格......在安插了暗桩后有多大的几率不会不布置后手?”
   裴正春也总觉得心里膈应,听后猛地从地上弹起,紧绷着屁股僵硬的往门外赶去:
   “抓紧时间上路。几年前南方刚有内乱苗头的时候朝廷便派遣了东厂与锦衣卫的人前来暗中清理,有几张面孔我到逃离大京时都没再见过,如今我们三十七人携朝廷机密叛国,那些人应该会被调来阻截。”
   小个子外夷听后一巴掌按碎了手下屋瓦,跃回地面快步跟上:
   “咱们入城就是个错误,如果一路南下奔逃我还能在临死前拉一队锦衣卫垫背,其他人跟您或许都不用死。现在倒好,给人围在城里真他妈的成鳖了!
   干!干他丫的!您还记不记得当初派到南方来的人中有几个高手,各自擅长什么手段,我得提前做好准备。
   真踏马的晦气,希望被发现的那组人全死绝了,不然管不住嘴把我们的方位给供出来,让锦衣卫和其他人封城搜查......”
   “行了,万一情况没我们想得那么糟糕呢?说这些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去城南找到那个家伙,有他帮忙我们或许不用死。”裴正春打断辛格抱怨,虽然心情同样烦躁但头脑依然清醒。
   “辛格,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无法改变事实,想活下去我们只能往前看。先闭上嘴停止你的埋怨,让我好好回想一下当初离京的各衙门高手。”
   说话间二人穿过院门,绕过走廊,在思索中前行至大门外的小巷。
   远方隐约传来整齐沉重的踏步声,是一队临时安插的城内守卫,旁边随行两名锦衣卫力士,慎重的神色搭眼一看便知有大事发生。
   辛格当即拦下耳力不足想要迈步走出的裴正春,使出眼色拉着他走向巷子另一头。
   “有官兵。”
   后者一路上早已习惯了这一惊一乍的提醒,在后方紧紧跟随。
   然而前方巷子尽头突然出现两道人影,一人手拿木梆子一人手拿铜锣,前者抬手便要敲下。
   “邦......”
   辛格哪还有闲情听人打更,一层灰蒙蒙的透明内力顷刻覆盖全身,如一只大耗子般紧贴墙壁疾速窜出,劲风席卷,脚下积雪飞散。
   两名打更人只摸黑看到一团模糊迫至身前,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双双扼住咽喉,顷刻间皮肤萎缩枯败,在剧烈的痛苦与恐惧中死去。
   将手中两具干尸熟练地搬起,辛格越过巷墙轻轻落在隔壁院中,丢下后重新翻回小巷。回头却看见裴春生正以及其别扭的姿势尽量压低声音往这边赶,应该是抽筋了。
   他小跑过去搀扶,压低声音问道:
   “您不怪我杀人吧?”
   裴春生叹了口气,摇头道:
   “只能怪他们出现的不是时候。”
   辛格点了点头,脚步加快几分:
   “咱们尽量快点,打更的那下虽然没敲实,但我不敢保证士兵跟锦衣卫没听到一点动静。”
   裴春生点了点头咬牙加速,额头往外冒虚汗。辛格见状直接将其背起,快速通过巷子拐入街道,贴着墙边一路轻步奔跑。
   “你修炼的内功就这点坏处,沾不得其他人,更别说帮忙疗伤了。”吃苦耐疼的前工部侍郎在紧张的环境下总想找点话题聊。
   “嘿嘿,有所得必有所失嘛,这道理您比我清楚多了。”佝偻小人边跑边半开玩笑似的回应,同时五感散发不敢放松警惕。
   “大致就是这个方向,等到了城南进入乐哉坊,有一家门口摆着独角石狮子的便是咱们要找的那家了。”
   “好嘞!”
   又是片刻沉默,裴春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面孔,带着整个人僵了一瞬。
   “怎么了?”辛格问道。
   “你当年在大京时有没有听过一个名字?”
   “谁?”
   “鬼哭毕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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